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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欧阳俊秀站在讲台上，用和蔼的眼神将教室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清了清嗓子说，第一单元上完了，请同学们做好考试准备。她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即便响起了一片唏嘘。欧阳俊秀从哪些唏嘘声里，意识到了学生们对考试的反感。这种情绪，必须制止。考试在目前，还是高校唯一的选拔方式。她更清楚，不管自己在主观意愿上是如何想改变当前教学的一些现状，但最终都要落到高考那个点上，这是回避不了的事实。她必须跟学生讲清楚这一点。
同学们，欧阳俊秀见学生们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开始她的谈话。我在你们这样的年龄，对于考试的态度，没有什么二至。相信这句话，同学们一定不陌生，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学生们听到这句他们耳熟能详的话，会意地笑了。
读高中时我也经常想，老师们怎么那么喜欢考试？不考试，或少一点考试，难道不行吗？看一个学生的成长，就一定要体现在考试的成绩吗？这一连串的问题，也是你们现在所思所想的吧？
欧阳老师，你硬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任秀秀笑着说。
听任秀秀那么一说，原先憋着不笑的学生，都笑开了。
等笑声平息后，欧阳俊秀继续道，现行的高考招生制度，确实有它一定的局限性，但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拔人才方式出来之前，它就是最好的。这没人能够改变。某种程度上说，没有分数，就没有你个人价值的体现。我这样说，不是在鼓吹分数至上。这个，你们应该有切身感受。中考时，你们的分数如果没有达到桃源中学的录取线，那么就不会坐在这里学习。我当初如果没有达到重点大学的录取线，学校也不会录取我。考研同样如此。“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这句话，不仅仅是你们现在说，过去我和我的同学也说，以后的同学还会说。说，只不过是不满情绪的发泄，但考试却不可能不进行。我回避不了，你们也回避不了。这是严酷的现实。三年后，你们终将要在高考中被称出斤两。
欧阳俊秀说这番话时，面带微笑，神情轻松，仿佛不是在谈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欧阳老师，你喜欢考试吗？童小柯在得到欧阳俊秀允许后，站起来询问。
从心理接受的角度说，每个人对考试，都是本能的拒绝。我也不例外。没人会把考试看成像蹦迪一样快乐。是不是？欧阳俊秀想把气氛搞得轻松些，有意把话题转到学生喜欢的蹦迪上。
你喜欢蹦迪吗？胡蓉的兴趣被激发出来了。
想跟我PK吗？欧阳俊秀走到胡蓉面前说。
教室里热闹起来，坐在前面的学生们，扭转脖子，朝靠后的角落里望。个别的还站了起来。
PK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跟着，PK——PK——PK——的声音此起彼伏在高一（２３）班教室里响了起来。
现在吗？胡蓉毫不示弱地望着欧阳俊秀。
你觉得现在合适吗？欧阳俊秀想看看胡蓉怎么处理。
胡蓉迅速在脑子里思考着欧阳俊秀问话的含义。她不说合适或不合适，而让我来回答，显然是在考我。现在明明是上课时间，PK蹦迪，肯定不适合。这个时候，我要说合适了，她会认为我是个木鱼脑瓜，只长着看，而不管事。我不能让她小看。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胡蓉从容地说，现在肯定不合适。课外活动总可以吧？
很好。欧阳俊秀赞许地看着胡蓉。在等待胡蓉回话时，她心里一直在揣摩，这个看起来略有些腼腆的女孩子，会怎样回答呢？她要是跟我来个现场PK，我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学生兴奋的情绪，无疑是希望自己跟胡蓉来个现场PK。现场PK一下，也没什么要紧。那自己问胡蓉的本意，也就不存在了。在问胡蓉之前，她是认真想过的，虽说是一件小事，但却能从中看出胡蓉的自我调控能力。胡蓉的回答，是她希望听到了。
这算不算是个约定？童小柯问。
当然。欧阳俊秀的回答干脆利索。
好！童小柯高声叫道。
欧阳俊秀用眼神示意童小柯，不要大声喧哗。读懂了欧阳俊秀眼神的童小柯，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
