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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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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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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历史的阴暗》连载

第二十八章 免死铁劵不免死(2)

 东汉杨震到东莱太守任职时,路过昌邑,昌邑县令正是自己推荐提拔的王密,二人相见,分外亲热。

 到了夜晚,寂静无人之时。王密偷偷带着一包金子,送给杨震,他呢,一来感激扬震举荐之恩,二来在以后为官道路上有个靠山。杨震却执意不要,王密就说:“如此暗夜,保证没有人知道。”杨震说:“谁说没有人知道,你知,我知,天知,神知。”王密听杨震如此一说,知道他不会收礼的,只好灰溜溜的告辞了。

 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州官。有一天夜晚,突然上司来了一封书信,他以为有啥紧急公事,赶紧让随从点起官衙里的蜡烛。州官读了一半之后,赶紧让随从吹灭官衙里的蜡烛,在点上自己掏腰包买的蜡烛。随从不明白大老爷是啥想法。心里话“难道是自己买的蜡烛比官衙里的明亮吗?”

  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大老爷读的那封信前半部是公事,后半部分主要聊的是私事。既然是私事,就不能用公家的蜡烛。要公私分明,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很多人以为这是小事,这个州官有点小题大作。可是巨贪都是从小事开始的。有人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自己的轿夫刚穿了一双新鞋子,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但是到了道路泥泞的地方,一脚没注意,插到泥坑里,整个鞋子全是泥水。这以后就不管不顾的,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管水深泥深了。

 道理很简单,就怕贪污起了头,开始一分,后来一块,多了,渐渐习惯,习以为常,就危险了。朱元璋对付贪污的,那是决不手软,剥皮楦草,凌迟活刮 ,酷刑严厉。倒是唐太宗心眼好,你贪多少,就赏你多少,不过前提是你得自己背到家里去。你想想,人要脸,树要皮。这一路走回家,别人指指点点,信用啊,名誉啊,前程啊,是不是全完了。

  郭崇韬灭梁立下大功,唐军进驻汴州。军政大权基本老郭说了算。本来李存勖承诺不杀梁臣。但是大投降派段凝弄了个黑名单,凡是在黑名单上的人都必须死。

 被称为朱温谋士双壁的李振和敬翔,也在黑名单之中。梁灭以后,李振听到李存勖下保证不杀梁臣,以为是真事。赶紧来找敬翔,商议一起去找李存勖,去聊聊家常,拉拉近乎,不求前程,保住性命就好。

 敬翔说:“老李,就怕是李存勖饶不了咱,要是李存勖问咱,你们咋不随着朱友贞自杀,做个忠臣,你咋回答”,李振笑笑,这个他也回答不了,想起当年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降这个,请来那个。杀了那伙唐朝老家伙。搞定一个李存勖还,想必还有把握。

 敬翔不来见李存勖,在家里自杀尽忠。想一想敬翔这一辈子,对朱温是衷心不二,为朱温出谋划策,取得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你跟的人不对,再用心也不会流芳百世。

  想想这辈子也活的憋屈。为啥啊?夫人刘氏老爹是蓝田令,刘氏本来是黄巢宰相尚让的女人,后来尚让挂了,刘氏一度沦为烟花女子,后来被时溥抢去了,时溥被朱温干掉,理所当然,刘氏又落在朱温手里,朱温也很喜欢她,称为国夫人。

 敬翔原配去世了,朱温为了笼络敬翔,就把刘氏赏赐给他,还不准他不要。刘氏虽然嫁给了敬翔,还是照样出入朱温的寝室。敬翔要是有点不悦之色,刘氏马上说“你嫌弃我,你不看看你自己的出身,尚让是宰相,时溥也是大忠臣,朱温更不用提了,那是皇上。再看看你,不就是一个落魄的文人吗,有出身门第吗,你休了我,我马上走,不带回头滴!”,敬翔怕他到朱温面前乱说,只好忍着,这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幸好,敬翔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口气,直好忍了。

 敬翔不去见李存勖,在家里自杀,李存勖也没有饶了他的全家,一旨令下,满门抄斩,也包括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刘氏夫人。

 敬翔这篇就这样翻过去了,那李振呢?,李振的处景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振来找李存勖,郭崇韬就说了:“想不到,李振也如此小人,见风使舵啊”,有了郭崇韬这句话,李振还有好吗!也是被全家抄斩,毛都没给留一根。可怜这个有名的猫头鹰,还是得为以前所做的事情买单。

 李存勖杀了李振,敬翔全家,还有赵岩,和朱友贞的舅子们。这一下后梁投降的官员心里都着急忙慌的,恐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众人都明白郭崇韬是实权派。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那肯定就是高枕无忧。但是,早就听说老郭清正廉明,怕是像杨震那样油盐不进。

但是还是有人去给郭崇韬送礼了。与其在家里忐忑不安的等死,还不如去放手一搏,就算他郭崇韬不收礼,也不会抬手就打笑脸人吧!没有想到的是,郭崇韬不但收了礼,还把送礼人恭恭敬敬的送到大门口,让人家下次还来。

 这一下,汴梁城里一下子传遍了,老郭这个门路好走,赶紧送礼啊!一时之间,老郭家里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老郭呢,自然是来者不拒,多少都笑纳。

 老郭的朋友,部下可都为老郭捏着一把汗,怕老郭在贪污受贿上栽跟头,有的就来劝老郭,老郭眼一瞪,说道:“你们懂什么,山人自有妙计!”

