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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老乡的电话号码，以前的交流主要是通过网络。秦尚韧拿过梅燕妮的智能手机，登陆扣扣号，经过仔细翻找，还好，老乡在线。秦尚韧赶紧发出一连窜问候与寻求帮助的话语：老乡你好！我是秦尚韧，还记得吗？好久未曾联系，你还好吧？现在何处高就。我人已到温州，工作还没有落实，能帮帮忙吗？
许久没有动静。梅燕妮挪揄道：“哼，临时抱佛脚，还是不要抱任何希望的好。要知道人在难处时，饿狗都绕开你走。”秦尚韧大度地笑笑，不得不放弃一线生机。在梅燕妮带领下，来到车站东边三百米开外的劳务市场。眼下是招工、求职的旺季，劳务市场很热闹，秦尚韧的心情瞬间好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两人穿行在人海中，眼睛飞快地浏览着着一则则招工信息。电话咨询过几家用人单位发布的招聘信息，都让上门面试。梅燕妮眼睛盯在劳务市场的大幅宣传栏上，并指点秦尚韧共同关注。原来劳务市场将在后天举办特大型用人单位驻场招聘会，届时预计驻场招聘的单位超过千家，提供的工作岗位超过十万个。
梅燕妮说：“咱们先不急着去电话联系过的单位面谈，看看后天的现场招聘活动再说。现在回去休息，明天带你到市区繁华地段溜达下，怎么样？还是前面说过的，以一周时间为限，届时工作还没有明显眉目，咱们立即打道回府，从此待在你老家不再出来。”秦尚韧默默点点头。劳务市场周边也有很多廉价的旅馆，两人商议明早搬过来住，这样找工作也方便些。回到旅馆房间，困字当头，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直到掌灯时分秦尚韧起来上卫生间，才将梅燕妮也惊醒。不管怎么说得弄点吃的解决晚餐事宜。
来到外面小饭馆，秦尚韧吃一个饼子、一份炒米粉，梅燕妮吃的是煮米粉。就此回到旅馆小房间有种无形的压抑感，秦尚韧提议到外面随便走走。或许是前途未卜，两人都显得心情沉重，牵着手，默默地、机械地往前走着。许久，秦尚韧打破沉默说：“燕妮，你十月份在温州是怎么找到工作的？”梅燕妮说：“不瞒你说，有贵人相助。开始也考虑过进厂，并且在鞋厂、电子厂分别待过三两天时间，因难以忍受苛刻的管理、长时间加班而选择逃离。一度惶恐过几天，差点禁不起诱/惑去做按摩女。后来在贵人帮助下租间房子打持久战，慢慢找工作。还好，房子租下的第二天就在一家连锁的通宵营业的便利店找好工作。上班的那个店距租屋有段距离。有些情况给你讲过的。”
“如果我的工作迟迟难以落实，也如法炮制，租间房子住下，谁先找到工作就养着另外一个人，怎么样？”秦尚韧说。“可以呀。不过从今天电话联系工作的结果看，你先找到工作的概率大于我。”梅燕妮说。“如果我的工作落实，顺理成章会附带着要求给你安排工作，咱们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任何问题。”秦尚韧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明确告诉你，要安排我进工厂车间做女工，那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我已经习惯超市，除非你工作的周边有合适的超市能容纳我，否则咱们即便暂时分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梅燕妮说。“那怎么可以！我知道熟悉一行就想长期做下去，而且你又比较精明能干。”秦尚韧说。“没错。在便利店短短几个月中，连锁超市总部的人事经理多次暗示可以将我提升为店长助理、店长，但要我付出一定的代价，我没有答应。”梅燕妮说。“要你付出什么代价？”“男人要女人付出的代价，你说会是什么？换个别的话题吧。”
看到网吧，秦尚韧将梅燕妮拽进去。梅燕妮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上网？”秦尚韧说：“你知道我在义乌的习惯，找工作一般都是在网上完成的。现在，我想注册温州人才网，投递简历，多一种选择意味着多一份机会吧？”梅燕妮不在反对。两人分别开一台电脑。梅燕妮在网上看电视剧，间或聊聊天。秦尚韧一门心思注册简历。四十分钟过去，秦尚韧简历不仅注册完工，而且投寄出去几十分简历，剩下的事就是等用人单位的邀请电话。
