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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5时半，秦尚韧手机闹钟奏响“让我欢喜让我忧”的旋律。这首歌曾经在电台里为梨仁芳点过，梅燕妮也知道，作为手机闹钟，她一度闹过意见，可是在秦尚韧的坚持下，她无奈接受。
习惯早早醒来的秦尚韧扭动身躯，睁开朦胧睡眼，潜意识里依然要带领手下保安们晨练。环顾左右，大脑飞速运转一周，他自嘲地在心里笑笑，扭转脑袋看梅燕妮。她同样在凉席上来回翻身。
秦尚韧讨好说：“燕妮，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给咱们买早餐，你想吃‘老一套’，还是别的什么？”
“尚韧，记清楚，从今天开始咱俩就已结束按部就班的生活。一直以来，你辛苦啦！今天可以睡到9点，然后去财务结算工资。”
“唉，归心似箭，哪里还睡得着。算啦，洗脸刷牙，早点梳洗结束好收拾行李。”秦尚韧一跃而起。
尽管是清晨，可屋子里同样闷热难耐。一宿下来，浑身粘糊糊。此时间卫生间较为紧张，不方便冲凉。秦尚韧照例用脸盆打来凉水在房间里抹澡。自己清爽完毕，再重新打来一盆清水。梅燕妮显然知道秦尚韧用意，在床上翻身，可浑身没有力气，懒懒的不想下床。秦尚韧来到床边拉住梅燕妮的左手说：“燕妮，我给你擦澡。”
“几点？”梅燕妮撒着娇问道。
“差12分钟7点。”
“我再睡一个钟头。”
“不行，必须起床梳洗打扮，收拾行李。好像听说义乌到武汉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几点的还不是很清楚。所以，除却设法尽快拿到工资外，收拾行李也刻不容缓。”
“知道啦。你去买早餐吧。等你回来时我保证已经起床。”
既然梅燕妮如是说，秦尚韧乖乖听话。从宿舍到公司外面早餐点，差不多有1公里路。因为有牵挂，秦尚韧脚步飞快。出得公司大门，他在一棵没有人迹的大香樟树下驻足，摸出手机拨打梨仁芳的号码。
“这么早的？你已到佛堂不成？”梨仁芳打着哈欠说。
“没有。估计10点左右才能赶过来。你的伤好些没有？”秦尚韧很殷勤地关切道。
“早就说过，皮肉伤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夏天，得防止蚊虫叮咬和溃烂感染。唉，还得重复那句话，怎么倒霉事都让我给碰上？”梨仁芳说话的语调很是愤愤不平。
“千万别放在心上！小偷是不长眼睛、丧尽天良的！我们可不要再扯上因果报应、运气什么的自怨自艾，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些。”秦尚韧很认真地说。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如果时间紧张和不方便，你还是别来好。你身边的那位虽然在电话里与我对骂过，但也证明她是爱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珍惜，要对得起她。缘分不是时常有，一旦错过可能就会永远失去。我有事，挂啦。”梨仁芳的电话嘎然中断。秦尚韧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秦尚韧提着小笼包、糯米饭卷、豆浆回到宿舍，梅燕妮果然已经洗漱完毕，着手在收拾行李。她已将衣物、杂物等分类堆放在床上和地板上。秦尚韧不得不佩服梅燕妮的麻利，干练，忍不住夸赞一番。两人吃罢早餐，继续将行李细分。左看右看，除却随身衣服之外的物品，其余几乎通通得扔掉，说不心疼是假的！
秦尚韧虽然没有唉声叹气，可惋惜明显挂在脸上。梅燕妮安慰道：“尚韧，别难过，向我学习吧。我从张东阳家出逃时，多年的衣物、行李仅带走穿在身上的一套夏季单衣。在永康从林阳旭身边离开与你私奔时，同样两手空空。身外之物丢弃并不可惜，只要人好好的，随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好吧，听你的。其实以前我在广东等地打工，也是一年跳槽几处，每每离开时，行李的处置比你更干脆，仅留一两套衣物和毛巾等洗漱用品，其余一概遗弃。只不过年龄大一截，思想观念随之改变，有点心疼和留恋使用过的东西。”秦尚韧满脸严肃地说道。
“知道！快8点啦，赶紧去办公室找财务！”梅燕妮搂住秦尚韧的脖子，热乎乎的小嘴贴在他耳边说。
