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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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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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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连载

第四十二章 回暖

话说鹏鹏把李雯、玲玲和纪平嫂先送到鸡场。夏丽在鸡场宿舍拿了几件替换的衣服塞在方格子背包里,这两天累的够呛,夏丽觉得身子乏了,于是让鹏鹏送她娘俩去城里粮油店歇几天。

“丽丽。”

“嗯?”

鹏鹏眼睛盯着水泥路,左手握着方向盘,抬起右手捏捏望儿的脸蛋,说:“和妈妈回爸爸家好吗?”鹏鹏顺势握住了夏丽的左手。

“说什么呢?”夏丽抬起杏眼,双目含情脉脉。

“该让望儿知道了。”由于激动,鹏鹏声音有点干涩沙哑。

夏丽把垂在眼前的一缕长发收到脑后,抬眼看着鹏鹏,曾经的过往一幕幕涌上脑海,想到痛处不觉潮湿了双眼。望儿的小脑袋看看鹏鹏又看看妈妈。

“你知道我为啥把孩子取名叫做‘望儿’么?就是盼望着这一天咧。”夏丽搂过望儿的小脑袋,把脸贴在孩子额头吻吻,泪花花湿漉漉地沾在望儿头发上。她伏在望儿耳边,轻轻地说,“儿子,这就是你爸爸,你的亲爸爸!”

“爸爸?”

“嗯,这个才是你的亲爸爸!”

“叔叔,我好喜欢叔叔。”

“不,他是你爸爸。”

鹏鹏笑眯眯地摸摸望儿的小脸蛋:“小贼,叫叔叔也行,叔叔也喜欢你呀,过两天爸爸把家收拾收拾就和妈妈一起回家好不好?嗯?还是叫爸爸吧,叫叔叔怪怪的。”

“嗯!”

“看把你父子们美的!”

“那是!你不想吗?”

“想啥?”夏丽乐得飘飘然了。

“嘿嘿!”鹏鹏咧嘴傻笑着。

夏丽仔细端详着鹏鹏,依然是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只是嘴唇上多了一抹青森森的胡茬。岁月沧桑了他的容颜,胡茬扎在夏丽心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车停了,夏丽看见到家门口了。

听到汽车声,正在玩微信的春儿拿着手机推开店门。这些天石生也能自己下地活动活动了,夏丽有病还在上班,桂香总是抽空帮她做点活计。本来她想劝夏丽辞掉养殖场的工作专心开店,可是夏丽透析要用钱,况且和鹏鹏在一起做工也就滚粘到一起了。好在鹏鹏没有再娶,夏丽也有复婚的愿望,趁热打铁走到一块也便成全了一桩心事。这种事虽说旁人不好插嘴,可做大人的怎能不操心呢?早在一起大人们早歇心,可办厂子缠手,不是鹏鹏顾不上就是夏丽这边没空。这两天夏丽出门,桂香顺便过来给夏丽拆洗了被褥、床垫。看见鹏鹏和夏丽、望儿三个回来了,正在缝床垫的桂香慌忙揪断线,绾了疙瘩。鹏鹏过来打了招呼,桂香把缝好的床垫卷在一边,乐呵呵地支使春儿去冲茶。

“大娘,大爷的腿利索了?”鹏鹏拿个三脚凳子靠床边坐了。

“能下地走了!幸亏你大爷骨折了强强才没走成,听说去了南宁的人们好像是进了传销组织,都在闹腾咧。”

“知道他们吃上头子了。这年头,变相传销叫人防不胜防,那个牛儿,不知咋交代众人咧,就怕是收拾不起来了。”

“贪小便宜吃大亏,平白无故的请你们这些土嘚佬蛋子去做老板?啧啧啧,美的!”春儿斜靠着面粉垛说。

“大前天我碰上霞霞家妈来,人家还说他儿子寄回一万五工资来啦!”夏丽说。

“我今儿早上听你婶子说,留来偷偷打回电话来啦,南宁那边天天催人们拉下线咧,也不知道甚就是下线,反正去了一个多月也没见车的影子。他家父子两人投资了十二三万,月底才返回三万来。早上我过去看见留来他妈嘴上也起了泡,快把你婶子急死了。”桂香说,“人家的事说也是瞎操心,还是说说俺孩们的事吧!”

夏丽抿嘴笑了笑。

“大娘,过一阵子就让夏丽搬回去住。她身体不好,看摊子也累,不能总叫大姐照护她,大姐家也是一摊子事呢。”鹏鹏对春儿说:“姐姐,依我看不如把店接给你,你们照顾了夏丽这么多日子,我真不知怎么谢你呢!”

“一家人还谢什么谢,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比甚都强。”春儿说。

“嗨嗨,没弄错吧,这摊子可不是姓郭哎,搞清楚了没有?郭鹏飞,要不要接出去也应该是我说了算。”夏丽笑着说,“还没回去,我又成了你的附属品了?”