即将下机时，秦尚韧的扣扣晃动，随即有个叫“汉水悠悠”的网友发来几句话：你好！当然记得你。今天在外面忙着给公司招工，没有即时看到你的消息，抱歉。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找到没有？“汉水悠悠”就是秦尚韧急于联系的老乡。看到老乡的回复，秦尚韧大喜过望，赶紧说：你工作忙，理解。我刚到温州，正处在找工作的毫无目的的阶段。你知道我此前从未来过温州，对一切都不熟悉。请问你所在的公司目前都招哪些工种？有没有适合我干的？比如行政主管之内的岗位。“汉水悠悠”说：要招两三百人呢，只是基本只招收一线工人，管理类岗位目前没有空缺。依据我对你的模糊了解，公司眼下只有一个岗位你可以尝试下，后勤保卫科长，月薪3500左右，你觉得能接受的话，可以来面见下老板、总经理，你放心，有我的引荐，不会有啥问题。秦尚韧说：行啊！我明天就来好吗？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汉水悠悠”说：公司不在温州市区，在下面的县级市——瑞安市。这样吧，你明天在温州市区在看看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工作机会，我后天要到鹿城劳务市场招工，到时候咱们联系见个面。“汉水悠悠”随即发来手机号码。
秦尚韧与“汉水悠悠”聊天的过程，梅燕妮全程监控。眼见得工作有希望，而且待遇比在义乌稍高一截，几分喜悦挂在秦尚韧嘴角。梅燕妮说：“尚韧，不是我喜欢泼冷水，别高兴的太早好不好？你对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网友了解多少？他说的话有可信度没有？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验证，我们可不能被忽悠。再说，瑞安距温州市区比较远，我也很陌生。”秦尚韧说：“事已至此，咱们后天见面再说，现在，回去休息。”“你网友、或者叫老乡，是男是女，多大呀？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也看见了，他网名‘汉水悠悠’，是个大老爷们，年龄比我稍小点，刚过而立之年，只记得真名姓李，全名似乎从来没有请教过。”“呵，还是我的本家。你可真行啊，要是网络骗子遇上你，那还不乐开花。”
约定时间到，秦尚韧、梅燕妮一本正经在劳务市场大门口翘首以盼。良久，一个戴着眼镜、挎着公文包、年约四旬的瘦高男子出现在秦尚韧的视野里。虽然未曾目睹过真人，但是在空间照片里见过真人照，应该是要见的人现身。略微犹豫，秦尚韧还是拨打“汉水悠悠”的手机。“汉水悠悠”很快从兜里拿出手机查看。
秦尚韧挂断电话，快步走过去说：“你好！你就是‘汉水悠悠’，或者应该称呼‘李经理’吧？”“别客气，我全名‘李祥林’，在目前的公司仅仅是个人事主任的岗位。你就是秦尚韧，比空间照片上看起来要高大的多。怎么，对温州的印象还可以吧？”李祥林握住秦尚韧的手说。
“不瞒你说，着急找工作，没有怎么留意城市风景。女朋友曾经在温州待过几年时间，带我四处随意看了看。”秦尚韧说。“你女朋友在哪？”李祥林问道。秦尚韧冲站在十好几米开外的梅燕妮挥挥手，大声说：“燕妮，过来认识下我的老乡，你的本家，你该叫本家一声‘大哥’。”梅燕妮原本就是外向型的性格，待人接物还有一套，听到秦尚韧的召唤，立即过来甜甜地说“李大哥，你好。给你添麻烦了。”“别客气，都是老乡。”李祥林说。“我老家是湖北的，咱们只能算是半个老乡。”梅燕妮纠正道。
三人一边闲谈，一边进入劳务市场。官方前两天的宣传造势很得人心，今天来招聘的单位和求职者盛况空前。原本以为李祥林也会设摊招聘，岂料他给几家驻场的职介公司做出一番交代，就说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他问秦尚韧、梅燕妮：“你俩打算先跟我去公司看看，还是打定主意不回头，到我那里待上一个阶段再说。”不等梅燕妮说话，秦尚韧抢先说：“难得遇到如此诚实的老乡，听你介绍的情况我俩很感兴趣，今天就与你一道前去好啦。我们的行李在就近的小旅馆寄存着的。请问发往瑞安的班车在哪里乘坐？”梅燕妮拉拉秦尚韧的肩头，秦尚韧装作不明白是何意图，自作主张把大事情定下来。
