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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才疏学浅，仅仅是非常简单的热身运动兼跑步，有时组织同志们打半个钟头篮球。”肖志强说。
“不做军训、体能、消防器材使用等方面的训（演）练吗？”秦尚韧很诚恳地问道。
“惭愧，我没有当过兵，军训无从谈起。此前也没有从事过保卫工作，消防知识也是道听途说略懂皮毛，谈不上训（演）练，其他方面更是两眼摸黑。从今天开始，希望你给同志们带来全新的训练内容，我也好利用有限的时间学几招。”肖志强说。
大门口留一人值班，其余保安员陆陆续续来到运动场。秦尚韧看看时间，已经6点15分，既定的训练时间是6时整。
肖志强客气地说：“秦科长，你下命令吧！”
秦尚韧还未开口，娄明珠说：“肖科长，你先把队伍整好，待我正式宣布任命之后，秦科长再行履职。”
肖志强不再说什么，快步跑到运动场中央顿足，大声喊道：“全体保安听着，站队。”
保安员稀稀拉拉站成一队。肖志强没有进一步的口令下达，拿眼睛瞧着娄明珠、秦尚韧。娄明珠走到队伍前面说：“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志，他叫‘秦尚韧’，当过兵，保卫工作经历也比较丰富，即日起，他将接任JS集团公司总部后勤保卫科长一职……请大家欢迎！”
人数虽然不多，掌声还算宏亮、整齐。秦尚韧难免上前讲几句客气话。他考虑制定新的训练内容是当务之急。他按照部队队列、队形的模式发布口令“全体解散。全体注意，面向我，呈一列横队，集合！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车间杂工出身的保安员没有当过兵，没有接受过军训，大眼瞪着新上任的教官，手脚都没处放。秦尚韧只好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耐心辅导。接近7点整，保安员们总算搞清楚“横队、纵队”的涵义。
“解散”后，秦尚韧来到公园凉亭，梅燕妮已经买好早餐等着。糯米饭团，豆浆。两人边吃边往宿舍走。根据工作安排，8点整，秦尚韧将跟随娄明珠、肖志强在公司各处亮相、观摩。梅燕妮暂时无事可做。天气炎热，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待在房间里。秦尚韧仍然希望梅燕妮学“挡车工”。
各办公室逐一参观，见到总经理（老板娘）、副总经理（老板堂哥）、维修部经理（老板侄子）、财务部经理（老板小姨子）等部门、人员。典型的家族式管理，唯独没有见到董事长。在娄明珠引荐、介绍下，秦尚韧走马观花，大脑竭力记住这些“要人”。办公楼四层以上是管理人员宿舍，肖志强陪着上去熟悉环境。一个现象引起秦尚韧的注意：装修豪华的宿舍门无一例外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几乎每间宿舍门上都有铁挂锁，碰锁反而成为摆设。
秦尚韧忍不住问道：“肖科长，门上都装有铁挂锁，你有铁挂锁的钥匙吗？”
“没有。唉，管理人员个个都想住单间，宿舍管理条例成摆设，几任科长都试图改变这一现状，遗憾董事长不支持。”
“奇怪！难道董事长希望公司在管理方面不遵循制度，搞的乱糟糟不心疼？还有，你在工作过程中，例行的宿舍检查、人员安排，没有钥匙进不去室内，又怎么办？”
“没办法，过混呗。好在公司人员始终招不齐，却又来去匆匆，宿舍始终比较宽裕。希望你来之后加大执行力度，制定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改变现状。”
秦尚韧无语，深感工作难度很大。
紧邻办公楼的是袜子制造分厂。肖志强逐一介绍定型、染整、烘干、包装、缝头、针织等工序。秦尚韧算是大开眼界，此前从来没有想过一双袜子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工序！出于职业习惯，他对目之所见的两个方面眉头紧皱：各车间基本未留消防通道，消防器材严重缺乏，仅有的灭火器大都过期，消防箱内难见枪头、水带！车间墙壁上有“5S”管理方面的宣传标语，可随意乱堆乱放的杂物却明显与此不符。凡家族式管理的企业，大都如此。可是家族式管理虽然谈不上规范，可毕竟做到集团公司的规模，又不得不让人折服！
站在厂房6楼顶端，居高临下眺望四周。近处是林立的楼群，极目处是若隐若现的群山。遗憾天空灰蒙蒙的，虽然阳光灿烂，能见度却并不是很高，工业化对环境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院内有一处别墅：主楼3层，空中花园、仿古屋顶、凉亭一应俱全；仿古的院落、围墙；一条宽约2米的“河流”顺着围墙内墙根环绕一周，很像古代城池的“护城河”；绿化带中种植着不少名贵花木。
肖志强说：“别墅造价2千多万，是老板一家的安乐窝。不过，他们在市区、郊区另有房产，住别墅的时候不是太多。”
老板就是老板，成功人士，羡煞人也。
依次继续参观休闲服分厂、保暖服装分厂，同主要管理人员建立初步联系。秦尚韧心里明的镜一般：生产车间里他能管理和监督的范围有限。食堂则由总经理（老板娘）委托堂兄管理，无需他人插手。最头疼的事物还是宿舍。他与肖志强在主宿舍楼各层转悠。还是如出一撤，要么宿舍门上装有铁挂锁，要么门敞开着。另有几扇门纯粹被卸下立在外面。
