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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寝室夜话
进入十二月，桃源市的气温就一天比一天低了。还没到中旬，温度已接近零度了。这在桃源市是极少见的。往年这个时候，在街上到处可以看到穿着皮靴和短裙的少女。而今年，爱美扮酷的少女们为了抵御寒潮，极不情愿地把自己裹在了臃肿的羽绒服里。桃源中学的学生公寓没有暖气，那些充斥着汗味的寝室，就像一个个冰窖。学生们为了取暖，争相购买热水瓶。一时间，食堂小卖部平常无人问津的热水瓶成了紧俏货。买到热水瓶的学生，花五毛钱能打到一瓶热水。他们打去的热水，三分之一是饮用，三分之二是留着晚自习后烫脚的。冷冻了一天的脚，睡前不烫烫，根本无法入睡。
赵锐是寝室里最先买热水瓶的人。开始，童小苛对他的行为，颇有些不屑，跟个女生似的。赵锐说，童小苛你把自己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就行了。买来热水瓶的那个晚上，赵锐烫过脚后，让李晓接着烫。李晓冰冷的脚一伸入冒着热气的水里，一股暖流便从脚尖侵入了心扉。好舒服啊！他感叹万千地说。当即表示也要买个热水瓶。李晓烫完脚，赵锐叫童小苛也烫烫。童小苛心里想烫，但面子上下不来，只得硬撑着说不烫。那之后的每晚，赵锐一回到寝室就烫脚。李晓第二天就自己买了热水瓶。童小苛熬不住了，硬着脸皮也买了一个热水瓶。童小苛知道赵锐会责问自己，拿着热水瓶进寝室时，先自个儿说，我也女生一下。呵呵。赵锐指着童小苛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周四下午停水，食堂没有热水供应。学生们自然就打不到热水了。晚自习回到寝室，赵锐就抖索着转进了被窝。李晓、童小苛等如法炮制。蜷缩在被窝里的童小苛说，好冷。李晓瑟瑟地说，咱们三个该睡一床，相互取暖。赵锐打趣道，你小子想搞同性恋啊。李晓带着几分气恼地说，你才同性恋呢。童小苛说，李晓想法不错。我从小一个人睡惯了，真要几个人睡，肯定浑身起鸡皮疙瘩。李晓说，人真是怪物。赵锐说，是什么使你大发感叹。李晓说，人生来就该男女配对。怎么会出现同性恋呢？赵锐说，想知道为什么吗？李晓讥讽地说，你又不是心理学医生，未必说得出个一二三来。赵锐说，我要说出个一二三了，我们赌一个星期的早餐。童小苛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好好好，我赞成。赵锐说，你搅合个啥。童小苛说，你二人下赌，总得有个人来评判吧，不然输赢怎么定得下来？李晓说，你不就是想占点便宜吗？行。你就当裁判吧。赵锐说，李晓，不准反悔。李晓说，好歹我也是个男儿，吐出的口水怎么会再吸进嘴里。赵锐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开始说了，同性恋的形成有以下几种原因，一是生物本能。人类性行为是多元化的，本能的宣泄和外界的刺激所产生的渴求，是人性正常的需求。在缺乏异性的环境中，如军队、监狱等，性爱是一种满足性欲的取代行为；二是遗传因素。携带有同性恋基因的个体细胞，在适宜的条件下，易于发展成同性恋细胞。这就说明，同性恋的性取向有70%是遗传基因所产生的结果；三是性激素影响。胎儿的大脑受何种性激素的影响，决定了个体细胞未来的性取向。如果男性胎儿未得到睾丸激素的影响，而是受到母亲卵巢的雌激素影响，男性胎儿大脑就会女性化；女性胎儿如果受到睾丸激素的影响，女性胎儿大脑也会雄性化。而精神分析认为，同性恋产生的原因是性心理发展过程中，在某个阶段受到了环境的影响而产生的抑制与停顿。如父亲缺乏阳刚之气，专横的母亲与懦弱的父亲，都会使儿子缺乏可认同的男性角色，促使儿子发展为女性行为的倾向者。同性恋受环境因素影响，在童年时代或青春期，与异性交往受挫，有不愉快的经历。童年时受到同性恋的诱惑，同性之间的互有好感和亲密行为，都会影响童年期的性别取向。男同性恋童年特点：体弱、不灵活、不爱体育活动、追求细节、过度保守；女同性恋童年特点：活泼、顽皮、思维灵活、酷爱体育活动、性格开朗爽快。
赵锐，你太优秀了。我真是服了你了。赵锐话一完，童小苛按耐不住兴奋地说。
有什么稀奇。赵锐不过记性好吧了。李晓不服气地说。
这跟记性有什么关系？童小苛不明白地问。
赵锐刚才说的那些，我敢肯定是他在网上看到的。李晓说。
不错。我是在网上看到的。问题的关键是，我能够把看到的记下来，你不能。所以，你输了。
