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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三人由不得齐放手，避之唯恐不及。小芹摇摇晃晃窜进值班室，继续嚎叫。毫无疑问，保安值班室被她“占领”。传说女人牙齿有毒，小张看着渗出血的一溜牙印，疼的龇牙裂嘴。
晨练临时取消，七八个年轻力壮的保安站在值班室外束手无策。梅燕妮惦记彻夜未归的秦尚韧，早早四处打探消息，见到眼睛红红的秦尚韧后，心疼地问道：“尚韧，昨晚什么事呀？”
疲倦的秦尚韧原本不想说话，可看着脸上写满焦急、关切的梅燕妮，强打精神作出不厌其烦的解释。梅燕妮说：“唉，公司领导怎么还没人出面处理？叫保安员看着，你回去休息一阵。”
“我要是脚底抹油，其他保安们岂不是依样画葫芦。小芹是否遭受性侵害虽然存疑，但如此状态下没人看护也不行呀。没事的，你放心。”
梅燕妮嘟嘟囔囔离去。陆续有外出买早餐的员工目睹到如此“热闹场面”，纷纷进行围观。消息逐渐扩散，围观人群越来越庞大。接近8时整，行政副总霍大龙才显山露水。他打着官腔让秦尚韧到办公室汇报。得知事情大概后，霍大龙不满地说：“秦科长，你不该将人从派出所领回来。”
“是派出所硬性送回来的，怎么变成我领回来的？”秦尚韧满腹委屈，可不能张口申辩。他眼睛瞅着窗外风景，对霍大龙的“教诲”充耳不闻。磨叽30分钟，霍大龙打通老板电话。叽叽咕咕一阵，他放下电话对秦尚韧说：“安排几个人，派一辆车将人送医院去，同时查查看她有无亲戚、老乡在本公司、义乌范围内。都没有，联系她老家。秦科长，下次放聪明点。”
小芹所在车间派出两名暂时没有活做的女工陪同去医院照顾，秦尚韧算是得以脱身。一宿没睡，他趴在小花园仿古凉亭里花岗石圆桌上打盹。睡眼朦胧之际，一个巨大的嗓门在耳边炸响：“大白天不履行职责，偷懒睡觉！老板花钱雇你是来干活的，装什么饭桶？”
秦尚韧猛然惊醒，血往脑门上涌！他忽地站起来，脸涨得红红的。对他大喊大叫的是老板一个远房亲戚，叫张文学。此人60多岁，平时衣着打扮邋里邋遢，但他对是老板亲戚的身份很是引以为豪，常常在公司各处指手画脚，甚至连老板聘请的副总经理等高层管理人员都想“教训”，他在公司的职务是收集各车间废品，整修花木。知道张文学的来历，秦尚韧平素对其不予理睬，今天准备如法炮制，也懒得给他解释，想转身走人。岂料，张文学一把拽住秦尚韧的胳膊，继续撒泼般大喊大叫：“还愣着干什么？工人都上班，不少宿舍里灯和风扇还开着，还不赶紧带着钥匙每间宿舍检查去！”
张文学嗓门提的很高，逐渐有不少员工围观。秦尚韧依然不为所动，张文学加大嗓门，并采取生拖硬拽的方式想强迫秦尚韧就范。秦尚韧大脑一时之间转不过弯，他被动地用另一只手抓着凉亭柱子与张文学对峙。或许是看到秦尚韧胆小可欺，张文学生拖硬拽的更起劲，嗓门更高，引来围观的人也更多。
秦尚韧终于忍无可忍，很巧妙低挣脱张文学拽着的那只手。张文学由于用力过猛，向前一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载到在地上，摸样颇为狼狈。围观者知道张文学的毛病，都对他很反感，发出幸灾乐祸的哄笑声。张文学从地上爬起来，喘着气，恼羞成怒再次扑向秦尚韧。秦尚韧并不闪避，用手指着张文学说：“你再张狂撒泼，我就行使正当防卫，光天化日之下，有这么多人为我作证，自不量力，你试试看。”
张文学虽然没有立即停止嘟囔和拖拽，但明显软下来。秦尚韧大声说：“我数1.2.3，你再不松手，我让你的手变成残废。”
“1.2”秦尚韧开始报数，“3”未出口，霍大龙跑过来横在两人中间说：“干什么？老张，你还不赶快松手。”
张文学缩回双手的动作比兔子还快。在霍大龙呵斥下，围观员工逐渐散去。当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张文学一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今天似乎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秦尚韧在众人的瞩目中向公司后院走去。梅燕妮发来一条短信“尚韧，听说你和老板亲戚打架。怎么回事？”
秦尚韧没有回短信，他略加思索来到包装车间。梅燕妮停下手中的活，一脸困惑地看着秦尚韧的眼睛。不仅如此，其他员工也纷纷向“新闻人物”行注目礼。秦尚韧笑着说：“燕妮，别担心，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根本算不上打架。”
“你请一会假，咱们到宿舍谈谈。”秦尚韧说。梅燕妮爽快地说：“行！不闹明白怎么回事我也没心思干活。”
回到宿舍，秦尚韧耐着性子再三解释，梅燕妮将信将疑，认为秦尚韧有隐瞒，两人一度发生轻微争执。秦尚韧不得不加重语气说：“昨天晚上的事，加上刚刚发生的事，实在窝火，我想辞职。”
“辞职？我不反对。不过，辞职之后何去何从？”梅燕妮问道。秦尚韧说：“回我老家！”
“真的去你家？我还没想好。再说，你爸妈会怎么想？得先试探一下态度和口气。说不定，已经给你在老家另瞅有对象。”梅燕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燕妮，别胡说八道。我爸妈听说儿媳妇上门，高兴还来不及，肯定热烈欢迎。麻烦的是我儿子，要想他接受你，开口叫你‘妈’，可能需要比较长的过程。希望你耐心对待。”
“相处几个月，还不了解我为人处世方式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不出几个月，保管让你爸妈满意，让你儿子开口叫妈。可是…..”