秦尚韧皱着眉头问肖志强：“肖科长，不是说清洁工也归咱们管理、监督吗？为何已转悠2个小时，一个清洁工也没有看到？卫生状况也是如此这般！”
肖志强说：“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原则上整个公司配备有6名清洁工，划分有工作范围。可其中两名清洁工是老板的亲戚，隔三差五才来一次，工作范围只能分摊给其他人员，导致意见很大，消极怠工不足为奇。更关键的原因是除却老板的亲戚外，其余清洁工待遇很低，月薪仅800元，还要扣除伙食费、水电费。因此，愿意“屈就”此岗位的人员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走投无路临时混几天……”
“清洁工上下班不用打卡、签到吗？”秦尚韧问道。肖志强答曰：“不用。”
难怪！
“上班时间不见人，清洁工们一般都猫在什么地方？”
“宿舍。”
“带我去宿舍拜访他们。”
“OK！”
上午9时50分，肖志强带着秦尚韧来到宿舍3楼301室猛敲门。好几分钟过去，室内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呀？这么早敲门干啥？”
“我是肖志强。”
“原来是肖科长！等等。”
足足过去5分钟，才听到有拖沓的脚步声。门打开的一瞬间，扑鼻而来的混合臭味熏得秦尚韧后退三步。他瞅瞅室内，各色废品占据宿舍三分之二空间。他问肖志强：“咱们公司清理的废品由清洁工自行处理吗？”
“部分由清洁工处理。”
“清洁工享受的是单间待遇？”
“不是。他们将大量的废品带进宿舍存放，导致室内气味、环境很差，另行安排进来的人无法接受。”
“不能将清洁工安排在一间宿舍吗？”
“以前是安排集中住宿的，可为废品的堆放空间、为你拿了我的废品、我拿了你的废品等鸡毛蒜皮小事，常常发生‘抢地盘’等‘战争’，只好听之任之给其足够空间。人难招也是迁就他们的主要原因。”
该清洁工来自贵州，叫“杨兴才”，身材高大，瘦俏，额头毛发稀疏，估摸着年龄40开外。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肖科长，有事吗？”
“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新来的秦科长，我过一两天就会离职，希望你好好地配合新领导的工作。”
杨兴才说：“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秦科长能将清洁工的待遇翻翻，我一定拥戴你。”
秦尚韧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要打哈哈，你负责清扫的区域在哪里？”
“全公司的宿舍卫生都归我打扫。室内不管，只清扫走廊、楼梯、卫生间。”杨兴才说。
“你一天清扫几遍？”
“下午2点清扫一遍。”
“每清扫一次需要多长时间？”
“抓紧时间需一个半钟头，稍微拖沓点需2个小时。”
梅燕妮电话催问一上午都在忙些啥。秦尚韧心情郁闷地回到宿舍。见他表情颜色，她连忙问道：“刚上班就心事重重？工作难度实在太大，赶紧拨腿走人，为时还不晚。”
没有接梅燕妮的话茬，秦尚韧将上午所见所闻讲述一遍。梅燕妮听完眨着眼睛说：“想开点就没事。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然前任能混过去，不妨依样画葫芦，得过却过。一旦老板‘炒鱿鱼’，工资分文不少就好。下午带我去车间走走，争取明天上班。”
交谈一阵，午饭时间至。他（她）俩匆匆来到食堂。却见原本当班的3名保安员守着饭碗坐在食堂凳子上看电视。秦尚韧惊讶万分：按照各保安岗位职责，上下班时间保安员必须严守工作岗位，既防止员工“揩油”，也杜绝外来人员趁机而入。而他们竟如此这般！
晨训时已接触过，彼此认识。秦尚韧走到保安员们面前说：“提前就餐，是让你们将饭打到岗位上吃，并非额外提供休息、娱乐时间。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清楚？”
“一直都这样。”一名保安员理直气壮地说。
“坏习惯必须杜绝！不可以讲价钱，立即按制度办。”秦尚韧将嗓音提高几度说道。3名保安员嘟囔着端上饭碗极不情愿地离去。秦尚韧打好两人的饭菜。眼见得就餐的员工很快排成长队，他顾不上吃饭，赶紧维持秩序。肖志强来看看，未施援手，快速离去。
身高马大的一名男性员工原本排在长队的尾巴上，看看前面不低于200人的队伍，再看看面相生疏维持秩序的秦尚韧，该员工径直走到打饭菜的窗口前插队。老老实实排队的员工“嘘”声一片，纷纷拿眼睛看着秦尚韧。
迫不得已，秦尚韧拽住插员工的胳膊，说：“对不起！请你按照规定排队打饭菜。”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男员工气势很盛地说。
“不行！”
“不行也得行！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秦尚韧火气由不得上来，用力将男员工从窗口拖到一边。男员工面红耳赤，跳起八丈高，嚷嚷着“你算老几！老子进厂到现在，所谓的‘科长’换已过几茬，从来没有人敢与老子做对……”
一时间万众瞩目，空气凝固起来。梅燕妮起身来到秦尚韧身边，脸红红的，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