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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费一番口舌，方才说服梅燕妮同意去菜市场采买鸡、鱼。不过，梅燕妮为难地表示不知道菜市场在何处。难怪，工业区里唯一的简单菜市场没在大路边，隐身于附近的村子中间。而每天早上，工业区路口有几处临时菜摊，大多是本地农户自产自销的，价格较为便宜，很受工业区内居民、外来务工人员青睐。真正的菜市场反而被湮没，知名度较低。临时菜市场不卖肉类，上午8点就会自行散摊，错过临时菜市场的“营业时间”，就得到正式的菜市场去买。秦尚韧去菜市场闲逛过几次，他给梅燕妮反复指点路径，她却越听越糊涂。
张德新突然凑过来很热心地说：“秦队，午饭时间快到，不如你陪女朋友去跑一趟，省得颠三倒四越说越糊涂。有我值班，放心，不会有事。”
“也好。那你就得辛苦些。”秦尚韧很感激。他继而对梅燕妮说：“你都听到啦，快走吧。”
没到下班时间擅自离岗，梅燕妮反倒有几分担忧，她说：“距离下班还有近20分钟，你陪我去买菜，合适吗？虽然一再动员你辞职，但也不愿你被公司领导挨克！”
“走吧走吧！不存在合适不合适，要是领导借机找麻烦岂不更有利于强调辞职。”秦尚韧一脸轻松地说。梅燕妮瘪瘪嘴不再说什么。两人向菜市场走去。没费多大功夫，他（她）俩就买好一条2斤多重的草鱼，一只3斤重的白条鸡，花费将近60元钱。看见水灵灵的黄瓜，红彤彤的西红柿，梅燕妮各样挑拣一到两斤，说买回去生吃。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饭自然达到预期效果。
胡志军如约报到。保安宿舍暂时没有空床位，他被安排在集体宿舍住，享受的还是大单间待遇。上午他打理自身内务，下午跟白班实习。今天轮秦尚韧到“里面”值班，张德新自然而成为胡志军的实习恩师。两老乡，有年龄代沟，未必臭味相同。
果然，下午吃饭后在院子里碰头，张德新见缝插针缠着秦尚韧说：“秦队，孙经理恐怕又看走眼啦！”
“此话怎讲？”
“唉，胡志军这小子差强人意！同他上班几个小时，我窝着一肚子火。比如，有客户来访，叫他拿本子出去让客户登记，他磨磨蹭蹭很不高兴，口中居然说‘掉价’！他上班基本上坐在凳子上，动也懒得动。他还有个让人很恶心的习惯，不停地在喉咙里干呕，不停地吐痰。开始还以为偶尔为之，谁知一下午都是如此。起初他将一口口痰吐在室内垃圾桶里。时间一长我被感染的恶心、干呕，不得不训斥他到外面去吐痰。得给孙经理建议建议，严格审查看看胡志军是否有肺结核之类的传染病。”
“没有这么严重吧？”秦尚韧说。没有切身的体会，轻易不能听信道听途说。张德新继续说：“口说无凭，可能你未必相信。反正明天你与他同班，领教领教再说吧。”
姚三军的习惯风吹不动，雷打不改，早上一下班，也不回宿舍洗漱，直接急急忙忙赶赴网吧，上班时间保证迟到，周而复始。持续近一周时间后，不仅保安内部对其深恶痛绝，知情的员工也议论纷纷。然领导们始终装聋作哑。刘新海气得浑身发抖，天天抱怨说：“秦队，你看姚三军像啥，居然还是队长人选，岂有此理！名义上两个人值班，实际上还不如一人值班省心，气顺。下星期还这样，我要么请假，要么辞工。”
秦尚韧笑着安慰。
孙经理拿着一张“艺丰公司干部任用调查表”，找保安们逐个问询，让对姚三军做出中肯的评价。如此一来，等于正式宣布姚三军为队长！张德新摇头叹息一阵，在“评语”一栏中写下“孺子不可教也！”秦尚韧被逼不过，动歪脑子想着不能让他被炒鱿鱼，否则会增加自身辞职的难度，于是乎违心写下“素质不错，玩心略重”。张德新拿眼瞪着他。
对上述评价，孙经理甚为不满意，找到刘新海说：“老刘，姚三军与你同班的时间多些，希望你实事求是对他的表现做出中肯评价。”
“孙经理，你打算听实话，还是假话？或者是故意装糊涂？”刘新海毫不客气地说。孙经理一愣，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听冠冕堂皇的假话，也可以，不过假话说过之后我坚决要求辞职！要听真话，我只能给你写下‘此人上班就是睡觉，下班不知所终……”
