赵福的才华红梅深有体会,赵福的抒情诗更是华丽流畅,富有感染力。彩霞和红梅不由自主地又读了几遍赵福寄来的情诗,诗行间浓浓的感情,似乎穿透时空,触及心灵。当彩霞读到这些美丽诗句时,甚至心里有些忌妒红梅。正当红梅浮想联翩,品味诗句时,被她们的好姐妹逮个正着。一帮少女,看到男同学写给女同学的情书,更是无比好奇,如打了鸡血一样炸了锅。
好姐妹张丽娟兴奋地跳到床上,手里挥舞着情书,一面晃,一面跳,一面喊:“快看啊,这是我们大美女红梅的情诗啊,情诗啊!”有一个叫马咏梅的急着去抢,另一个死党王娟也跟着跳上床,一起瞎起哄。
突然“哗”地一声,床板倒了,张丽娟等人和床板、被子一块儿轰然落地。红梅和彩霞吓得惊叫:“妈呀!”几人横七竖八地窝在支床板的砖堆里,被子、枕头、床单胡乱地盖在她们的头上,几人痛苦地“哼哼”,乐坏了红梅和彩霞,让两人狂笑不止。那几个家伙跌得痛苦呻吟,有揉头的,有揉屁股的,有揉腿的。几人从支床板的砖堆里爬起来时,灰头土脸,甚是滑稽。
“我让你笑。”几人忍着痛一拥而上,把红梅和彩霞两人压倒就是一顿狂整,挠痒痒的挠痒痒,掐肉的掐肉,又痒又痛,两人都流出眼泪来,不停地求饶:“好、好、好妹妹……饶、饶、饶命啊。”“不行,要叫姐姐。”“好、好、好姐姐……饶、饶、饶命啊”。
几个家伙闹够了,疯够了,全身累得没一点儿力气了,头压着头,头压着手,身子压着身子,小猪一样躺在那里哼哼。不知谁说了声,“一会儿学生会要检查宿舍卫生,快起来,快收拾啊。这么乱的话,学生会那帮子,会说是猪窝,这多大的侮辱。”
几个人一听,跃身而起。抬床板的抬床板,码砖垛的码砖垛,铺床的铺床,扫地的,洒水的,七手八脚地干完了活儿,整个宿舍焕然一新,几人长吐一口气。突然有人说:“情诗呢,情诗呢?”“对,情诗呢?”几个人又是一通乱翻,从一堆衣服里面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其中一个用手摸着说:“多可怜啊,都折成这样子了,看红梅娃娃不揍扁你们几个。如果是我们的白马王子看见你们这样糟蹋他的情诗,还不撕了你们几个?”
“红梅姐姐,有情书我们大家读啊,学习学习啊。”“就是嘛,就是嘛!”有人附和。彩霞骂“真不害臊”,又做了一个鬼脸。红梅又生气又无奈,“这帮害人精,这是人家的隐私啊,真会祸害人。”忙把信纸捋平,折好,装到信封里。
那几个家伙说:“还没看呢就装起来,真小气!”然后嘻嘻哈哈地笑着抢了来看。正看着,同宿舍的一个女子跑进来喊:“学生会和老师检查卫生来了,快走。”几人忙收起信,七手八脚地忙了一阵子。刚收拾好,准备离开时,校学生会主席赵福和学校老师进来了。老师一看喊道:“好家伙,这一大帮女生在宿舍里干吗嘞,还不上自习去?”
