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电波中的邂逅（5）

王丽近乎万念俱灰。孤立无援、无可奈何之下，她被迫答应李建伟亲属的要求。四个月以后，王丽在李建伟老家生下一个女儿。李建伟亲属失望之余，连伺候王丽坐月子的人也近乎没有。

女婴出生一个星期后，一天晚上突发高烧，伴随昏迷。王丽苦苦哀求张得贞，女婴才被抱到村卫生室医治。王丽因为身体原因尚不能外出，只好在家焦急等待。

三个小时后，望眼欲穿中，张得贞空手而归。

王丽连忙问孩子在哪里？张得贞抹抹眼睛说高烧不退，孩子烧没啦！

王丽当即呼吸急促，晕倒过去。苏醒后她哭闹着要去看孩子的遗体。偏偏外面下起大雨。她全然不顾这些，拖着生产仅八天的身子要出门去看孩子一眼。张得贞说婴儿尸体被埋在山坡上的茅草地里，不定已被野狗、野兽叨走吃掉，或者被山洪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王丽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又能怎样，本来不受欢迎寄人篱下，没有昂头挺胸的资本。雨过天晴之后，她再次提出去看看女婴的遗体。张得贞带她来到一处因下暴雨而滑坡的地方说：“好好看看吧，孩子当时就埋在滑坡下面。如今半片山都被雨水冲垮，大量泥土被卷走，孩子的尸体能否找到还不好说。”

王丽瘫坐在潮湿的土地上，大放悲声……

李建伟意外坠地亡故，工贸公司蒙受不小损失，生产经营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董事长盛怒之下，将公司行政部门经理、后勤保卫科科长秦尚韧，以及部分保安员辞退。秦尚韧早已做好充分准备，积极联系到数份工作。办好离职手续后，他来到距工贸公司不远的另一家叫“艺丰”的公司暂时做保安队长。艺丰公司主业为代加工不锈钢压力锅，生产自主品牌“非标门”。

老本行干起来基本不费力。秦尚韧上班搭档是一位叫“刘新海”的保安组长。艺丰公司后勤保卫科长职位一直空缺，设立两个保安队长代行其职责。而队长领导下的保安员，都是保安组长的身份。老板说假以时日，公司将组建集团公司，届时后勤保卫这块要设后勤部、后勤部经理。在后勤保卫科长空缺的前提下，新招进来的保安员统统被行政经理告之：好好干，到时候保安队长、后勤部经理的位置非你莫属（秦尚韧进艺丰公司时也是被这样灌输的）。

闲暇时秦尚韧想到李建伟、王丽这对从电台结缘的恋人之悲惨结局，每每感慨万千！看来任何时候，平安确实是福。当然，因为寂寞，他也曾小试牛刀，陆续参与过“缘分天空”的电台交友节目。偶然也与个别真真假假的寂寞女性通过短信、打电话简短交流过。然春节前后人心惶惶，来去匆匆，没有能够遇上可心的异性。

某晚秦尚韧值晚班，八点前后，他毫无理由的特别困倦，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的怎么也打不起精神，考虑到队长的身份，不好溜回宿舍。正煎熬时，感觉手机有短信进来，而且不止一条。他使用的是半智能手机，可以通过过滤设置，拒绝接收大部分垃圾短信。因此，凡是能正常接收的短信，想必均有来头。

秦尚韧精神略微一振，左手摸到手机翻看短信，只见：乡党你好！我是梨仁芳，还有印象吗？春节前咱俩聊过，后来手机丢失，直到今天才偶尔在工作日记上看到你的手机号码，真所谓好事多磨。你现在在哪里？春节有没有回家？

梨仁芳是谁？一时之间，秦尚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搜肠刮肚也没有丝毫印象。参加电台“缘分天空”短信交友活动以来，来电、来短信交流过的陌生者有数十人，无从分辨出突如其来者乃何方神圣！

唉，老矣，大脑、思维的敏捷性已不是20、30岁时那么流畅。似曾相识，究竟何时何地见过面，通过电话，短信交流过？

好在对方很主动地回复短信：呵呵，贵人多忘事，是不是交往的美眉太多？友情提醒，年前主动联系你时用的是西安手机号码，贱名叫“梨仁芳”！

“用的是西安手机号码？噢，想起来，完全想起来啦！原来是你呀！现在在哪里？还好吧？”秦尚韧有些激动，拨打一下梨仁芳的手机号码，显示是金华而并非西安，也就是说她有可能近在咫尺。

参加短信交友并结识的梨仁芳，是秦尚韧唯一有过交流的老乡级人物。凭当时直觉，断定此女是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福星”。他挖空心思利用擅长文字功夫的优势，很发出不少火药味很足些颇具文采的短信。遗憾临近春节，尚未达到火热的程度，梨仁芳突然失去踪影，原来竟是手机丢失！

手机普及后带来一个直接后果：大部分人养成在手机上建立通讯录的习惯，一旦手机丢失或者损坏，带来的麻烦何止一点点！

犹豫片刻，秦尚韧直接拨打对方电话，接通，熟悉的关中口音好亲切。秦尚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很想在电话中喋喋不休。梨仁芳被动接听几句随即匆忙丢下句“我在上班，有时间再聊。”电话立即挂断。

秦尚韧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困意弥散不少，又有点坐立不安，不如到外面走走。

秦尚韧对值班同事刘新海说：“烦，腹中也有些空，我到夜市摊去买点夜宵，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秦尚韧的手下、保安组长刘新海说：“秦队，你去吧，转悠一两个小时也没有关系的。”

工业区大道一到晚上，就变成巨大的露天夜市，交通断绝，大道两边的企业叫苦不迭，夜市反倒日渐红火，也没有被取缔的迹象。秦尚韧溜达到夜市尽头，坐在鱼塘领受微寒的空气。他莫名烦躁，惆怅，解开衣袖。犹豫一阵，他拨打梨仁芳的手机，响铃后被挂断。

“都忙乎着，就我闲的发慌！”秦尚韧自嘲地笑笑，屁股从石块上抬起来，随意四处晃悠。

还有几位电台结识的聊友，年后是否已从老家来到浙江，要不要再联系？秦尚韧参加“缘分天空”电台短信交友节目，可不是图好玩，而是确实想找一个能够互相托付终生的异性，哪怕对方很丑，年长自己一两岁也没有关系。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秦尚韧非情圣，做不到等待一万年，必须尽快让漂泊的心找到可以依靠的港湾。

一条短信进来，看看来者何人。啊，梨仁芳发来的：刚才打我电话有事吗？正换衣服准备冲凉，你可真会瞅时间哦。

秦尚韧一激灵，立刻回敬：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班啦？时间还不是晚，你在什么厂？厂里生意很好吗？

梨仁芳：饰品厂，生意还算不错吧，平时加班要到十一二点的，今晚感觉不舒服，所以下班比较早。睡不着觉，准备到网吧去听一阵歌。你现在有时间上网吗？

秦尚韧：如果你确定去上网，我也立即设法去网吧。

梨仁芳：好，一言为定！我的扣扣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