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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交换信封
一路上童洪波都在想，黄雪去夜巴黎干啥？那种香粉气、酒气混杂的地方，不是未成年人该去的。市民中间早就有传闻，说桃源学院、桃源职院的不少女学生，以靠到夜总会陪舞维系生活。更有不着边际的言传，说桃源中学的一些女生也去了。陪舞，说文雅的说法。实质就是陪睡，用身体去做交易。黄雪难道——童洪波不敢深想下去。真要是那样的话，身为校长的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事得慎重处理，不然会惹出大麻烦来的。至于怎么处理，他还没理出头绪。想着心事的他，猛一抬头，已走到家门口了。在掏钥匙之前，他伸手按了按包。包里装着的影碟，决不能让老婆看见。不管出于哪种原因，老婆都不会饶他。，于是，包里的影碟便成了一种负担。他很想陶出来扔掉，却又有点舍不得。影碟里面的故事，不用看，他都能猜出个七八分。他不肯舍去的，是里面的风骚女郎。西方女人在性事方面，跟国人就是不一样。她们会玩出种种你想象不到的新花样。童洪波跟老婆，几十年就一个姿势，他早厌烦了。有时他会斗胆地提出，变下动作。他老婆就大骂他流氓。多年前在影碟上看到的一幕，成了他跟老婆做爱的精神动力。犹豫再三，他到底还是没把影碟拿出来。
刚一进家门，王大鹏的电话打来了。童洪波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冷笑了一下，才接通。
童校，欧阳俊秀开卷考试的事，我调查了。现在我就向你汇报。王大鹏的声音很沉稳。
童洪波没有立即回答王大鹏。他在想，王大鹏明明在市委大院里赶夜场，怎会那么快就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呢？是不是李志明告诉他的？继而一想，觉得不对，李志明在向自己汇报时，说得很清楚，王大鹏到省城开会，没法向他汇报，才直接找我的。王大鹏以上省城开会为借口，去赶夜场，搞公关，才是真正目的。
童校，听得见吗？王大鹏没听到童洪波回话，以为是信号不好。
我有点事要处理。明天吧。童洪波端起架子说。
那就不打扰——
童洪波不等王大鹏把话说完，就把手机合上了。
王大鹏是在市委出来的净山大道给童洪波打的电话。欧阳俊秀擅自进行开卷考试的事，他比李志明还先知道，是蒋晓丹发短信告诉他的。蒋晓丹发短信而不打电话，用意王大鹏很清楚，她是想做个两面光的好人，既把状告了，又不得罪欧阳俊秀。王大鹏回复蒋晓丹的信息是，先报告教务处。这样，蒋晓丹才去找了李志明。
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事要处理？王大鹏反复在心里这样问自己。要是学校出了事，自己手机定然不会安宁。从这点上推断，童洪波说的事，肯定与学校无关。由此可断定，童洪波是在敷衍。那么，他到底在干什么呢？王大鹏脑子一愣，立马想到了“赶夜场”。对，肯定是在赶夜场。得出这样的结论后，王大鹏的心情反倒轻松了。在他看来，童洪波赶夜场，变相的是在给自己腾位置。再加上我的旁敲侧击，他一走，校长的位置就坐稳了。王大鹏对自己的推断感到很满意。好，欧阳俊秀开卷考试的事那就等明天再汇报。
欧阳俊秀进行开卷考试的事，在王大鹏看来算不了回事。开卷也好，闭卷也罢，都是手段。像欧阳俊秀这样有思想的老师，开卷考试一定有其目的。而且，可以肯定，试卷的题目，学生是不可能在书本和教辅书上抄到现成答案的。蒋晓丹告欧阳俊秀的状，说到底，是心生嫉妒。高一（23）班的学生对欧阳俊秀的崇拜，大大地刺激了蒋晓丹。欧阳俊秀没来之前，跟蒋晓丹一个年级的女老师，没人抵得上她风光。欧阳俊秀跟她教同一年级后，风光便不再现。不管是高一（23）班，或是其他班级，学生们口头上提及最多的老师名字，不是蒋晓丹，而是欧阳俊秀。事情既然出了，不出面是不行的。刚才给童洪波打电话，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蒋晓丹把事情反映到我这里，必然会用同样的方式反映给童洪波。童洪波知道后并过问，而且自己主动提出向他汇报，仍然不动声色，足见他的老谋深算。欧阳俊秀来校的几个月时间里，惹出的麻烦不少，但她的到来，把桃源中学那潭死水给搅动了。欧阳俊秀的不断惹事，确实给王大鹏增加了压力。毕竟，欧阳俊秀是他作为优秀人才引进来的。现在，欧阳俊秀又惹事了，他得给童洪波一个说法。所以，一离开市委大院，他就给童洪波打了电话。
王大鹏去市委大院，确如童洪波所猜测，是去赶夜场的。他找的人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冯世昌。
冯世昌个子矮小，微胖，鼻梁高跷，声音低沉，不善言笑。但在酒足饭饱之余，也开开玩笑，说得最多的一句是，浓缩的都是精华。以此掩盖他身材矮小的缺陷。
