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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流毒”扩散
杨通礼灰头土脸地跟在章雯等后面出了办公室。打高一（23）班教室路过时，被正从教室出来的杨晓看见了。对父亲的突然出现，杨晓很意外。他来干什么呢？是老师请他来的，还是他自己来的？杨晓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这段时间自己没有惹恼老师，也没有跟任何同学产生矛盾，那么他来学校就不是因为自己了。
已经走到楼道口的杨通礼，眼角在不经意中瞄到了杨晓，犹豫了那么一下，折回身来。到了杨晓身边，他话不说，屁不放，拽着杨晓就走。杨晓被父亲的行为搞懵了，想挣脱，但没成功，只得红着脸跟着走。走廊上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晓在班上不是惹事的人，突然被人强行拉走，定有隐情。他们不放心，就紧跟着朝楼下涌去。
杨通礼看见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凶狠地说，看什么看，老子教训儿子，有啥好看的。
学生们不信。
既然杨晓是你儿子，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赵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杨通礼。
杨晓满脸通红，回望着赵锐，气咻咻说，他是我爸。
赵锐站住了。跟着，他身后的其他同学也站住了。
没事的。你们回教室吧。杨晓扭着脖子说。
确信杨晓说的没假后，赵锐一行转身走了。
老爸，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杨晓气恼地说。
是你们老师太流氓了。杨通礼火爆地说。
哪个老师流氓？杨晓疑惑地问。
哪个？你天天赞扬的欧阳老师。
不许你乱说欧阳老师。杨晓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杨通礼。
我乱说？她给你们讲的是啥，我——我都说不出口。杨通礼说。
你是指青春期讲座吧？杨晓猜测。
有那样给学生进行青春期讲座的吗？杨通礼反问杨晓。
我们觉得欧阳老师举办的青春期讲座很好啊。杨晓夸奖地说。
好你个头！杨通礼愤怒地举起了拳头。
老爸，这是在学校，不是在家里。你敢打我，我就叫保安抓你。杨晓示威地看着杨通礼。
你你——你——回家老子再收拾你。杨通礼无奈地收回了手。
老爸，你也是从青春期走过来的。处在青春期的人想些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这方面，你从来没跟我有个交流。如果不是欧阳老师举办的青春期讲座，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
想教训你老子是不是？杨通礼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纠正一下，不是教训，是交流。杨晓认真地说。
老子不懂青春期，还不照样有了你。杨通礼横蛮地说。
说你是文盲吧，又还是个经理。真是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杨晓讥诮地说。
老子就是文盲。没文化。丢你脸了是没？杨通礼气哼哼地说。
难道你觉得不是吗？杨晓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杨通礼被杨晓气糊涂了，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操场上的学生，听到争吵后，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望着涨红着脸的父子，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走，跟老子回家。
杨通礼伸手拉杨晓，被杨晓甩开了。
你是该回家了老爸。不然，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杨晓调侃地说。
看看，看看，这就是欧阳老师教育出来的好学生。杨通礼说不转儿子，把气撒到了欧阳俊秀身上。
围观的学生们听到“欧阳老师”四个字，神情立即兴奋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挤到杨晓面前，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同学，欧阳老师的青春期讲座都讲了些什么？
是像网上讲的那样吗？
她真的问了你们手淫吗？
是不是还提到了月经之类的词？
我听说她还讲到了自慰。
听说她还特别提及了乳罩、内裤如何穿戴的事？
有不少家长到学校来告欧阳老师的状，是真的吗？
你们班上的同学喜欢欧阳老师的青春期讲座吗？
网络上有帖子说欧阳老师是流氓，你们高一（２３）班的同学是怎么看的？
······
