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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地下交易
黄雪到了桃源篮球俱乐部，直接去了吴泓一办公室。
吴泓一办公室是一个套房，由会客室、办公室、休息室、卫生间四间大小不一的房间组成。推门进去的第一间是会客室，那是他接待来访者的地方。穿过会客室是他的办公室，下属有工作需要请示汇报，就在办公室里进行。休息室在办公室右侧，里边有床、沙发、电视和装满饮料、食品的小冰箱。
站在门外的黄雪，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喘息，才伸手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吴泓一老成持重的声音。
黄雪推门进去，站在门边，向吴泓一问了一声好。
进来坐。吴泓一亲热地招呼道。
黄雪在吴泓一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喝茶还是喝饮料？吴泓一见黄雪额头上冒着细汗，从面前的纸盒里抽出两张雪白的纸递给黄雪，是我催得急了，让你出了一身汗。擦擦吧。
谢谢吴总。黄雪擦着额上的汗说。
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不用说谢。吴泓一说着转进休息室，拿来一听可口可乐，喝茶你会更热，那就喝这个吧。
吴总你太客气了。黄雪接过吴泓一已经替她打开的可口可乐，激动地说。
最近学习紧张吗？吴泓一关切地问。
习惯了。到了高三反正就是考考考，考个不停。黄雪一脸麻木地说。
那我就不耽搁你宝贵的学习时间了。吴泓一放下手中的茶说，职院、卫校你有朋友吗？
职院有我的老乡，卫校有我的同学。黄雪望着吴泓一，不知他问这话是啥意思。
他们跟你关系怎样？吴泓一问。
很好。
他们的家庭富裕吗？
黄雪摇摇头，疑惑地望着吴总。在她的印象里，吴总从来只关心他俱乐部的利益，今天怎么访寒问苦来了？
我想给他们找条出路。吴泓一说。
那当然好了。黄雪在替老乡、同学高兴之余，感到了一种失落。来的路上她以为吴总找自己，是有活要干，不曾想却是别人的事。
事情办成了，你的报酬不会少。吴泓一开始正题了。
吴总需要我做什么？黄雪听了吴泓一的承诺，心头踏实了。
你的那几个老乡和同学，是男还是女？
男女都有。
这个活只要女的。吴泓一望着黄雪，想看看她的反映。
只要有机会挣生活费，她们肯定会干。黄雪大包大揽地说。
你马上跟她们联系，愿意的话，我跟他们面谈。时间、地点到时我会告诉你。吴泓一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些急迫。
我怎么对她们说？黄雪问。
就说——就说——吴泓一思索着，他要找一个合适的词，让黄雪和那些即将上道的女孩子都能接受，勤工俭学吧，对就说勤工俭学。吴泓一对自己搜肠刮肚找出的这个词很满意。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们。黄雪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吴泓一叫住黄雪，从钱夹里取出两张百元大票，说，这是上次扣你的劳务费。过后我想通了，输球不关你的事，所以你被扣除的劳务费，我得退还你。
谢谢吴总。黄雪地接过吴泓一递给的两百元钱，高兴地离开了吴泓一的办公室。
黄雪先去的是桃源职业技术学院。桃源职业技术学院在锦江边的文笔峰半山坡上。文笔峰是一座海拔一千八百米的山峰。上山古木参天，雨雾缭绕。山顶有一寺庙，终日香火缭绕。职院这块地盘，早些年是个农场，占地面积有五百多亩。依山而建的房屋，大大小小有六十余栋。当时组建桃源职业技术学院时，市里为了节省资金，就把农场划拨给了职院筹建组。经过近十年的更新改造，现已今非昔比，从办公楼到教学楼，从学生宿舍到食堂，彻底地变了个样。校门是大理石材料做的牌坊。牌坊的正面是一幅对联。上联是，文笔峰翠好入眼；下联是，锦江水绿润英才。背面雕刻着桃源市的东山寺、中南门、同心阁、九龙洞等著名景观。
到桃源中学读书快三年了，黄雪还是第一次来职院。以前跟老乡和同学聚会都是在城里。黄雪是通过门卫室的电话，联系到宿舍里她老乡的。电话打出不久，一个身材苗条，皮肤白净的女生小跑着向黄雪跑来了。
天耶，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来我们这座庙里。女生欢喜地拥抱着黄雪说。
在学校你也敢说职院是庙？黄雪小声问道。
无所谓。大家都这样说。看到没有，女生指着山顶若隐若现的庙宇轮廓说，我们跟寺庙是连为一体的。
明白了。黄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上山来找我，不会是为了玩耍吧？女生问黄雪。
朋友托我问点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去做？黄雪故意拐了个弯。
有事做当然好了。我正愁生活费没着落呢。女生显得很急迫，具体是做什么？
勤工俭学。黄雪说。
废话。我是学生，不勤工俭学，还能做什么。
那你是同意啰？
同意。一百个同意。女生兴奋地拉起黄雪的手，摇了又摇。
