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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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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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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历史的阴暗》连载

第七十八章 权臣(9)

【遂州失守】

  夏鲁奇镇守遂州,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李仁罕无数封劝降信放在他的案头,其中还有孟知祥的亲笔书信。

 孟知祥不但许以高官厚禄,还以老相识的身份,用心劝谕。

 夏鲁奇何尝不知道现在的遂州有多艰难。石敬瑭被阻在剑州,解救遂州之围的最后一丝希望完全破灭。老友安重诲已经被罢职回河中养老,朝中再也无人支持蜀地战局,皇上李嗣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遂州被攻破而无能为力。

  如果放弃遂州,自己凭着武力,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但是,他夏鲁奇岂可忍辱偷生,发誓和遂州共存亡。

 过了930年的新年之后,李仁罕知道城中粮食不济,日夜骚扰,虽然没有大范围的攻城,但这种骚扰令城里的守军疲惫不堪。

 李仁罕心里清楚,如今石敬瑭的大军被阻在剑门。攻破遂州也就是早晚的事,没有必要抓紧攻城,徒增伤亡。只要自己的大军铁臂合围,不让一人一马出入遂州,到时候,遂州不攻自乱。

 其实,在遂州城里的守军也知道再也没有援军来拯救他们,他们清楚的知道,在一天一天走向死亡。其实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就是对守将夏鲁奇的一片忠心。

 这就是夏鲁奇带出来的兵,危难关头,不离不弃。夏鲁奇曾经想过,要是再给他一年时间的话,康文通和他手下的那些军士,他肯定能改造成忠肝义胆的勇士。

 西风猎猎,战旗飘飘。年近五旬的夏鲁奇站在遂州城头,两鬓斑白的他,看着遂州城外李仁罕部队密密麻麻的营帐,不禁感慨万千。

 他觉得这一辈子做的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擒大梁名将铁枪王彦章。当年,他认出王彦章时,那份惊喜让他差点发狂。当擒住白发白须落魄无奈的王彦章时。他在狂喜之中,突然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想不到若干年后,自己也成了第二个王彦章。那个李仁罕这样围困他,目的也就是要一个活着的夏鲁奇。

 而他又觉得这一辈子做的最亏心的事,就是奉李存勖之命,去河中杀朱友谦的满门老小。当那些妇孺们无限哀怨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那一刻的羞愧简直是无地自容。

当时,他恨过李存勖,让他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战将,去杀老幼妇孺,留下一个千古的骂名。

  这一切都过去了。身为武将的他,也是文治的典范。当孟州的百姓连续五天跪在他的车子面前,不让他离任,请求他连任的时候,他明白了,他为地方做了一任好官。

 冷风吹在脸上,寒冷刺骨。北风呼啸成四面楚歌。迟暮的英雄愿用一腔热血,在青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公元930年正月初十,孟知祥向李仁罕下达了总攻遂州的命令。

 此时的遂州已经坚守四个月,城中断粮多日。军士们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李仁罕下令攻城,遂州城外四面城墙架起云梯。李仁罕的三万人马倾巢出动,到处是喊杀声震天。

这一夜,远在洛阳的李嗣源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披衣下床,站在窗前,凝望着远处的星空。

 刚才他在梦里,梦见大山压顶,突然被惊醒了。回想起梦里的种种情景,他心头最担心的还是遂州。

 夏鲁奇虽然是他的手下,但也是他亲密的战友。

 他想起当年征伐刘仁恭的时候,年轻的夏鲁奇和刘仁恭最得意的两员大将单廷圭和元行钦连番恶斗,阵前的军士都被这千古难见的场面亮瞎了双眼。

那是一个何等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啊!

如今自己的爱将,深陷重围。他一个皇帝却无能为力,而是在这里忐忑不安的等待他战死的消息。

 这对李嗣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唉”李嗣源叹了一口气,忽然,外面风声大作,一阵寒冷的狂风竟然吹开了房门,吹熄了卧榻旁的蜡烛。

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这是公元931年正月十一的子夜。李仁罕的大军终于攻上遂州的城头。遂州的守军几乎被杀伐殆尽。

城门被打开,李仁罕的人马在狂呼声中犹如潮水攻入遂州城里。

 鲜血撒满战袍的夏鲁奇昂首站立在城头,他手提明晃晃血淋淋的战刀。最后一次拒绝了手下军士让他突围的请求。

 他看看寒夜中满天的星斗,突然,有一颗流星耀眼的滑落。

 北风依旧呼啸,天气极度寒冷。

 “生擒夏鲁奇”,有人高声喊着,夏鲁奇冷笑一声,说道:“只有死了的英雄,没有活着的夏鲁奇”,夏鲁奇说罢,手中战刀一横,无奈连续拼战的他早已深受重伤。现在能站在这里,完全凭着一腔勇气。

看着夏鲁奇威风凛凛的站在那儿,蜀军军士们竟然不敢上前。其实无论对方是敌人还是战友,英雄总是让人尊敬。

 蜀军慢慢围上来,此刻夏鲁奇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亲军都被蜀军斩杀。西风猎猎,夏鲁奇长须飘动,任凭蜀军喊杀震天,他傲然站立,岿然不动。

 李仁罕下令蜀军,赶紧上前围攻。夏鲁奇知道,此刻尽忠的时候到了, 仰天长啸一声,横刀在颈下,自刎而死。

 遂州城破,夏鲁奇自刎。孟知祥大喜,下令割下夏鲁奇的头颅,各军中展示,扬我军威。

 李嗣源不甘心遂州被攻破,下诏令石敬瑭进军。

石敬瑭无奈,再次引兵到剑州,屯扎在北山。夏鲁奇的两个儿子知道父亲在遂州处境艰难,也跟着石敬瑭,想着能够进兵,前去搭救父亲。

 孟知祥听说石敬瑭又要进军。知道李嗣源不甘心遂州被围。命人挑着夏鲁奇的头颅,到石敬瑭军前示众,让石敬瑭明白,遂州已被攻破,夏鲁奇已经被杀。

 夏鲁奇的儿子见了父亲的人头,找到石敬瑭,痛哭不止。想去蜀军中取回夏鲁奇的人头。

 石敬瑭说道:“孟知祥我了解,他是一个忠厚的人,必然会安葬你们的父亲,你们要是把你父亲的人头讨回来,那你父亲岂不是身首分离了”。

  果然不出石敬瑭所料,孟知祥还是厚葬了夏鲁奇。但是石敬瑭在剑州依旧打不过赵廷隐,只好又退回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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