“根据南方人的忌讳和讲究，清早一开门遇上要钱的人，会触一天霉头，此时有钱一般也不会痛快地给。所以，9点之后去财务比较合适。”
“要是9点钟还拿不到钱，磨蹭到下午，今天岂不是走不了？”
“具体几点的火车还不是很清楚，如果9点去财务还拿不到钱，我得先去火车站摸清楚车次，实在不行今晚再住一宿，明天打早上路。”
“只能这样计划。商店此时应该已经开门，昨天就说好的帆布包昨晚没有买，利用这会的空隙去买回来吧。”
“好。”
两人向公司外面走去。熟悉的同事纷纷向秦尚韧打招呼。知道秦尚韧已辞职的人并不是很多。吵过架的张老头原本迎面而来，相差几米即将面碰面时却侧身闪进车间。秦尚韧见张老头如此刻意闪避，觉得颇为滑稽。人啊人，为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忠心耿耿，真是不择手段摇尾乞怜！
9点整，两人一块来到财务室。所有手续齐备，财务人员无可挑剔，几分钟时间，秦尚韧，梅燕妮带着一沓现金欢喜而归。梅燕妮上班刚好一个月，计件工资加保底，马马虎虎1400元。她兴奋地说：“尚韧，这是我打工、辞职以来，领取工资最痛快、最高一次，真该多干几个月。”
秦尚韧1个月另3天工资，2000出头，他说：“机会有的是，这年头，只有招不到工人的厂，没有找不到工作的人。回我老家待一阵，说不定还得出来打工。”
“尚韧，听我一句劝好不好，如果你介绍的老家的情况属实，多少有些挣钱门路，最好不要再出门打工。我的经历你也知道，在外面漂泊多年，累了，厌倦了，很想在一个稳定的家中默默生活下去。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可以考虑生个孩子。”
“可以啊！我在外打工也是迫不得已。唉，将失去妈妈的儿子扔在家中，真对不起前妻，对不起儿子。”
“尚韧，咱俩相处的几个月之中，前妻是你始终念念不忘的话题，我也是女人，早就说过多次，请你尽量少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好不好？经常提及往昔是对现实的不满，换言之，你对我有意见？”
“燕妮，别撅着嘴，我对你很满意。你的话我会记住。给，钱你保管，我到袜子厂、服装厂去一趟，同事一场，有些人还是打个招呼，告个别比较好，说不定迫不得已再次出来打工时，还能帮点小忙什么的。”
梅燕妮犹豫几秒钟之后，接过钱。她将钱一分为二，自己拿的多些，余下的依然交给秦尚韧。她很不放心地说：“尚韧，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不过，可不要有别的企图。要是有请直接告诉我。”
“你放心，燕妮，不会耽误很长时间。我饭卡里还有几十元钱不能退现，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还有余额，在小商店兑换成饼干等零食。”秦尚韧一本正经地说。
梅燕妮站在原地没动，秦尚韧闪进厂里。他在2楼窗户看见她进入宿舍楼后，连忙下到1楼，沿着墙角往大门口躲着猫猫潜行。值班保安依然习惯性地打招呼说：“秦科长，怎么一个人出去？夫人呢？”
秦尚韧打着哈哈说：“请别再叫我‘科长’！下午可能要搬行李出去，到时还请弟兄们高抬贵手。”
简单的两句话撂出，人已走到大门外。他第一时间拨打梨仁芳电话。正在通话中，连续拨打多次都是如此。郁闷，他急得满头大汗。屋漏偏遇连阴雨！来电铃声总算在千呼万唤中响起时，紧盯着手机屏幕的秦尚韧看清楚来电号码后，眉头紧皱：需要的电话没来，梅燕妮电话打进来！
不能挂，秦尚韧硬着头皮接听。梅燕妮焦急的声音：“尚韧，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想？”
“求求你别糊弄我好不好！我刚才打电话问门卫值班室，说你已出门去。”
“昨天不是说过，我先去火车站打听车次，顺便买票吗？现在就去办这事。委屈你在宿舍多待一会，不要胡思乱想，最多两个小时我就回来。”秦尚韧嘴上虽然如此说，可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就算梅燕妮言听计从，秦尚韧要想见梨仁芳，会晤20分钟，加上往返搭乘等候公交车的时间，2个小时根本不够。从佛堂回到义乌市区再匆忙去火车站，一个往返大概也需2个小时。综合考量，意味着没有4个钟头以上时间，无法完成计划。当然，还有一招是“将在外不由帅”，可以用大堵车等理由搪塞。
对不起，燕妮，就让我当一次瞎话篓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