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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心事重重
童洪波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市委大院。王大鹏的出现，使他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推波助澜般地向他挤压过来。此前，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摆脱桃源中学，管谁来接这个摊子都与自己无关。至于王大鹏，他想都没去想。不过，现在他要想了。万一自己走不成，而王大鹏工作做到了位，校长的位置就恐难属于自己了。童洪波越想，心情越烦闷。去哪？继续赶夜场，还是回家？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碟子么？一个男人从正面走来，挡在了童洪波前面。
什么碟子？童洪波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在寂寞的夜晚最想看的那种。男人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光碟来。
童洪波打眼一望，印在光碟上的大乳房女人，正妖娆地朝他笑。从女人搔首弄姿的形态上，童洪波知道光碟里面是什么内容了。
不要不要。童洪波烦乱地说。
特级刺激。男人一个劲地把碟子往童洪波手里塞。
搞什么？强买？再不让开我报警了。童洪波边说边朝前走。
你报。你报啊！我巴不得你报。进去了还不用日晒雨淋，顿顿有饭吃。男人嬉笑着说。
童洪波推开男人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要不要，十块钱卖一张，送两张。男人不肯罢休，追了上来。
给你说了不要。童洪波用提高音量的方式，表达他的愤怒。
大哥，不不，先生，你要不看，就枉做男人了。男人说着，迅速打量了一下童洪波，包你买了不后悔，嘿嘿，这个比吃伟哥还管用。
童洪波被男人的执着和纠缠搞怕了，将十元钱甩给那男人。男人也不恼，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纸币，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追上童洪波，大哥，我不白要你钱，这三张碟子，你拿去好生欣赏。说着，硬把三张碟子塞到了童洪波手里。
童洪波拿到那三张碟子的最初一瞬，是想扔掉的。对于黄碟，他并不陌生。在乡里当书记的几年，他偷偷地看过几次。碟子上既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他们全都一丝不挂，还都很能整。整的时间是他的好几倍。碟子，最终没有扔掉，被他装进了挎包里。
在装进碟子的时候，童洪波的手触到了手机。他这才想起，手机关了有半天了。要是万一乔华有信息传来，不能及时查看，那还不误了大事。于是，赶紧将手机打开。开机音乐刚结束，就连着来了三条短信。一条是李志明来的，说有工作要汇报。另一条是个陌生号码，说愿意拿五万块钱给儿子买个重点班读。还有一条是他一个同学发的，男人不泡妞，心理酸溜溜；女人不被泡，心里很烦躁；有妞不泡，劳动改造；见妞就泡，是替天行道。看第一条短信时，他眉头紧锁；看第二条短信时，心里跳了几跳；看第三条短信时，他摇头苦笑。
是什么事让李志明那样急呢？童洪波翻出李志明的短信，心里在想，一定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一般情况下，李志明不会发这样的短信，有事总是恭恭敬敬地到办公室去请示。在换届就要启动的时候，学校决不能出事。任何一点事情都可能影响到升迁或挪窝。这是童洪波最最不希望看到的。如果是以往，他会等李志明把电话再打过来。而此时，他却主动地打了过去。
什么事？电话一通，童洪波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童校您好！李志明问候一声后，把欧阳俊秀开卷考试的事，简短地向童洪波作了汇报。
这个欧阳俊秀老给我惹事。童洪波闷声闷气地说，你怎么处理的？
王校到省里开会去了，你又不在家，怎么处理，我得听领导的指示。李志明轻言细语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了过来。
