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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伤心课题
欧阳俊秀在看到王大鹏的第一眼，马上就跟玫瑰花联系了起来。太多的事情，太多的意想不到，使得她不得不那么想。桃源中学这所示范性高中，并不是世外桃源，搬弄是非的人不少。不管是高一年级组，或是其他年级组，针尖大的点儿事，往往会被传成箩筐大的事来。那样的苦头欧阳俊秀是尝过的。因此，对王大鹏的突然光临，她不得不去多想。如果真是针对那束玫瑰花而来，就太狭隘，太无聊了。
欧阳老师，高一（23）班欢声笑语的，什么好事，让我也分享分享。王大鹏笑容可掬地说。
欧阳俊秀没有立即回答。王大鹏的笑，在她看来更像是在探秘。一束玫瑰实在算不了什么，如若被人大事渲染，再由领导来盘查，就变异味了。她不希望事情是这个样子。学生对玫瑰花好奇，是可以理解的。领导也来凑热闹，那得打上一个问号。
王校是专程来找我？欧阳俊秀避开王大鹏的问话，还有意把专程两字说得极重。
看样子欧阳老师不大欢迎我。王大鹏脸上仍然挂着笑。
从王大鹏的神情上看，似乎不是来谈玫瑰花的。那他是来——欧阳俊秀飞速地旋转着脑子，难道是为开卷考试？
不说话，就说明我猜对了。王大鹏说。
不对。欧阳俊秀说。
怎么不对？王大鹏问。
难道做领导的就一定会对？欧阳俊秀的话显然是有所指的。
哈哈哈······厉害，欧阳老师，你的嘴真厉害。王大鹏依然一副笑脸。
是不是我又冒犯领导了？欧阳俊秀唯恐王大鹏不明白她的话，继续深入地朝着她预设的方向引。
哎，不。我可没那么想。王大鹏说，做领导的，不管是大领导，或是小领导，决策、处事不一定都是完美的。你没必要太计较。王大鹏对欧阳俊秀的那句话是听懂了的。
王校，不是我计较，我那样上《再别康桥》，我举行开卷考试，有什么错？欧阳俊秀把心中的怨气撒了出来。
今天不谈这个。我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王大鹏态度诚恳地说。
工作上的事，领导安排就行。不用商量，也用不着商量。欧阳俊秀心里的结还是扭紧的。
我知道你对有些事情有想法，那你就保留意见吧。
王大鹏的态度，让欧阳俊秀多少有点意外。“保留”的另一种解释，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呢？不过，欧阳俊秀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她用专注的眼神看着王大鹏，等待他的下文。
是这么回事，王大鹏见欧阳俊秀还站着，坐下坐下，叫不明白真相的人看见，还以为我这副校长搞家长作风，居然罚老师的站。你坐下了，我心头轻松多了。我接着刚才的话说吧。省里有个重点课题，我建议你去申报。
课题，欧阳俊秀在读研时做过。不过，那纯属是给导师打工。成果出来后，连参与人的名字里都没她。而课题的大量工作，都是她做的。那时她就发誓，这辈子不再做什么狗屁课题。发誓不做课题，不光是参与人里面没名字，更让她感到恶心 是，导师对她的性骚扰。
想什么呢？王大鹏见欧阳俊秀陷入了沉思之中，轻声问道。
课题。欧阳俊秀一愣，对，课题。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王大鹏高兴地说。
说了那句简短的话后，欧阳俊秀的思绪又回到了读研做课题的事上。她的导师是个快六十的人了，头上没有白发，脸上也几乎没有皱纹，看上去起码比实际年龄少了十来岁。他精力旺盛，学识渊博，跟他的几个研究生都很崇拜他。欧阳俊秀报考他的研究生，就是冲着他的学识而去的。在做课题的过程中，她的导师总是找一些很适宜的借口，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在没有明白导师的用意前，她是很乐意留下做点事的。她觉得导师把自己单独留下，说明自己有比其他师兄妹有超长的地方。当办公室里只剩她和导师时，导师比平时和蔼可亲多了，他一边吩咐欧阳俊秀帮他查找资料，一边不时地走到她身边指指点点。在指点的过程中，他的手不是碰着她的手，就是擦着她的胸。开始，欧阳俊秀并没有在意，以为那是不经意的行为。有一次，导师在接过她递过去的书时，他接书的手把她的乳房着实擦了那么一下。那一下使感到她了心慌，感到了担忧，感到了害怕。她不相信她崇拜的人会有坏心眼。
想得怎么样了？王大鹏以为欧阳俊秀在考虑他的话，就耐心地等着。等了一阵不见回话，才这样问道。
什么怎样？欧阳俊秀的情绪还在读研的日子里。
课题啊！王大鹏脸上的笑消失了。
我想想。欧阳俊秀总算回过神来了。
这是个全新的课题，我考虑了又考虑，觉得你来做最合适。王大鹏脸上又生动起来。
学校比我有能力，有经验的老师多的是，王校，我不是推，你还是另请高明。欧阳俊秀摸不清王大鹏的底细，担心再次遭遇读研时的际遇。