PK蹦迪这个小插曲，虽游离了欧阳俊秀跟学生谈话的主题，但她却感到很满意。她相信这个小插曲，使她跟学生的情感距离又进了一步。考试话题，不管何时何地，跟谁谈，都不会轻松。学生们对待考试的态度，是她必须要摸清楚的。在未来两年多的时间里，将要举行多少次考试，她无法把握。年级组、学校、市里、省里举办的每一次考试，她和她的学生都必须得面对。既然回避不了，今天的谈话就还得继续下去。
我知道同学们对考试这个话题很反感，欧阳俊秀收住微笑，言辞变得严峻起来，可是，我还得谈，而且，希望同学们也谈。考试，确实是一些老师的法宝，但在我这儿不是。比如，明天的单元考试，我就打算······欧阳俊秀有意把后面的话卡住了。
不考？
取消？
单人单桌？
跟其他班交替坐？
学生们的种种猜疑，一起骤然写在了脸上。
从你们的神情上，我知道都在猜明天的考试形式，对不对？微笑，带着点神秘色彩的微笑，又回到了欧阳俊秀脸上。
凡是能想到的，学生们都想了，也说了。欧阳俊秀始终没给肯定的答复。她要用桃源中学老师们都不用的方式，考考她的学生。以此，让他们知道，不管采取什么方式考试，归根到底，必须打牢基础，掌握知识。
是开卷开始吧？赵锐疑惑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哟！教室里惊呼四起。
开卷考试，在学生们，尤其是在桃源中学这所省级示范性高中的学生们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高一（２３）班的学生们进校虽还不到一月，却从高三学姐学兄身上，看到了考试的严酷和折磨。
不相信？学生们的反映，早在欧阳俊秀意料之中。
欧阳老师，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童小柯问。
我开玩笑了吗？欧阳俊秀反问。
那是真的了？童小柯有些按耐不住了。
没错。明天的单元考试方式，就是开卷考试。欧阳俊秀肯定地说。
Ouyang teacher hooray!（欧阳老师万岁！）万娟突然冒了一句英语。
Hooray was too old. Then I must be a minger.（万岁太老。那时我一定是个丑八怪。）欧阳俊秀用英语回了一句。
听明白欧阳俊秀英语的学生，哄地大笑起来。没听怎么明白的，受了感染，也跟着一起笑。
欧阳俊秀英语表达的流利，顺畅，令学生们惊讶不已。
下课后，赵锐、童小柯、李晓站在走廊上，仍兴奋不已地议论着开卷考试的事。
开卷考试，重来只是听说，这次像是真的了。童小柯说。
什么像是？明明铁定了的事情，你还怀疑啊？李晓的话有些酸不溜秋。
我总觉得，欧阳老师的开卷考试，似乎另有用意。赵锐思索着说。
就你心思多。什么事都要在肚子里绕几圈。童小柯对赵锐的深沉一向不满。
那你觉得欧阳老师是啥用意？李晓对赵锐的话倒是很感兴趣。
说不清。赵锐摇着头说，感觉她是要试试我们对待考试和学习的态度。
联系她讲的有关考试和高考选拔的那些话，你说的或许有点道理。李晓也开动起了脑筋。
管它的，考就考吧。童小柯不愿多想，开卷多好，不用动脑，翻翻书就行了，多好多轻松的事。
这次单元考试，按蒋晓丹的意思，是年级组统一题目，统一时间。安排工作时，欧阳俊秀提出了跟蒋晓丹相反的意见。她说，实验班的生源跟其他班以及艺体班的不一样，进度也不同，用一套题目考试，违背了因人施教原则。蒋晓丹一听，便知欧阳俊秀这番话，是冲着分班说的。实验班的语文是蒋晓丹教，欧阳俊秀抬出生源的事情，不是针对蒋晓丹还会是谁？蒋晓丹思索了一下，让步说，学校有规定，年级组的单元考试，必须统一进行，以便进行横向比较，掌握整体情况。欧阳老师说进度不一样，那高一（23）班这个单元的考试，推后进行，但必须用年级组统一考试的试题。欧阳俊秀紧接着蒋晓丹的话说，蒋组长，其他班考过了，我们高一（23）班再考，还有意义吗？不等蒋晓丹说话，欧阳俊秀立马又说，我想采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考试。至于什么方式，她没有说。
高一（23）班的学生们，在期盼中等来了开卷考试。考试前，他们把能够找到的参考资料，全堂而皇之地摆在了课桌上。在他们的意识里，题目再难，也跑不出教辅书的内容。可当他们拿到试卷，看清了上面的题目时，全傻眼了。试卷上没有他们熟悉的单选、多选、判断、改错、阅读、翻译、作文之类的题目。整张试卷就两道题：
一、你怎样看待徐志摩的爱情？
二、联系实际谈谈你对《错误》的理解。
面对试卷上的两道题，学生们原本轻松的表情，一下变得焦躁起来。他们准备的那些自称为全能考王的教辅资料，瞬间变成了一摞摞废纸。焦躁不安的学生们，会做出怎样的答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