到旅馆取行李的过程中，两人小小争论过。梅燕妮赌气说：“要是上当受骗，咱们就此恩断义绝，分道扬镳。或者，如果工作环境只适合你，那么你也请自便，恕我不奉陪。”秦尚韧一言不发。在路边等候的李祥林见两人行李如此多多，颇为惊讶地说道：“你俩真行，大老远的居然能带如此多的行李，佩服佩服。”秦尚韧苦涩地笑笑。
班车来到，司乘人员看看几大件行李，皱起眉头，好在行李分摊到三个人身上时，也还说的过去。梅燕妮抢着买车票，李祥林说：“你俩别客气。我此行是公干，从市区招人回公司，路费公司统统报销的。”如此甚好，秦尚韧心里乐滋滋的。班车行驶约一个钟头，在一处集贸市场附近停下。将行李搬下车，秦尚韧、梅燕妮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其实班车一路驶来，透过车窗能看到的世界，都是高楼大厦或者一般民居、工厂，根本看不到农田之类，不得不佩服当地经济之发达。眼前的农贸市场四周，均是楼群的世界，商铺林立，车辆行人密密匝匝。李祥林说：“咱们需从农贸市场边上穿过去，到公司还稍微有点远。来，我分提两件行李。”
虽然行李三人分摊，然而最简单、分量最轻的肯定由李祥林提着，秦尚韧背着个大号背包，提着两个很有些分量的纸箱，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梅燕妮提着一个纸箱，背着个中号背包，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手提包，也不轻松。偏偏李祥林可能为彰显轻车熟路，所以未曾体谅秦尚韧、梅燕妮的难处，健步如飞走在前面，将秦尚韧、梅燕妮拉下一大截才发觉并停下脚步。农贸市场右侧是一条河，路顺着河边往前延伸。大约行走三四百米，农贸市场被抛在身后，又有一条公里横在面前。在李祥林的带领下，穿过公路，靠左上行两百米，在拐弯继续左行，上一座桥。桥的位置比较高，秦尚韧偷眼看看，前面是厂房林立的工业区，看不到边际，他心中瞬间坦然，既然来到工业区，不愁找不到工作，看来老乡任何时候都是靠谱的。
桥长不超过一百米，尽头是下坡路。沿着下坡路走不到一百米，左边是一排很上档次的厂房，漂亮的大门让秦尚韧有几分羡慕。李祥林用手指指说：“到啦，我暂时就在这个工厂打工，请随我进去。”门卫室里有位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一头窜出来说：“回来了？就招到两个人？”李祥林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马老板、费总在不在厂里？”那保安说：“老板来厂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出去了。费总刚刚出去。”李祥林“哦”了一声说：“今天带来的两位是咱老乡。他俩行李比较多，我看这样吧，你俩将装有贵重物品的行李随身带着随我进厂里去，其余行李暂时寄存在保安室。等到马老板、费总回来，我带你们去面试，谈妥安排好宿舍，在来取行李。”
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依照李祥林的安排，秦尚韧、梅燕妮带着轻便行李跟在李祥林身后往厂里走去。看见厂里各处堆放的都是成山的白布，来往的工人们也搬运着白色或者其他颜色的布，梅燕妮好奇地问道：“厂里是生产什么的？纺织厂吗？”李祥林说：“非也。是染厂，专门染布的。”
顺着大门往里走是宽约百米的大走廊，上面有雨棚，两边是厂房。大门右侧稍稍靠里面，有栋十几层的楼房，工业区里修建一栋摩天大楼，没太大用处吧？秦尚韧心里想。沿着大走廊前行五十米，左侧厂房中间有个宽约二十米的小走廊。拐进小走廊行百十米，左拐，一栋五层红色瓷砖装潢的楼房呈现在眼前。该栋楼房一楼明显是餐厅。从半开着的门进入餐厅，只见有半面墙壁与玻璃橱窗将餐厅与厨房操作间隔开。透过厨房操作间靠墙边的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有张大方桌，一位女同志趴在桌子上在绣花。她身后有一大排货架，上面摆放着简单的百货。左侧窗户边一溜长桌是厨操作的核心区域，家当颇多但是摆放的井然有序。
李祥林推开玻璃门，对绣花的女同志说“淑芬，今天运气好，带了两个老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