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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追问
午餐时，任秀秀先到了食堂。食堂里打饭的人不多。几个高三的学生围着一张桌子，敲打着碗筷，在争论什么。打菜窗口的玻璃窗，还没有打开。透过水雾迷蒙的玻璃，可以看到厨房里那些忙绿的工人身影。任秀秀坐在靠近食堂的一张桌子旁。她之所以选这个位置，就是便于观察赵锐。她在课堂上就已经打好主意，趁午饭机会，询问一下赵锐。
开饭铃声响了，学生们欢呼着，挤挤挨挨地涌进了食堂，很快四个打菜窗口前就排起了长龙。任秀秀排在第二个窗口的最前面。她必须要先把菜打到手，才有机会去寻找赵锐的身影。她先把眼光投向第一个窗口，扫了一遍，没发现赵锐。接着又把目光转向第三个窗口，依然不见赵锐。在第四个窗口前，她还是没有见到她想看到的身影。她很失落，打好的饭菜一口未吃。
怎么不吃？田甜端着一盘青椒炒肉走过，坐在了任秀秀旁边。
有点、不舒服。任秀秀烦躁地说。
是不是来哪个了？田甜贴着任秀秀耳朵说。
任秀秀知道田甜指的是什么，懒得解释，点头默认了。
我也是。每到那几天，吃什么都不香。烦死人了。田甜扒拉了一口饭，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任秀秀这时最不希望有同学在身边，田甜的出现，使得她原本就烦躁的情绪，更坏了。但是，又不便言说。
吃。田甜把她面前的青椒炒肉朝任秀秀推了推。
没胃口。任秀秀神情黯然地说。
你不会是病了吧？田甜望着任秀秀。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任秀秀故意做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田甜停止嚼嚼，抬头打量了一下任秀秀。任秀秀的双眼正盯着食堂大门。田甜朝大门一望，就看到赵锐、童小苛、方友文说着什么走了进来。
任秀秀突然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了下去。
田甜见了，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明白了。说完，她用筷子敲了一下碗，两眼探寻似的地看着任秀秀，你恐怕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任秀秀没田甜，眼睛一直在赵锐身上。
田甜用拿筷子的手在任秀秀眼前晃了晃，任秀秀才把眼光收了回来。
你是这里不舒服。田甜调皮地指了指自己的心窝，我没猜错吧。
你烦不烦啊。任秀秀推开田甜的手，开始吃起饭来。
看看，我说准了。刚才还说没胃口，现在狼吞虎咽起来了。田甜有意要损任秀秀。
讨厌。任秀秀用筷子打了田甜一下。
赵锐、童小苛、方友文打好菜后，走到与任秀秀和田甜相隔三张桌子的地方坐下了。
嗨！田甜突然站起来，挥动着手臂，向赵锐等打起了招呼。
童小柯先反应过来，看了田甜一眼后，把目光投到了任秀秀身上。看那边。他用胳膊肘拐了拐赵锐。
赵锐木讷地望着童小柯。
看啊！童小柯胳膊肘使的劲比刚才大了些。
赵锐这才把眼睛朝向童小柯眼神示意的方向。田甜还是站着的。赵锐很容易就看到了她的刷把头。在赵锐朝田甜望时，任秀秀的目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扫了过来。于是，他们的眼神就发生了对撞。只那么短暂的一瞬，赵锐就将目光移开了。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在任秀秀面前从来没有过。是担心他洞穿自己心里的秘密吗？虽然赵锐不敢肯定，但还是有那么一丝忧虑。他从杂志上知道，女人在这方面有着过人的感觉，她们能够从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里，窥视到你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赵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他果然是心中有事。任秀秀从赵锐的回避中，证实了她的猜测。在她跟赵锐的多次眼神交锋中，赵锐没有一次回避，退缩，每次都是睁大眼睛迎接她火辣辣的眼光。立刻，她就想到了黄雪。只有黄雪才有比她更具吸引赵锐的魅力。
吃饭吃饭啊。田甜见任秀秀停止了吃饭，用筷子敲着她的饭碗提醒道。
你饿死鬼投胎啊！任秀秀气恼地扒拉着饭说。
刚才你没胃口，是没有催化剂。现在催化剂有了，怎么还是没胃口啊？田甜顾着思索地说，哦，明白了，明白了。说到这，她莞尔一笑，把头埋在了碗里。
明白你个头。