 终于,老郭贪污受贿的事情,传到李存勖耳朵里,当然是那些捞不着好处的宦官们告的密。李存勖听了也有气啊,我拿你当个豆,你老郭给我来这手。他也红眼病!本来他就是个贪财的人。

 李存勖见了老郭,劈头就是一句:“你吃饱了吧”

 老郭早就知道李存勖会来找麻烦,心里早有应对之策。

 李存勖本来是来找麻烦的,看到老郭满不在乎,似乎胸有成竹。气消了不少……

 “陛下”,老郭接着说:“咱本来说好是不杀后梁大臣的,可是一高兴,根据段凝提供的黑名单,咱可是老老少少,杀了一大批。那些梁朝老臣们肯定会惴惴不安,我收他们的钱财,是让他们吃个定心丸,就是让他们知道,我老郭吃了他们的,就会保他们平安,让他们老老实实,不再想怕被杀去造反了”。

老郭一席话,说的李存勖频频点头。脸也好看了,不是猪肝色了。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老郭收的钱。

郭崇韬似乎看透了李存勖在想啥,接着说:“灭了朱梁,皇上给我赏赐巨万,我都花不了,我收的那些钱,你就放宽心,保证好钢用在刀刃上”。

 李存勖本来兴师问罪来的,这一下被老郭说的没有了脾气,只好打道回府了。

李存勖接手后梁的江山,本来就是乱摊子。这里建设,那里修补,都得需要钱。李存勖手里其实也有钱,但他和皇后刘氏都是守财奴,钱财到他们手里,别想在抠出来。哪怕刘皇后的户头放不下了,也不会拿出来一分。

 皇帝既然不想拿钱,那就从老百姓身上刮吧。李存勖刚要下旨增加赋税,老郭劝谏说:“现在国家刚刚安顿, 老百姓手里哪有闲钱啊”

李存勖把眼一瞪,说:“老百姓没有钱,我也没有,那咋办,咱国家就不建设了吗”

 老郭笑着说:“皇上没有钱,我有啊”,说罢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账本,对李存勖说,“这是我收的贿赂,正好拿来搞国家建设”,李存勖接过账本,看看上面,收的每一笔礼物都你记得清清楚楚,看看总额,搞建设,绰绰有余。

 到这里,李存勖方才明白老郭的良苦用心,那些大臣才知道老郭贪腐的真实目的。所有收受过财物的大臣,也纷纷拿出来自己的非法所得。老郭给百官带了个好头,简直一举三得,既安抚了投降官员的心,又攒了钱,还整顿了吏治,这一下,老郭的声誉,空前提高。

 老百姓没有被增加赋税,部队又得到了赏赐。这都是老郭栽树,弄得一片大荫凉别人乘。举国上下,都在传颂老郭的美德。

  李存勖呢,虽然贵为皇帝,但是小气的不知道拿出钱来赏赐手下,所以威信就没有老郭好。以后虽然拿出别的降将家产来收买人心,但似乎晚了一步,别人还以为是老郭的呢!

 荆南高季兴来晋见李存勖以后,回去路上对随从说“我觉得这个李存勖不是个玩意,灭后梁本来是众人的功劳,他偏偏竖着一个中指,说这都是他做的,根本不知道夸赞自己手下,这就是贪天之功。我觉得,他这个皇帝做不长。”

 老郭的威信超过了李存勖,这一点,李存勖很明白,手下的伶人和宦官也是屡进谗言,因为老郭本身就和这些搞嘴皮子,阿谀奉承的不是一路人。

 比皇帝威信高,老郭知道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那肯定知道。因为不能太高调,老郭三次要求不在担任国防部长了,可是李存勖不答应。

 李存勖不是不答应,因为需要老郭处理的事情还太多。但是老郭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有功高震主的嫌疑了。

 有个县令罗贯,正直无私,对李存勖的江山治理事业,尽力尽心。和老郭关系也不错,有啥事就找老郭汇报嘛!无奈得罪了李存勖的干老丈人张全义,那就非得治他于死地。

加上宦官和老婆刘氏不停的施加压力,啥压力,就是说罗贯的坏话呗!李存勖借口罗贯没有修好路桥,曹太妃的灵柩不能通过为由,捉了罗贯,定成死罪。

  老郭几次求情 ,都被李存勖驳了回去。最后关上皇宫大门,不让你老郭进去讲情,把罗贯乱棍打死,暴尸三日。老郭明白,李存勖借着打死罗贯,故意打他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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