那次乳房被导师的手臂擦过后，欧阳俊秀暗自增强了防备，再跟导师交流，递送资料时，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导师要再叫她单独留下，她就以身体不舒服，或者其他别的什么理由，不单独跟导师在一起。导师对她的做法了然于心，开始几次，点头默许。次数多了后，脸色就十分难看了。欧阳俊秀装作没看见。导师又一次让欧阳俊秀留下来被拒绝后，终于发话了，说，我就那么让你害怕吗？欧阳俊秀说，你在我心中就跟我父亲一样，我有什么害怕的？导师说，我做不了你父亲，也不想做你父亲。我只想我们成为朋友。欧阳俊秀说，不行不行。你永远是我老师。导师突然拉起欧阳俊秀的手说，我喜欢你。欧阳俊秀颤抖着说，老师，不能这样。导师说，你跟我好不会吃亏。欧阳俊秀挣脱导师的手说，老师对我的好，我铭刻在心。导师猥琐一笑，说，我就想让你铭刻在心。欧阳俊秀见导师一步步逼向自己，急中生智地说，老师要跟我好可以，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准备准备。导师原是想马上在办公室把欧阳俊秀给办了的。听欧阳俊秀那么一说，他改变了主意，既然都答应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孙悟空够有本事的，最终也没跑出如来佛的手掌。再者，导师不想自己留给欧阳俊秀的印象太坏。他是大学教授，是传播文明的人，不要让学生把自己看成是禽兽。
我认定的就是你。王大鹏不知道，他的话无意间触动了欧阳俊秀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我不做。坚决不做。一向举止文静的欧阳俊秀，突然变得神情激动起来。
王大鹏诧异地望着欧阳俊秀，来的时候他是充满信心的，只要欧阳俊秀把课题申报成功，答应黎娜的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现在欧阳俊秀是这么个态度，心里就有些担心。没有课题做依托，销售那个法制读本的事情就不好去省厅提。为了黎娜，王大鹏不能放弃。不管欧阳俊秀有何想法，都必须设法让她把课题申报的事答应下来。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对，行不？课题申报成功，对你，对学校都是好事，是件双赢的事情。王大鹏用商量的口吻说。
欧阳俊秀防备地看着王大鹏，她在想，王校为什么硬要将课题硬揣给我，他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象导师那样另有所图？王校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欧阳俊秀的缓兵之计，当时是起到了作用的。但，不等于导师就放过了她。之后不久，迫不及待的导师在一个夜晚，把快要走出他办公室的欧阳俊秀堵在了门后，小美人小美人地叫着。欧阳俊秀被吓坏了，使劲用双手推她的导师。导师不管不顾地把手伸向了欧阳俊秀的胸脯。欧阳俊秀的乳房被导师捏得生痛生痛的。自己决不能成导师案板上任其宰割的肉。欧阳俊秀趁导师贴近她脸正欲吻的时候，突然伸出双手，死死地卡住了导师的脖子。导师哇哇叫着，将捏着欧阳俊秀乳房的手收了回去。欧阳俊秀见导师白眼直翻，才把卡着脖子的手松开。
你——你——我看你是不想拿硕士毕业证了。导师喘过气来后，要挟欧阳俊秀说。
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硕士毕业证我可以不要，甚至我的清白也可以丢弃，但我一定会把你的卑劣行为和肮脏嘴脸告诉你的家人，告诉你的学生，让你在这所大学遗臭万年。
导师是个十分看中面子的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好口碑坏在欧阳俊秀身上，最终妥协了。
见欧阳俊秀不语，王大鹏觉得有希望了，就说，这就对了。这个课题是关于在学科教学中怎样渗透法制教育的，你先做些准备，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那——王校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欧阳俊秀是在听到“法制”二字后，才松口的。就在前天，她还在考虑，等半期考试后，利用班会课开展一次未成年人犯罪方面的自我教育活动。未成年犯罪数字的逐年增加，使她感到了肩头责任的重大。
行。我等你消息。王大鹏满意地走了。
王大鹏走后，欧阳俊秀又后悔了，她不知道读研时的课题遭遇，会不会在桃源中学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