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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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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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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历史的阴暗》连载

第八章 痞子想唱大风歌


     衣锦还乡这个词的发明者,是楚霸王项羽,项羽在巨鹿之战中,大获全胜。后来,进了咸阳,烧了阿房宫,杀子婴,灭秦朝。正应了当年,项梁发下的誓愿,“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羽进了咸阳,带着军队来了个大扫荡,把咸阳城里的好东西弄满大车小辆。有人劝他既然进了关中,那就在这里建一个第二故乡,可项羽把眼一瞪,说:“富贵不回乡里炫耀炫耀,好比是穿着锦衣走夜路,别人看不到!”你看看多威风,骑着高头大马,满载金银珠宝,让那些笑话过,说俺没有出息的人看看,我胡汉三,不,项羽又回来了。

      这样荣归故里,春风满面,人人羡慕。可是仅仅四年之后,垓下一战,全军覆没,本来可以再回江东,来个卧薪尝胆,也许能图个东山再起。但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还是死了吧!一闭眼,啥面子啊,虚荣心啊!完全都抛尽乌江里,随滚滚波涛,奔流而去。

      项羽当年衣锦还乡之时,乌骓马如风而来。他的老对头刘邦呢?人家回家喝大酒,唱大风。这个大流氓,真皇帝作了一首诗,一下子在诗坛有了一习之地,那气势,堪称诗坛一霸。志得意满,威加海内兮回故乡。故乡父老天天陪着,喝酒吃肉,恭维之声不绝于耳,这样的大风谁不想唱。当年少年项羽,看着秦始皇出巡东游的车仗,满怀豪情的说“做男人就要做秦始皇,走路不用脚,”那用啥,坐陕西临潼出土的铜马车呗!

      刘邦的大风歌还犹在耳,时光早已到了公元八八三年,这一年,朱温降唐后跟着大伙一起揍黄巢,浑水摸鱼,不但弄了好多金银,还壮大了自己的势力。他投唐,不像章邯投项羽,章邯投项羽,手下二十万人马全部被项羽坑杀,虽然给了他官职,但就是一个光杆大司令,所以呢章邯那个后悔啊!还不如不投降,战死留个名节,心里老觉得对不起那些士兵兄弟,所以以后宁愿自杀,也不在投刘邦。而朱温呢,唐僖宗不但给官职,还让带兵。打黄巢,捞好处。打长安时,黄巢见抵敌不住,就把抢来的金银财宝,向敌人阵地上扔。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谁不爱,你能扔我我就能抢,趁着唐兵抢银子的工夫,黄巢才冲出长安。朱温不仅抢一大笔财宝,还收了霍存,葛存周,杨师古等好多大将,实力一天天壮大。当年,曹操也是借着打黄巾军起的家,这可是朱温用着学习的地方。不过曹操以前爱刨坟掘墓,这点朱温倒是没有学。

       等到唐政府灭了黄巢,朱温呢?是有功之臣被封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这一回,以前那个朱阿三完成了向国家高级干部的华丽转身。这回嘛,再也不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小混混。一天端着金瓯玉食,突然想起老妈。连年征战,也没有家人的消息。派人前去打听,还好,老娘依然在萧县穷山沟里安然无恙。朱温有心回家去唱唱大风歌,让那些看不起朱三的人,仔细瞧瞧,你们眼中的小混混,也是春风满面,威加海内兮回故乡。

       朱温想回乡,但实际不允许!自己驻守汴州,这里乃是中原,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同行人眼里,这汴州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近些日子,大家一起干黄巢,还讲究个同仇敌慨。如今,黄巢被灭了,大家伙又开始勾心斗脚起来。咱可不想学刘备,这边去打袁术,那边被吕布端了徐州老巢,连老婆都当了俘虏。朱温就纳了闷了,你刘备不好好守着徐州,你打袁术干嘛,袁术称帝,和你有啥关系,全国人民就你能啊!

        既然老娘还在世,那就赶紧接城里来享两天福,老娘一辈子含辛茹苦,要是不来汴州享受享受,他朱温还算是人吗?记得村里有个人在京城做官的,丈母娘,老泰山,大姨子小舅子,想啥时去京城,那就啥时去,好吃好喝好招待。可自家的老娘天天望眼欲穿,只等着金鸡消息,儿子来一声雁信,就可高高兴兴的进京城。自己呢,整天收拾着一个大包袱,怕儿子的小包车,到了家门口,来不及收拾,耽误时间,但是,一直盼到死,京城也未去成。儿子跪在灵前,泪流满面,哭喊着老娘还没有去过京城。那个撕心裂肺的味道,朱温可不想有。于是,派了一支人马,带着几大车鞭炮,那萧县本来离汴州就不远,过一个村寨,就放一阵鞭炮,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俺老朱可是个大孝子。

       去接朱温老妈的队伍到了朱温老妈住的那个穷山沟,先是在村外劈里啪拉,放了一阵鞭炮,鞭炮一响,把村里人吓了一大跳,听说是来找朱家老太太的,可把老太太吓得够戗,为啥呢?老太太知道朱温是个惹事精,从小惹事,父母都被别人找怕了。这次朱三朱二这么多年不回来,说不准惹了天大的祸事,我还是赶紧先藏起来吧!老太太只想着自己儿子永远是个小混蛋,没有啥出息!她哪里知道,儿子朱温,已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

       老太太害怕至极,一头钻到灶底下,你想那个灶底有多大,一大半身子露在外面,这就是典型的管头不顾尾。到底是刘崇老妈见过世面,颤颤巍巍的走到众人面前,问“你们是干吗的啊?”众兵士见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就说:“我们奉我家朱全忠大人之命,来接朱老太太到汴州享福,我家大人现在是汴州刺史。”你别看朱温老妈不相信自己儿子有出息,人家刘妈妈绝对信,刘妈妈早就看出,朱三是何仙姑走娘家——不是凡人。于是连忙喊老王太太“朱三妈,赶紧的,你儿子出息了”,朱妈妈钻在灶台下,就是不出来,刘妈妈过去把朱妈妈从灶台下拽出来,好吗!一脸锅底灰,恰似猛张飞。

       众人忍住笑,急忙恭敬施礼,这时朱妈妈才相信她儿子做了大官。人家朱温吩咐了,不但要接自己亲妈,也要接刘妈妈一起来,回报当年善待之恩。那朱妈妈说“还有我大儿,他媳妇,五只鸡三只鹅咋办”,那伙兵丁笑着说“这些都不用管了”!朱妈妈还说“我那个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啥都不用拿。众人笑着预备好马车,带着两个老太太直奔汴州。

       到了汴州城外,可了不得了,只见城门外,那简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扭秧歌的,跳僵尸的,朱温领着汴州城的文武官员,朱夫人领着众家女眷,一个个神采飞扬,春意盎然。原来是朱温为欢迎老娘,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也是让刘妈妈明白,她的眼光绝对没有错,俺朱老三绝不是凡人。朱温搞的这个欢迎老妈妈的仪式,简直是百年不遇的盛典。这些连年征战,流寇横行,谁也没有这个能力,如今朱温手里有钱,有兵。简直是小人得道,得意忘形,有诗赞曰,咳,生子当如朱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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