“哪里?你在鸡场也有工作,我以厂长的名义保证:夏丽是独立的人。”

看见他俩那个高兴劲儿,桂香更是舒眉展眼偷着乐。夏丽洗把脸,脸上红扑扑地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春儿端着洗好的苹果放在桌子上,夏丽拿了两个喊:“望儿!”

正在看动画片的望儿跑过来拿了苹果就走,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这是谁的手机,听到不是自家人手机铃声,夏丽循声望过去,望儿耳朵灵,听到声音是从妈妈包里传出来的。他过去拉开拉链,铃声更加清脆了。他看见一个笔记本旁边有一部手机亮着便掏出来。夏丽看见这部粉红色的手机一愣,差点叫出声来,难怪声音这么熟悉,她正在递给鹏鹏的苹果一下子滑落掉在地上。怎么会,怎么会呢?

“这是李雯的手机。”夏丽接过手机自语。

鹏鹏也看见是李雯的华为手机,他把地上的苹果捡起来,拿到盆子里洗洗。鹏鹏甩着苹果上的水,问夏丽:“李雯把手机落在你包里了?”

“不是。”

“噢?”

“奇了怪了,她的手机怎么会放在我包里,要不,是她认错包了?李雯那天喝的醉汹汹的。”

“你说什么?”

“夏丽咋地了?”桂香问。

“不是。不可能,我包里就是笔记本碳素笔和搽脸油,本子拿出来放进去,一天多不可能看不见。”

“不就是一部手机吗,不是你拿错了,就是李雯放错了。”鹏鹏说着手机铃声又响了,“一定是李雯在找手机咧。”

鹏鹏打开手机,果然是李雯常用的号。

“喂,李雯,你在找手机吗?在夏丽包里呢。”

“哦,在就对了。你还没回啊?”

“嗯,待会儿我给你捎回去吧!”

听到那边李雯的声音,夏丽想:不对呀?她明明说手机关机了,怎么又打手机,而且手机根本就没关呢?夏丽想起了早上李雯说的话。夏丽摇摇头,包里绝对没有手机,她迷糊了,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说了一会儿话,桂香拽拽春儿的衣服,说:“你爸爸腿脚不方便,出来一天了,咱们回家吧!”

“咋走?我送你们哇。”鹏鹏说。

“春儿骑着车咧,我坐春儿的电动车就行。”

“不用,姐姐还得回她们村咧,大娘坐我的车吧!”鹏鹏说。

“你姐姐今天不回她村了,就和我一块去芦花荡。”桂香使个眼色,穿上外套拽了春儿就走。夏丽忙在柜台上拿了车钥匙,鹏鹏和夏丽相跟着送出门。

夏丽早已精疲力尽,鹏鹏拉着望儿说:“让妈妈歇会儿,和爸爸买菜去,今晚犒劳犒劳你妈妈。”

鹏鹏和望儿出去了,夏丽躺在床上,脑子里放电影似得全是手机的事。当夏丽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确信手机不在自己包里,而现在却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了,偏偏又在鹏鹏送自己回来时手机又响了,更糟糕的是这两天能够接触到手机的只有玲玲和夏丽。手机是怎么到我包里的,是李雯醉酒后错放了包,还是有意……假如他们背后说什么,我连澄清的机会也没有,鹏鹏会怎样看我?要是我说可能是李雯醉酒后把手机放错了地方,别人不问我有必要交代的那么清楚么?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前提都没有,“隔壁阿二不曾偷”的表白只怕是越抹越黑。想到这儿夏丽不寒而栗,忽地坐起来,她感觉眼前一黑,汗珠子大颗大颗地渗出。夏丽肘撑着床缓缓地躺下,闭了眼睛静了一会儿才感觉好点。

门外有刹车的声音,是鹏鹏买菜回来了。

母亲的意思夏丽懂得,鹏鹏住下来望儿自然喜欢,有鹏鹏宽厚的胸膛,夏丽的烦恼也就算不得烦恼了。

“丽丽,我想把家具换一套。”

“都是新的,不用了。”想起家里的那些陪嫁来,夏丽有些伤感。听着望儿酣睡中均匀的呼吸声,想起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夏丽把头靠在鹏鹏胸前,泪水模糊了眼睛。

夏丽穿着宽松的粉底白碎花睡衣,憔悴的身子使得睡衣更加肥大,鹏鹏紧挨着夏丽坐在沙发上,看见一大滴泪水滴落到夏丽胸前,心里内疚,说:“你是林黛玉转世啊?”他把夏丽搂过来俯身吻着她的额头,说:“这几年流行的款式变了,又不是买不起。这些年叫你受苦了,咱们也赶赶新潮。”鹏鹏抬手拭去夏丽脸上的泪痕。

夏丽笑笑,搂着鹏鹏的脖子说:“苦,我已经习惯了。还是把钱用到正经地方吧!”