油滑！童洪波没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回答李志明“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俊秀是个不好剃的头。引进她时，主要是王大鹏在操作。为了显示他的不专权，桃源中学成立教师招聘领导小组时，他让王大鹏担任组长，自己不挂名。明眼人都看出，他这样做，不是放权，而是在收买人心。桃源中学的班子成员中，数王大鹏能力最强。把招聘的事儿甩给王大鹏，做好了是他领导有方。搞砸了，是王大鹏缺乏能力。欧阳俊秀既是你王大鹏招来的，出了事情你王大鹏不处理谁处理？王大鹏三字，使他又想起了在市委大院看到的情景。王大鹏对李志明说了假话，他借口说在省城开会，实则在桃源市赶夜场。此刻，说不定他就在某个领导的办公室里。得把他拉出来才行。做出决定后，童洪拨通了王大鹏的手机。
王大鹏是在手机响了一会后才接的电话。童洪波问他在哪，王大鹏回答在回桃源市的车上。撒谎。童洪波没有揭穿他。那样的话，等于把自己赶夜场的事给晒了出来。简短说了欧阳俊秀的事后，童洪波用严厉的口气说，不能再让欧阳俊秀自由泛滥了。你回校后立即把处理方案交给我。
跟王大鹏通完话，童洪波继续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市委出来三百米，是繁华的净山大道。净山大道两边商铺林立，霓虹闪烁的招牌，把这条商业街点缀得分外妖娆。KTV门前站着身穿红绒旗袍的婷婷少女，她们对每一个从门前路过的人，都面带微笑地说，欢迎光临。
童洪波打夜巴黎KTV过时，门口的迎宾小姐一脸灿烂地对他说，欢迎光临夜巴黎。说话的同时，那小姐还躬了躬身，用右手做了个指引的动作。童洪波挥了挥手，以示拒绝。那小姐突然贴近他耳朵说，有新来的新疆姑娘，包你满意。
童洪波诧异地看了那小姐一眼，迈步朝前走去。就在这当口，他看到一个少女跟一个男人，一前一后向夜巴黎走去。夜巴黎是桃源市很有名的KTV，来这里消遣的人多，不足为奇。童洪波对那对男女，也就没去在意。可是走了几步后，他忽然觉得有那儿不对，便折回身去看。男人正站在夜巴黎门口，跟人说着什么。后面的少女，刚刚走上华丽的台阶。童洪波觉得那少女似乎在哪见过面，一时又想不起来。不会是桃源中学的学生吧？童洪波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黄雪——黄雪——
正在童洪波猜疑之际，一个从的士车下来的少女，大声朝站在台阶上的少女喊着。
黄雪？童洪波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很快他就把黄雪给搜索出来了。学生会去年开新年联欢会时，童洪波受邀前去参加。主持人就是黄雪。她来这里干什么？叫她的少女又是谁？童洪波还没把这些理清楚，黄雪和后来的少女已经跟在那个男人后面走进了夜巴黎。
童洪波的心像堵着什么似的，很不好受。虽然心里一直想着离开桃源中学，但是看到学生进入灯红酒绿的KTV，他还是很心痛。有那么一霎，他是想冲进去把黄雪拉出来的。在他就要动步时，又犹豫了。那样做势必会与KTV老板发生冲突。事情一旦闹开，在换届这个敏感时期，对自己是很不利的。权衡再三，他打消了拉黄雪出来的念头。
手机响了。童洪波拿出一看，是老婆石芳香打来的。
躲到哪死去了？石芳香在找不着童洪波的情况下，一旦打通电话，十有八九都是这句话。
你老奏我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童洪波最忌讳老婆这句话，但却奈何不得她。
赶快回家。石芳香催促道。
童洪波正要往包里放手机，突然想起里面那条五万元的信息来。他迅速打开手机，翻出那条短信，一字一句又读了一遍。五万元，差不多是他一年的工资啊。他眼睛盯着“五万”两个字，在心里问自己，这钱我能拿吗？回答就简单的“拿”与“不拿”。可是，如此简单的答案，他却很难做出决断。为什么偏偏是在换届启动的前夕告诉我这个信息呢？对方是真为孩子着想，还是设下的陷阱？如果是陷阱，那么这人是谁，用意何在？除去他想到的不利因素，说实话，对那五万块钱，他是很想拿到手的。乔华的话，他怎么会忘记？如今的仕途，你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尽管，他很需要一笔钱，但对送上门的这笔钱，还得好好掂量掂量。想到这，童洪波回了一条短信。他想试探一下对方的真正用意。
很快，对方的回复就来了。对方的短信说，童校长要是同意，自然会有人到学校找你。你我就不用认识了。我承诺的事一定兑现。
从对方的回复里，童洪波感到此人十分老辣，绝非等闲之辈。那句“你我就不用认识了”的话，使童洪波感到寒气钻骨。那笔五万元的买班费，很烫手，不能拿。做出这个决定后，童洪波心里轻松了一些。
快到家时，童洪波忽地想起包里的三张碟子来。丢还是不丢？略作思考后，他把碟子藏了起来。
38、KTV里的轻歌曼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