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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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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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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历史的阴暗》连载

第五十一章 清算(3)

郭从谦突然发动兴教门之变,李存勖遭遇意外。本来誓死效忠的元行钦还没有做好慷慨赴死打算,而李存勖的王朝就已经覆灭了。

突然之间,元行钦觉得他的精神支柱在一瞬间垮塌了,以至于消失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李从璟死在他的手里,当初为了显示对李存勖的忠心,毫不犹豫的杀了李嗣源的大儿子。他知道,李嗣源对他的恨应该是刻骨铭心。

所以他明白,任何人都可以投降李嗣源,唯有他,只能对李嗣源说不。其实他也为自己后悔过,为李存勖的不争懊恼过。他就是想不清楚,为啥一个号称军神的男人会转变的那样快,会死的那样莫名其妙。

既然李嗣源不能接受他,而整个洛阳城里,想抓他元行钦到李嗣源面前领赏的人,应该大有人在。李存勖死了,自己虽然对他忠心不二,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的大好身躯白白的和他一起殉葬。

慌乱中,元行钦急忙逃出洛阳,像一个无头苍蝇,到处乱闯。

此刻的他,不知道哪里是归宿,就感觉到耳朵里到处都是捉拿他的声音。

他骑在马上发了疯一样的奔跑。就算没有目的地,他知道,跑的离洛阳越远越好离洛阳越远,自己就越安全。

等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这个曾经前呼后拥的大将军,如今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现在陪伴他的,只有胯下这匹马。

在匆忙的逃命过程中,他突然明白,一切的荣华富贵都是过眼烟云。以前,对李存勖说过誓死效忠的话,那都是一文不值屁话。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餐饱饭。

他曾经誓死为皇帝效忠。但是谁又能理解此刻他的心情。终于,最后陪伴他的坐骑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他也被重重的摔了下来。

由于连日的奔跑,他忘记了这匹曾经陪他驰骋疆场的骏马已经被他把体力透支到极限,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战马,他也来不及在照顾这个相依为命的老伙计,他仿佛听到了远处的喊杀之声。赶紧爬起身,往前面跑。

路越来越难走,下过雨的地上满是泥泞。他亲爱的皇帝,除了征杀之外,根本就没有发展过任何民生。老百姓每天都要在这样的泥泞中穿梭,生活。这样的王朝,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元行钦爬过一座小山,山脚下不知道哪朝哪代立的石碑,他仔细看了看石碑上的内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平陆县。

连续几天的狂奔,几乎没有吃到东西。元行钦看看周围,四野茫茫,根本看不到一丝的烟火气息。

这是公元926年六月,虽然到了夏季,但是连续的阴雨,令元行钦又冷又饿,关键的是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里,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元行钦落脚的地方。

他觉得饿极了,顺手从旁边的矮树上抓下一把树叶,塞到嘴里,嘴里马上是一阵浓浓的苦涩,没有办法,只好强咽下去。

 忽然,他看到树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强打精神,拿起自己的弓箭,大声吆喝着:“是谁,站出来,不出来,老子射死你”,老虎依旧是老虎,威风还在。

 可能是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吓到了那个偷窥他的人。只听那人喊道“别放箭,别放箭,我只是这里的百姓”,那人说着,从树后抖抖索索的走了出来。

 元行钦仔细打量这个人,只见他光着膀子,穿一条粗布裤衩,肤色黝黑。看打扮,知道是附近的农户。

 元行钦见那人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就放下弓箭,轻声说:“我是从洛阳撤退下来的军士,有请大哥赏赐一顿饭,在下将感激不尽”。

那个农户见他没有恶意,又听他讨要饭食,连声说有,就在那边家里,元行钦急忙让他回家去取。

那农户一溜烟的跑去拿饭食去了。元行钦觉得奇怪,心想如此泥泞的路面,跑那么快干嘛。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是身子累的疲乏之极,是好是坏,只好听天由命。

他哪里知道,那个农户早就跟踪他老大一会儿,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知道他肯定是从洛阳逃出来的军官,这个上面早就有下发的告示,捉到军官,是有赏钱的。

元行钦正默默的祈祷着老天给他一条活路。只见那个乡民领着一伙人冲了过来,虽然那些人看装束都是乡间的农户。但这些农户们,恨透了这些当官为将的。一听到有军官落难,哪里还客气,来个一拥而上。

元行钦又累又饿,没有力气反抗。被来了个虎落平阳被犬欺。几个乡民,捉住了鼎鼎大名的元行钦,并送到虢州,虢州刺史石潭见捉住了元行钦,也不审问,知道他和李嗣源有仇,石潭命人砸断元行钦的双腿,防止他逃跑。

元行钦被押上囚车,解送洛阳。一路上元行钦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身上的伤痛令他生不如死,心里一直后悔,当初既然决定效忠李存勖,在李存勖身死之时,就应该自杀尽忠。真不该为了活命,受这样的侮辱。

元行钦被押送到洛阳,知道李嗣源绝不会轻饶了他。

已经是皇帝的李嗣源,听说捉到了元行钦,心里立即想起被他屈杀的大儿子李从璟。想那李从璟对李存勖忠心不二,偏偏被元行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取了性命。

如果不是元行钦,他李嗣源还不想做反叛。说是元行钦逼迫了他,也可以说是元行钦成全了他,但无论如何,也不会饶了他。

带着手铐脚镣,被五花大绑的元行钦,被两个军士拖拽到李嗣源面前。元行钦腿被砸断了,早就不能走路,只能被拖过来。

李嗣源恶狠狠的看着元行钦,眼晴里喷射出灼灼的火焰。对于这样一个仇人,李嗣源恨不得咬他几口,才能解恨。

“我儿子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你要杀死他”,李嗣源厉声说道,毕竟,他现在是皇帝,要克制自己。

元行钦知道自己在劫难免,说别的也无用,狠狠地瞪了李嗣源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先帝李存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对于元行钦的反问,李嗣源想起太多,自己要不是被李存勖威逼太甚,哪里想去做个反叛,心里仔细琢磨:“先帝的确对不起我的地方太多”,但这些懒得和元行钦说了。

看着元行钦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样子,那就只好成全了。李嗣源一挥手,左右把元行钦推到街口,砍头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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