询问平息下来后，杨晓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刚才问的，都是真的。试问，青春期讲座要是不讲手淫，不讲月经，不讲自慰，那还算是青春期讲座吗？这些词在家长和有些人眼里，是忌讳的，是不道德的，甚至是一种流氓行为······
老子送你到学校来，是叫你学流氓的吗？杨通礼听不下去了，抬手煽了杨晓一个耳光。
你怎么打人呢？学生们愤怒地看着杨通礼。
老子打的是我儿子，管你们什么相干？
学校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有学生高声地说。
这个同学说的一点没错，我很赞成。青春期讲座就应该讲那些我们不知道，却又非常渴望知道的东西。遗憾的是我们班没有举办那样的讲座。
欧阳老师真棒！
青春期在你们那代人，是个禁忌。可在我们却是知识。既然是知识，就必须掌握。它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主要课程。支持高一（２３）班！
流毒。流毒。杨通礼痛心疾首地说。
欧阳老师举办的青春期讲座，得到那么多不知名同学的支持，杨晓很感动，很骄傲。他正想表达心中的那份情感，保安走过来了。
干什么呢？保安阴沉着脸问。
没人回答他。
打架了是不？
还是没人应答。
保安挤进人群，见了被围在中间的杨晓父子，严肃地问，是你们在捣乱吗？
没有谁在捣乱。杨晓站出来说。
没有？怎么围了那么多人？保安打量着杨晓，你是那班的？
高一（２３）班的。杨晓理直气壮地答。
就你们高一（２３）班爱惹事。走，跟我去值班室。保安命令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杨晓不听。
你们扰乱了学校的秩序。保安的口吻很强硬。
我跟我老爸说话，算扰乱学校秩序吗？杨晓反问。
他是你爸？保安指着杨通礼问。
是是是。我是。杨通礼一脸堆笑地说。
确认杨晓父子的关系后，保安对围观的学生说，散了。散了。人家父子见面，有啥好看的。
学生们不走。他们对杨晓，对高一（２３）班，对欧阳俊秀老师举办的那个惹事的青春期讲座，很感兴趣。
不走是没？保安拿腔拿调地说，再不走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同学，我有个请求。一个高个子男生拉住了欲走的杨晓。
大家都是同学，不必客气。杨晓说
你们高一（２３）再举办青春期讲座时，通知我一声行不？高个子男生说。
我们也要去听。杨晓身旁的几个男女生一起要求道。
行。到时我在公告栏发个通知。杨晓说。
保安见学生们散了，轻松地吹着口哨，朝值班室走去。
老爸，今后你不要随便到学校来找事。临分手时，杨晓对他老爸提出了要求。
放屁！杨通礼骂道，老子做啥，莫非还要儿子管。
文明点老爸。这里是省级示范性高中，不是家里。杨晓对父亲的粗俗很不满。
想说啥，怎么说，是老子的自由。你狗日的出息了，晓得教训你老子了。杨通礼气得脖子上青筋直跳。
老爸，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今天到学校来是找欧阳老师麻烦的。杨晓送杨通礼出了校门，才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看你们欧阳老师不是什么好货。杨通礼愤然地说。
不许你侮辱欧阳老师。杨晓怒视着杨通礼。
看看，欧阳老师都把你教成什么了？杨通礼说。
我再说一次，请你不要说有辱欧阳老师的话。不然，我跟你急。杨晓说这句话时，心中已经没把杨通礼看成是父亲了。
杨通礼愣愣地看着杨晓，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他儿子。才到桃园中学没一月，儿子变得不认识了。以前在家里，儿子对他也偶有顶撞，但没敢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
我看你是中毒太深了。杨通礼翻肠倒肚地终于搜索到了一句回击儿子的话。
老爸，不是我中毒太深。是你的思想和意识太落后了。杨晓不等杨通礼反映，转身跑了。
杨通礼看着儿子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刺痛穿心而过。他犯糊涂了，搞不清楚是欧阳俊秀和儿子他们对，还是自己对。刚才在操场上，学生们询问儿子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什么人说，他都不会相信。现在的中学生，对那些在他们那个年代羞于说出口的话，说起来竟是那样自如，毫无羞耻之感。他担心，儿子在欧阳俊秀的教育下，会走不上正道，这更增强了他要儿子转班的决心。让儿子转班的想法，不是他现在才有的。自打知道欧阳俊秀举办青春期消息后，那个念头就有了。一个女老师，不知羞耻地在课堂上大谈手淫、月经、自慰这样肮脏的词，不把学生带坏了才怪。说到肮脏，他脑子里便自然地浮现出黄色影碟中那些男欢女爱的镜头来。他看的时候，没有肮脏，只有兴奋。在他脑子回闪着影碟中的性爱画面时，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我是成年人，那些事情是成年人应该知道的。唯独他没有想到，他是从青春少年走过来的，更没有去想在他年少时，对异性的渴望。
杨晓刚跑进教室，上课铃响了。随着铃声，欧阳俊秀抱着一摞作业，出现在了讲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