王大鹏与冯世昌原本不相识，童洪波来的前一个学期，冯世昌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有个亲戚的孩子想转到桃源中学来读书。王大鹏见号码陌生，一口就拒绝了。冯世昌在遭到拒绝后，才报出自己的姓名。王大鹏一听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冯世昌，说话的语气马上变了，说，领导交办的事，一定办好。按照桃源中学的规定，转学生如没有正当理由，一律视作择校生。择校生是要交高费的。经王大鹏运作，冯世昌亲戚的孩子，按正常转学报了名，择校费一分未花。冯世昌很领王大鹏的情，说要请他吃饭，以表谢意。王大鹏几次推辞，究竟还是赴了冯世昌的宴。不过，埋单的不是冯世昌，而是王大鹏。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你来我往。有两封告王大鹏包养女人的信，被冯世昌给压住了。
在冯世昌办公室外面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王大鹏才得到面见冯世昌的机会。一脸倦容的冯世昌打着哈欠说，你怎么也凑这热闹？
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王大鹏言不由衷地说。
真是路过？冯世昌甩给王大鹏一直烟。
王大鹏接住，迅速瞄了一眼，就看见了印在烟上的国宝大熊猫。领导就是不一样，时刻关心国家大事。王大鹏故意绕着圈子说。
果然，冯世昌没转过脑筋来，盯着王大鹏问，什么意思？
哪个领导像你这样关爱大熊猫啊？王大鹏举起手中的香烟说。
将来你很可能就坏在不检点的嘴巴上。冯世昌告诫道。
领导批评的是，我一定牢记，一定改正。说着王大鹏走到冯世昌办公桌前，把他叼在嘴上的烟给点燃了。
冯世昌抽了一口，嘴一张，吐出一股烟雾来。
领导——王大鹏知道不便久留，想把话挑明就走。
不要开口闭口领导，有事说事。冯世昌摇摆着手说。
那我就直说了。王大鹏摸了摸裤包里胀鼓鼓的信封，桃源中学副校长我当了快十年了，这次不知道是否有机会扶正。
你不是说路过这里吗？冯世昌对王大鹏说的事避而不谈。
我总得找个由头吧。王大鹏尴尬地说。
你先看看这个吧。冯世昌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两封信来递给王大鹏。
王大鹏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忐忑不安地接了过来。当他展开信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声音发颤地说，诬陷。诬陷。
是不是诬陷，只有你心里清楚。冯世昌说。
我怎么会包养女人呢？王大鹏极力为自己辩解。
没包就好。冯世昌说着索回了那两封告状信。
请领导相信我。王大鹏着急了。告状信一旦查实，不要说扶正，副校长恐怕也难保。
冯世昌没理王大鹏，把信放回了抽屉。王大鹏见状，暗自叫苦。这不明摆着冯世昌是要把自己捏在手心里吗？不过也好，这样总比公之于众强。起码，在跟冯世昌关系没有破裂之前，自己还是安全的，还有希望扶正。烦乱的思路被理清后，刚才还犹豫的王大鹏，决定把裤包里的信封拿出来了。
冯世昌把眼光从抽屉了抬起来时，正好看到王大鹏放在办公桌上的信封。他明明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却故意问道，怎么，你也收到同样的信了？
是是是。王大鹏不好说，也不能说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只得顺着冯世昌的话说。
那你可要收好了。冯世昌把信封朝王大鹏坐的方向推了推，不要我这边替你遮掩，你那边却暴了光，那就不好收拾了。
我那边肯定没事。王大鹏站起身，把信封推回到冯世昌面前，说，还是领导保管安全。
你的事情，我会记着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用不着我提醒你了吧。冯世昌转了个话题。
感谢领导关心。王大鹏见目的已达到，就准备告辞。
在王大鹏转身向外走是，冯世昌从抽屉里把那两封信拿了出来，这个你拿去。
王大鹏以为冯世昌是叫他拿走自己送的那个信封，心想完了。等他转过身，见冯世昌手里拿的是那两封告状信，他的那个信封还躺在原地，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搞定了冯世昌，又跟童洪波童了气，王大鹏心情轻松了，就给黎娜打了个电话。黎娜梦语般的说，你把我吵醒了。
王大鹏说，我想你了。
黎娜说，那就来吧。
王大鹏挥手叫了辆出租，朝黎娜的住处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