“可是什么？燕妮，不要有埋伏，直接说出来。”
“尚韧，你知道，我与前夫的法定手续没有解除。假如你爸妈要让办酒席，结婚证和户口是一道拦路虎，怎么办？”
“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打工时代，很多男孩女孩都是孩子已生下，法定婚姻手续却没有。再者，只要过的和和美美，又何愁不能白头偕老？领取有法定婚姻手续的夫妻，还不是照样有大把的在闹离婚吗？”
“那好，从现在起，咱俩随时做好辞工准备。抽时间给你家里打电话通个气，探听探听二老的态度。”
“给家里联系要到晚上8点左右，你尽管放心，没有任何问题。咱俩来公司多长时间？”
“截止到今天，一个月另两天。要是按照正常程序辞工，还得做一个月，天哪，太过漫长，我恨不得马上离开浙江。”
“我待会去找霍大龙谈谈，争取让他给我俩开绿灯，一周之内办妥辞职。”
两人分头行动。令秦尚韧非常意外，霍大龙和颜悦色地说：“秦科长，知道昨晚和今晨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你既受累，又受委屈，也知道你会因此辞职。我们已经商量过，你随时可以辞职。”
“谢谢！我爱人在袜子厂包装车间上班，我辞职不可能把她留下，还得麻烦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秦尚韧盯着霍大龙的眼睛说。
“好办。让你爱人填好辞职书，直接拿给我，我签上‘准予立即辞职’的意见后，袜子厂厂长、车间主任一看就明白，肯定照猫画虎。另外，现有的保安员中，你觉得哪位可以出任新的后勤保卫科长？”霍大龙说道。
参照秦尚韧自定的保安员招录标准，几位手下难能有一名合格，更别说做队长、后勤保卫科长！他说：“霍经理，最好重新招聘一位后勤保卫科长。”
“一时之间哪里能招到合适的人！‘矮子里面拔将军’吧，临时提拔一位后勤保卫副科长应付，招聘同时进行。”
“那就小张吧。他虽然没有当过兵，但年轻气盛，行事风格胆大心细。“
“行，麻烦你私下找他交个底，在你正式离职前，消息不要扩散。”
有上述承诺与工作交接，秦尚韧等于吃下定心丸，立即向行政文员要来两份辞职表，回到宿舍一挥而就填写好。他擅自替梅燕妮做主，将辞工日期定在明天。拿着辞职表再次来到办公室，霍大龙看也没有，分别在两份辞职表上签字画押。拿着签过字的辞职表，秦尚韧到包装车间给梅燕妮看。她很惊讶地说：“尚韧，这么急？你的办事效率真高！”
秦尚韧给包装车间主任、厂长说明情况，一路绿灯。梅燕妮立即将没有包装完的袜子、材料退回。因为工作交接程序尚未启动，秦尚韧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在来来往往的频繁跑路中，秦尚韧多次与张文学擦肩而过。张文学或低头或扭头回避，秦尚韧却表现出丝毫不在乎的神情。不过，今天发生口角，明天就辞职，有被炒鱿鱼的嫌疑，也等于宣布秦尚韧、张文学之间发生的争执，输赢已见分晓。
小张虽然被小芹一口咬得皮开肉绽，但得知将一跃荣升后勤保卫副科长的职位后，心里还是甜的如同吃了蜜一般。他感激地说：“秦科长，非常感谢。晚饭我请客，算是给你饯行。”
“谢谢。不用破费。好好想想怎么把工作干好。”秦尚韧婉言谢绝小张。行将离开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义乌，秦尚韧心中生出许多感慨。秦尚韧很想抽半天时间到留下卿卿我我的故地去重游一遍，他琢磨着该如何给梅燕妮说，她能同意和谅解吗？随即他摇头否决不切实际的念头。
是不是给梨仁芳打个电话告别？秦尚韧欲罢不能。梅燕妮在车间算账，秦尚韧躲在宿舍拨通梨仁芳的电话：“仁芳你好！我是秦尚韧。你好吗？我明天辞工回老家。”
“哦。干的好好的干嘛辞工？自从认识你以来，你总在频繁换厂，不能在一个地方静下心来待上一年半载吗？我不好，受伤啦，躺床上休息。”
“什么？你受伤？怎么受的伤？严重吗？我抽时间来看看你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