孙经理大跌眼镜，诧异万分地说道：“怪不得有员工反映保安最近很不像话，大白天、夜班老早就趴值班室桌子上睡觉，我还以为是反映问题的员工对保安有成见，原来事出有因。姚三军在哪？马上给我叫来。”
保安们默不作声。孙经理追问得急了，刘新海才说：“上班之前他行踪不定，又从不在宿舍待，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在何处？怎么去给你找呀。”
张德新随声附和道“是是是”。
孙经理用手扶扶眼镜后，吩咐道：“把姚三军的考勤卡给我拿来。”
张德新耳灵手快，恭恭敬敬地拿过姚三军的考勤卡，递到孙经理手中。孙经理看看，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秦尚韧心里说“糟糕”，随即迈步撵上孙经理说：“孙经理，请您留步。想问问您，我辞职考虑的怎么样啦？不能再拖，麻烦您尽快给批复好不好？”
“你也不要天天催嘛。我只能答复你，等保安员都招聘到位，走上正规化以后，你的要求会考虑的。现在，希望你不要计较个人得失，把工作干好。以前我是给过你一些承诺，现在只能说声抱歉。个中原因，希望你理解。”
下午下班时间，孙经理照例协助保安监督打卡秩序，他一直待到6点，保安交接班后还没有离去。6点27分，姚三军一路小跑着来到值班室内。他无暇顾及左右，急切在插板上寻找考勤卡，却怎么也找不到。看见他一副异常焦急的摸样，孙德平不紧不慢地说：“老姚，在找考勤卡吧？不用麻烦啦。今晚你已用不着上班，明天一早到办公室找我，把这几天的工资结算给你。”
撂下简单的一句话，孙德平气呼呼地离去。
姚三军略微一愣，随即屁股落在凳子上。闭目眼神几分钟之后，怒气冲冲地对刘新海说：“有道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我的鬼？太不像话……”
刘新海知趣地踱步到值班室外面。姚三军在室内呆坐到6时40分，起身，出厂门，沿着马路往西（网吧在西面）大步流星而去。
不用说，胡志军调到夜班。倒班时间到。4个人凑一堆商量。秦尚韧继续上白班，张德新表示年龄较大，频繁熬夜身体吃不消，刘新海则巴不得多上夜班，皆大欢喜。商谈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胡志军果然频繁干呕，吐痰。
某天上午9时20分，一辆“奥迪A6”小轿车突兀而来，在大门口疯狂地鸣喇叭。有点经验的保安已养成凭鸣笛声即可判断来访者的身份的“职业病”。一般说来车的档次越低，车上人员身份越低，喇叭反而鸣的越响。不信你在大街上瞅瞅，廉价低档车一路驶过喇叭声不断，高档车往往静悄悄无声无息驶过。大人物行事也比小人物“低调”。
所以，当班的秦尚韧依据经验判断，此刻门前狂鸣喇叭者不会是什么大人物，狐假虎威的狗腿子而已。门外立有一块很大、很醒目的牌子，上书“外来人员、车辆，请主动下车到保安室登记，否则谢绝入内”，有此“杀手锏”，他不予理睬张狂者，也不违反值班守则。奥迪车狂妄一阵后，偃旗息鼓，驾驶室门打开，下来一位中年男士，他拍打着紧闭的门吆喝着：“快开门，找老板的！”
自以为报声“找老板的！”保安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其实不然，各单位都有规定：凡是来访者打着旗号找一把手，未提前预约，办公室没给保安（门卫）通知何时有何有人来访，冒昧者都会被拒之门外。秦尚韧给那人说句“老板不在，请回”，便不再搭理。
中年男士没招，继续撂出几句大话。秦尚韧权当做“洗耳朵”。僵持不下之际，车上另行下来一位老者，走到门边说：“保安同志，我们的确是来找老板的。这是我的名片，麻烦你给办公室通报一声。
鉴于老者很客气，秦尚韧伸手接过名片，用内线电话请示行政办。报上名片上来者的姓名后，孙德平连声说：“快请进来！快请进来！不用登记，来人是老板的岳父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