李晓哼了几哼，没有说出话来。
李晓，你就认输吧。童小苛说。
输就输，不就一个星期的早餐吗。李晓的话明显是在赌气。
要是心痛那几十块钱，用另外的方式也行。赵锐对李晓是太了解不过了。平时李晓自己吃早餐，都是极节省的，一下子要拿出三倍的钱来，那个心痛就崩说了。
李晓一听，低落的情绪立即好了起来，连声说，你说，你说。
那你听好了啊。赵锐故意买了个关子。
什么另外的方式？童小苛也来了兴趣。
你给我和童小苛打一个星期的开水——
李晓打断赵锐的话说，要得要得。
先不忙表态，等我把话说完了再说。赵锐话里有话地说。
听了赵锐的话，李晓在心里打起了小鼓鼓。赵锐后面的话会是什么呢？李晓不安地望着赵锐，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提过分的要求。赵锐的话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绕啥子弯弯。我等得花儿都谢了。童小苛说。
你说。这点心里接受能力我还是有的。李晓的心情跟童小苛一样，也是希望早点得到结果。
说来简单，就是你为我和童小苛倒一个星期的洗脚水。赵锐终于把谜底量了出来。
这个——李晓卡壳了。
要得要得。我同意。童小苛兴奋异常地说。
干不干？不干的话就照先前的办了哈。赵锐催促道。
说啊。刚才你不还说，好歹我也是个男儿吗，怎么哑巴了？童小苛有意拿话激李晓。
又不是赴刑场杀头，倒就倒。李晓权衡再三，觉得三个人一星期的早餐钱比倒一个星期的洗脚水重要得多，就答应了。
李晓，在你给我和赵锐道洗脚水的一个星期里，你跟我们不再是同学关系。童小苛想借机调戏李晓，故意把话说得不明不白。
赵锐也被童小苛搞糊涂了，不知童小苛玩的是哪一招。
我们之间除了同学关系，还能有其他关系吗？李晓质问童小苛。
没有我就不说了。童小苛显然是成竹在胸。
那我洗耳恭听。李晓说。
旧时候大户人家给主子端茶倒水的人叫什么？童小苛阴阳怪气地问。
赵锐一听，扑哧一声笑了。
李晓还没反应过来，说，那与我跟赵锐的赌有什么关系？
在你给我和赵锐道洗脚水的一个星期里，你的身份将由男性变为女性，名字由李晓变为丫环。童小苛说着说着，忍俊不住，自个儿笑了。
童小苛你也太损人了吧。李晓愤愤地说。
这个主意别出心裁，好！我赞成。赵锐说。
你既然答应了到洗脚水，那就得接受身份和名字的改变。不然就按先前的赌注办。童小苛明知李晓舍不得花钱，却偏偏往他痛的地方戳。
沉默一会后，李晓无奈地说，我接受。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童小苛将眼光投射到李晓身上。
这事不准向其他同学说。李晓说。
行。可是，我不敢保证在万一的情况下说漏嘴。童小苛还想折磨一下李晓。
算了，李晓已经很受伤了，你何必还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呢。放心，李晓，这事不会有其他同学知道。赵锐给了李晓一颗定心丸。
话说到这，熄灯铃声响了。寝室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晓睡不着。今天这个赌，输得太不值得了。尤其是童小苛损他的做法，让他更是无地自容。丫环，在大户人家就是下人，叫你向东，不敢向西。想到自己要给赵锐和童小苛当一个星期的丫环，心里就憋屈得不得了。但是，不那样又能怎么办呢？
没睡着的还有童小苛。他满脑子都是关于同性恋的事。他想不明白，男人和男人，女人跟女人，怎么会发生恋情？不是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同性恋者之间真会产生感情吗？会接吻吗？
赵锐也没能入睡。对同性恋，他比童小苛和李晓有更多的了解。这种情，在国内是不被认可的。网上曾经有人呼吁为同性恋者立法，但是遭到了极力反对。让赵锐疑惑不解的是，既然是一种恋情，相互间就必定会有亲热的举动，比如：拥抱、接吻、还有——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被一个男人吻了，那会是种怎样的感受？从同性恋者的恋情，他想到了男女之爱。又由男女之爱，想到了他心中的偶像。尽管，他知道那种爱是不允许的，也是有悖常理的和道德的，但就是控制不住。他早就想把偶像拥抱在怀里了，只是一直没有那样的机会。再者，即便机会来了，干不干做出那样的动作，他都不能确定。胡思乱想着的赵锐，下体突然膨胀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