好。等我电话。黄雪想了想，又说，你问一下另外几个老乡，看她们愿不愿去。
女生没有立即作答。她怀了一点私心，担心去的人多了会影响自己的收入。
黄雪见女生不吭声，猜想她可能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去勤工俭学，就说，朋友说了，是按劳取酬，互相之间不会有影响。
那我问一下。女生这才把黄雪提出的要求应承下来。
我马上要到卫校去。拜拜！黄雪跟那女生道了别，直奔卫校而去。
卫校跟职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黄雪下山后，转了两次公交车才到卫校。卫校是中等职业学校，规模比职院小多了，但里面的环境非常好。校门大道两旁的女贞树，枝叶茂盛。树间是造型怪异的花坛。花坛里绽放着艳丽的各色菊花。
黄雪来这里联系的是她初中同学。那同学本来也是考的桃源中学，因为交不起两千多的学费，改读了职中。按国家政策规定，读职中不但不交学费，国家每年还补助一千五百元钱。不少贫困家庭的弟子，就是冲着那一千五百元的补助，而选择读职业中专的。
黄雪的这位同学身体微微有点胖，穿着的衣服也很陈旧。但她面容姣好，给人的感觉像一块甜点心。听完黄雪的话，她兴奋得脸都红了。能有一份挣生活费的事做，这是多好的事啊。此前，她也想过勤工俭学，也去应聘过几次，没人肯聘她。拒聘的理由很简单，没适合的岗位。这是场面上的话。实质是嫌她人矮，又胖，不吸引顾客眼球。现在的服务行业和商家，在聘用人时十分注重长相，女的码要漂亮，男的要潇洒。用漂亮的标准来衡量黄雪的那位同学，她自然就只有被淘汰的命了。所以，一听说有事做，当然就高兴了。
黄雪把对职院老乡说的要求，给她的同学又说了一遍。她同学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是黄雪没有想到的。跟同学分手后，她马上给吴总打了电话。吴泓一总听说事情办成了，着实夸奖了黄雪几句。然后交待了他与那几个勤工俭学的学生见面的时间和点。由于时间紧，她只得原路再跑一趟卫校和职院。
吴泓一与黄雪老乡和同学见面的点选在追忆往日酒吧。追忆往日酒吧是一家以怀旧情怀称著桃源市的消费场所，里面的布置，以时间为脉络主线，解放初期的土地改革，大跃进时期的大炼钢铁，文革的文攻武卫，后来的割资本主义尾巴，到再后来的改革开放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都能够在里面见到其缩影。因为是怀旧为主机调，来这里消费的多是中老年人，年轻人极少。吴泓一选这个地方，可谓用尽心机。他即将跟两个学女生谈的事，是上不了桌面的。
按照黄雪的吩咐，她的老乡和同学，一前一后来到了追忆往日酒吧。黄雪曾向吴泓一提出，她要不要跟老乡和同学一起来，被吴泓一拒绝了。他不想让黄雪知道自己太多的事。
吴泓一热情接待了黄雪的老乡和同学，给她们点了红酒和小吃。两个女孩简直是受宠若惊。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人那么高看自己。吴泓一自己要了一款红酒，陪着两个少女慢慢饮。两个少女坐在吴泓一对面，低垂着头。显然，她们对这种环境，对这种礼遇，十分的不适应。在吴泓一的催促下，她们才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点红酒，吃了一点小吃。黄雪老乡看着面前的那盘麻辣牛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实在是太想吃了。但碍于面子，只得忍着。吴泓一借故上洗手间，把机会让给了两个少女。果然，吴泓一一离座，两个少女边毫无顾忌地拿起盘子里的东西吃起来。
吴泓一返回来，邀请两个少女共同喝了点红酒后，将聘用她们的目的说了出来。黄雪老乡一听是到歌舞厅当陪酒女郎，就犹豫了。而那位卫校那位同学，当即就答应了。吴泓一没有勉强黄雪的老乡，而是说，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找我。卫校那少女附着黄雪老乡耳语一阵后，黄雪老乡答应先试试，看看能不能适应。见两个少女答应后，吴泓一就说，你们的底薪是八百，在这基础上再加效益提成，干得多，收入也多。一句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卫校那少女问，是在这里上班吗？吴泓一说，不是。是在辉煌歌舞厅。两个少女一听辉煌歌舞厅，眼睛顿时就睁大了。“辉煌歌舞厅”是桃源市最著名的娱乐场所，她们无数次从那里路过，连进去看一下的念头都不曾有过。毕竟，那离她们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太遥远了。惊愕过后，卫校那少女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吴泓一说，今天晚上就开始。说着，吴泓一拿出两个制作精致的胸牌，一人给了一个。晚上七点半，你们拿着这个胸牌就可以进去上班了。
两个少女，怀着怦怦跳动的心离开了追忆往日酒吧，去做晚上上班的准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