任秀秀推了一把田甜，开始吃起饭来。才吃了几口，她又停下了。看着不远处的赵锐等人，她在想要不要找过理由走过去跟他们一起吃。这确实是个接近赵锐的好机会。可是，找什么理由呢？直接过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吃的菜。对，这是最恰当的理由。想到这，她站起身，端起碗，把田甜撂在一边，朝赵锐他们走去。
去哪去哪？田甜吞下口里包着的饭，大声询问道。
任秀秀没理会田甜，径直朝赵锐他们的桌子走去。
任秀秀，你凑什么热闹？童小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任秀秀顽皮一笑，说，我来看你们有啥好吃的？
有好吃的早喊你了。方友文说。
哟，小方啥时学会大方了？童小柯挖苦道。
一点男士风度都没有。方友文说，你以为人家任秀秀真的是想来吃点什么？告诉你，那是人家任秀秀看得起咱们，关心咱们。
拍什么马屁。我呸！童小柯愤怒地说。
赵锐他们的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个麻婆豆腐，一个炒白菜，一个回锅肉。从菜的样数上，任秀秀就知道是他们三人打伙的。她们女生也常这样。
你们也太节约了。任秀秀的这句话说得有点夸张。
我觉得很好。有肉，有蔬菜，荤素搭配合理，营养丰富。方友文快言快语地说。
赵锐在任秀秀到来后，一直埋着头在扒拉饭，方友文的过热表现，使他产生了一个念头。那个念头不仅让他浑身一震。要是能成，那就实在太好了。
我的大小姐，就这三样菜，我们还计算了又计算呢。童小柯叫穷道。
说吧，想吃什么，本小姐请客？任秀秀大方地说。
真的？方友文睁大眼睛问。
本小姐说话算话。任秀秀瞄了一眼赵锐。
啧啧，看你那点馋相。童小苛嘴上坚硬，心里其实早就软化了。他巴不得任秀秀出手大方些。
想吃什么，说吧。表面上任秀秀这话是对方友文说的，真正的听者却不是他，而是赵锐。
任秀秀的主动到来，目的是什么，只有赵锐清楚。她不是来显摆大方，而是借此机会套几乎。在套几乎的过程中，探寻自己心中的秘密。赵锐对自己在思想政治课上的失态，很后悔。如果不是那样，任秀秀不会追得这样紧。对任秀秀，他没有恶感，就是不想理她。他觉得任秀秀太自我，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那次在后山亭子里，已经把话讲得那么明白了，她还是粘住不放。他很想立即起身走开，又一想，觉得那太伤人，就耐着性子坐了下来。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规定，不管任秀秀说什么，决不搭她的腔。
馋了怎么样，又没吃你的。方友文对童小苛的指责很不满。
你说你——童小苛指了指方友文，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可点了啊。方友文边说边向任秀秀伸出手去，拿来。
任秀秀放下筷子，从身上把校园一卡通掏了出来，递给了方友文。
你们两个点什么？任秀秀望着埋头不语的赵锐问道。
别管他们。我去了。方友文舞动着手中的卡向打菜窗口跑去。
任秀秀见赵锐不吭声，也不恼，向前靠近一步戏谑地说，篮球明星你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赵锐坚守着心里的那条规定，没接任秀秀的话茬。
哥们，男子汉一点吧。童小苛很为任秀秀难为情，就敲打了赵锐一下。
无功不受禄。赵锐闷头闷脑地吐了一句。
我这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任秀秀自嘲地说。
熊样。童小苛指责赵锐后，转向任秀秀说，别管他。对你热情大方的施舍，我很感激。真的，说假话我不得好死。
谁说你说假话了？任秀秀抿嘴笑了笑。
过来帮忙端一下。方友文招着手向童小苛喊道。
来了来了。
童小苛一走，桌子边就只剩赵锐跟任秀秀了。这个机会，正是任秀秀期盼和希望的。她压低声音问赵锐，想什么呢？
啥都没想。赵锐没能再坚持，敷衍着答道。
思想政治课上你走神了。能说说原因吗？任秀秀的话虽轻，但却透着一种执着。
我走神？赵锐抬头看着任秀秀。
难道不是？
我只是不想回答他提的问题。赵锐把目光从任秀秀身上移开了。
撒谎。任秀秀愤慨地说。
我有必要撒谎吗？
你在想黄雪。任秀秀把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
你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你敢说不是？
想了你要怎样？赵锐有意要刺激刺激任秀秀。这样就可以掩盖他真实的内心世界了。
就不准你想。任秀秀语气坚定地说。
赵锐还想说什么，童小苛和方友文一人端着两个菜回来了。
方友文，你们打劫啊！任秀秀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说道。
嘿嘿嘿，机会难得。下次我请你。方友文说。
那你们就开开心心地享用吧。任秀秀接过方友文还的卡，走了。
赵锐知道事情没完，任秀秀还会来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