“甚是正经的?这个世界最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儿子我的老婆。”

“又贫了!最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人,老婆还是儿子?”

“小心眼,和儿子还吃醋?”

夏丽依偎在鹏鹏怀里,时光仿佛又倒回了新婚。

两人洗过澡就寝,自是一番恩爱,一夜无话。

那部粉粉华为手机所带来的不快都被此刻的幸福浪潮掩埋了。

收秋时节,铁牛饭店生意冷清。郝老板帮红云家拉倒秋,再帮红云娘家收割玉米,虽然忙的不亦乐乎,被红云妈妈女婿一样款待着,家的温馨确实非常享受。才收罢秋,饭店里没有荤腥味,别说人就连平常讨食的流浪猫、流浪狗也不在门前转悠了。为了感谢老板帮忙,红云提出到城里转转。

县城虽然不远,做服务生意的人们一年也难得光顾几回,旺季走不开,而淡季又不敢走开,往往是在店里待着一天也没有一个顾客,恰巧走开一前半晌生意就来了。婚姻与爱对于为生计奔波的红云来说不必梳理得太清楚;而夫妻生活对于做为一个自然人的郝老板来说是一种需求,鱼的感受只有鱼知道。至于红云的男人,只要时不时来几盅小酒、一碗蛋炒、一份尖椒肉丝解解馋即可,老婆用哪种方式赚钱都可以忽略不计。有生为自己其实是最大的受益者而偷着乐:老婆是自己的,老婆赚的钱是给自己花的,连郝老板也在为我有生打工。

为了把青城县打造成一流的旅游城市,春天交通局扩修了马路,环保局在绿化带栽上了观赏苗木,县城的街道整修得焕然一新。行走在县城的柏油路上,红云感觉非常惬意。

“你看那个谁?赖小吧!”

循着红云的声音望过去,郝老板看见一个人猫着腰拿手机瞄着他们拍照。

“赖小!做什么?删除,快删掉。”抱着姗姗的郝老板把孩子放下走过去,伸出他干瘦而有力的手就抢。

赖小眯着肉包眼嘻嘻笑着,把手背在身后,说:“给丈母娘秋也收倒了,还在乎这个?”

“这个死鬼,删了。”红云脸涨得如桃花绽放。

“行,俺也不能白删,改天咥碗面就行。”

“好不容易问俺兄弟抓借两钱儿把你这个讨债鬼打发了,才一个月就又回来了?哎?你不是走了南宁来?啥时回来的?发财了?”郝老板突然想起赖小去了南宁。

“发甚的财咧?昨天去你店里坐坐哇,门锁着,伺候丈人家连店也不开啦?”

“你这个人,信口开河。不就是一碗面吗?走哇,一起吃口饭的。把手机拿来,你不删我删!”红云说。

“逗你来,没照下,要是不相信你自己看。”

红云接过手机,仔细查过相册才放心。他们几个走进一家饭店。

“你们在南宁都做些甚咧?”

“天天吃喝玩乐,没事干。他妈×上了狗日们的网啦!”

“都回来了?”

“没有,那些人都等着咧,交了六七万,看不见回报不肯回来。”

“真是传销?”郝老板给赖小斟上酒。

“看样子就是,要发展下线才能往上爬,拐的都是亲戚朋友。那些人因为赚钱都坏了心啦。陷进的拿不回钱来,谁也不甘心,拉上亲戚朋友越陷越深。我才不做这种缺德事咧,日后咋见人咧?”

“可是,钱儿退吗?”红云问。

“退鬼咧,交上去就没事了。要不,人们怎么明明知道上了人家的倒腾也不肯回来。头儿们也是骑虎难下啦,教人们回来哇,钱儿退不回来;不叫回来哇,又发展不了几个下线。”

“这样复杂咧?那你回来就不怕把钱都打了水漂?”红云问。

“他牛儿有话在那儿放着,我怕啥?这么多人咧,他牛儿要敢不给?人们撕咬不了他才怪咧。”几杯酒下肚,赖小话多了。

铁牛湾的赖小回家了!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不胫而走,南下农民的家属们纷纷到铁牛湾探听个究竟,婆姨们的心终于不能够踏实。鬼头三儿的怀疑应验了,何明把这个情况及时报告到镇里。镇政府领导指示:无论如何要保证陷入传销组织的村民人身安全,尽快让人们退出传销组织,而最有效的解救手段莫过于制止村民被拉了下线参与传销。铁牛湾镇政府即刻召开了各村两委班子会议,指示在各村组织村民学习反传销知识,坚决打击传销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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