几个人笑着跑出了宿舍。在人群里,彩霞看到学生会主席赵福神气地与那帮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就掐了红梅一把,悄悄说:“看你的白马王子帅气不?多想亲一口。”红梅羞得热血上涌,转身要砸彩霞,彩霞红着脸开心地笑着跑开了。
出门后,几人一阵风地向教室跑去。在教室里,那几个死党挤眉弄眼地说:“我很在意你啊!”搞得红梅脸如火烧。不过此事发生后,红梅再不怕她们那帮死党,反而光明正大地与赵福谈情说爱了。
红梅恋爱的事,在校园悄悄地传播开来。那帮姐妹对她也是刮目相看,红梅就是胆大,她们的大姐大,敢说敢为。爱情对于处在发育期的初中生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大的事。不知什么原因,一到初中,这帮女生心中隐隐约约地对某个男生产生那种说不出的好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原来叫“爱”。她们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还以为生了某种病,不敢告人,心里既自卑,害羞,矛盾,又渴盼,好奇。是红梅让她们明白,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也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
在传统教育中,小小年纪谈情说爱,就是一种伤风败俗。说喜欢某人,或者爱某人就是发浪,犯贱,不正经。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算正常交往,通过“三聘六礼”“明媒正娶”才是家教好,门风端正,是人人夸赞的好事。
自由恋爱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是一个新生事物。村里出门打工的女子,自由恋爱找了城里对象不回来,或者找个邻村打工的小伙,在外成家,不办婚礼的,家里一分钱彩礼收不到,都属于村里最大的新闻,父母也是最掉面子,被人当笑话看的人。所以红梅在学校这样明目张胆谈恋爱,也是世俗所不能接受的。
当时的陇吉县只有部分乡镇才有照明电,家庭条件好的国家干部,家里才有黑白电视,而相对偏僻的陇堡乡还没有照明电,更不要说陇川村,好多人都不知道电为何物。靠电视传播的一些新思想,新事物,新观念,在这里都会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新中国已成立多年,推翻了旧社会,但是几千年来的封建传统礼教仍根深蒂固。对于中学生谈恋爱,作为人民教师的老师对此仍存在保守看法。
红梅和赵福谈恋爱的“丑事”悄悄地在同学间传播开来,知道的同学越来越多。有一天晚上,红梅被一个叫李淑芳的高年级女生叫了出去,两人之间因为赵福的事产生了摩擦,闹得沸沸扬扬。本来是一部很好的青春剧,却因为青春期的忌妒,又因不知如何处理感情之事的两人,产生了极坏的影响,影响了学习,毁了美好前程。红梅后来对自己当时的那种做法特别后悔。如果把心思全放到学习上,说不定自己就一位吃公家饭的人,她的人生就不会这么悲惨了。老人言:人一心不能二用。什么时间干什么事。该是学习的时间全身心学习,该是恋爱的时间再去恋爱,过早地恋爱,不切实际的爱,往往误入歧途,毁了自己。
李淑芳是谁?她早就对赵福有好感,又是街道上的人家,家里条件好,经见的事多,胆子也大,暗示过赵福多次,还主动给赵福写了情书。赵福那时和红梅是学习同盟,又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对李淑芳自然就比较冷淡。赵福一冷一热的做法,伤了李淑芳的心,李淑芳把心中的无名之火全发到红梅的身上。作为“班花”的李淑芳决不会认输,决定找“狐狸精”红梅谈一次话。
李淑芳越想越气,见到马红梅之后怒火中烧,本来想好的谈话,却变成了劈头盖脸的质问:“你为什么抢走了赵福?”
马红梅吃了一惊:“你是谁?”
李淑芳情急犯了糊涂,本来羞羞答答的事,却变成了如泼妇骂街一样的争斗。面对马红梅时张口就来:“我是赵福的对象。你这个骚狐狸用什么手段骗了他的心?”当这话一出口,连李淑芳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张开的口,泼出的水,收不回了。
马红梅被李淑芳的话激怒了,回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事,有本事你问赵福去。”
马红梅的话无疑戳到李淑芳的内心痛处,少女特有的羞涩,被怒气激发,变成一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牛:“我警告你,离赵福远点儿,小心姑奶奶撕了你的嘴!”
马红梅也被激得犯了泼劲儿,心想哪有这么霸道蛮不讲理的浑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了,怒吼道:“你想把姐怎么样?!”红梅向前逼近一步,说道:“你自认大美女,大班花,有本事把赵福用迷魂术迷住,关我什么事?”
盛怒之下,李淑芳如一头发威的豹子,学着大人的口气骂道:“我看你不但是狐狸精,还是母老虎,嘴还犟。”说着抢上前,照着马红梅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啪”。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虽然红梅善良,性格温顺,但兔子急了也咬人,“啪、啪”接连还了李淑芳两个耳光。
向来强势的李淑芳哪能受得了这种气?上来抱住红梅,连撕带咬。红梅用力甩开李淑芳的撕扯,准备离开。谁知李淑芳又疯狂地冲上来,用手抓红梅的脸。
俗话说:人活脸,树活皮,墙皮活着一锨泥。这脸铁定不能被抓,面子也不能给失了,红梅边想对策边躲来躲去,正当两人难分难解时,红梅的一帮姐妹从天而降,一把推开正在撒泼的李淑芳。“这谁啊,哪里的泼妇?”
李淑芳毕竟是高年级学生,又是街道上的人,胆大,霸气。虽然收了手,但还怒气十足,一副泼样。农村大人吵架见得多了,红梅七姐妹也学着大人的样。尤其是万彩霞也来了泼劲,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儿,再加上人多势众,上来就骂:“臭女人,年级高就牛,长得美就牛?!牛啥牛,看姐儿们不收拾你!”不知谁喊了一声:“打!”姐妹们一拥而上,照着李淑芳一人一脚。
李淑芳连中几脚,一看不是对手。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能走就走,能溜就溜。但死鸭子嘴硬,走前她骂了一声:“走着瞧,姑奶奶不会饶了你的!”说罢转身跑了。
红梅几人也怕把事搞大,被学校知道开除她们,就此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