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下班后的闲时,秦尚韧都泡在网吧。五六篇小文章陆续通过电邮发送出去。报刊用稿一般不提前通知,除却新闻稿之外,文艺类稿件数月之后才被刊用属行业惯例。
小文章告一段落,秦尚韧着手写承诺中的中长篇小说。标题怎么拟定呢?初步考虑两个标题《爱在稠城》、《失落在稠城的爱》,究竟哪个标题更合适很难取舍。
秦尚韧甚至给梨仁芳打过电话,向她请教。梨仁芳笑笑说“这个我不懂,你自己决定。”
再三斟酌,秦尚韧暂定书名《爱在稠城》。他精心构思的基本创意是缺乏感情交流渠道的农民工群体,遭遇的感情困局、迷局,以及特定条件下孤男寡女的情感历程。好久未曾用笔写过长文章,很吃力,秦尚韧咬牙坚持。草稿写一遍,修改,再用方格稿纸一丝不苟地抄写一遍。1000字的文稿,工作量等于三五千字。秦尚韧乐此不疲。同宿舍的小胡非常不理解。好在两人上班是错开的,彼此并不发生冲突。
文章写到1万字之际,秦尚韧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某天早上惯例给梨仁芳打电话问候,岂料语音提示已关机!连续拨打,重复已关机的提示。秦尚韧只好发去表示关切的短信。尽管知道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可不做这些事,又该做什么?去学打麻将、抽大烟不成?
刘新海请假一周,因为没有可以代班者,秦尚韧只好独自值班。白班上完倒至夜班的第四天,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致使秦尚韧的“经理梦”基本破灭:早上7点,一位周姓员工到车棚骑刚买没几天的摩托车,准备外出买早餐,找遍车棚却不见摩托车。预感大事不妙的周某立即来到保安室,询问可否看见有人骑他的摩托车出去。公司员工购置有各种型号的摩托车近百辆,平时进出并没有控制措施,自由进出,要让值班保安说清楚某辆摩托车何时由何人骑进骑出,几乎不可能。
已下班的秦尚韧被叫到行政办,他也无从知道摩托车是被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失踪的。他乘机诉苦说两个人值班变成一个人,以前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现在发生!要是据此追究值班不利的责任,很憋屈!从今晚开始,如不能配齐人手,他将拒绝值班。孙经理好言好语安慰他一番,让不要有思想包袱,摩托车管理方面本身存在较大漏洞,需立即着手整改。
周某丢失摩托车的消息扩散后,有摩托车、电瓶车的员工纷纷查看自身车辆是否安全。结果显示,昨晚不仅一辆摩托车失踪,另有几辆摩托车、电瓶车有明显被撬过的痕迹,所幸车锁结实未被撬开,否则损失更大。
调出大门口监控录像查看,由于灯影模糊,而且当晚7时至11时(11时之后至早上6时大门上锁,车辆、人员禁止进出)摩托车进出达百十次,换上谁也无法看、记清楚进出的摩托车都是谁骑着的。调出的监控录像也证实秦尚韧独自值班期间,在生活、生产区巡逻比较频繁,并非因偷懒导致摩托车被盗事件发生。一番折腾后发现,造成此次摩托车被盗最大的软肋是车棚没有监控设施,进出放任自流。
丢失摩托车的周某不依不饶,要求值班保安赔偿摩托车。周某不跟秦尚韧正面接触、提赔偿要求,采取频繁找老板交涉的方法,欲达到转嫁损失的目的。老板最后下令,摩托车评估折价,损失公司承担一半,不足部分周某自行承担。如此处理方式传开,保安内部炸开锅!很简单,倘若心怀不轨者趁机钻空子,岂不是防不胜防?必须制定严格的车辆进出管制措施!保安们的意见经公司开专题会议研究,制定出亡羊补牢的新规定:在车棚加装两个摄像头;凡公司员工骑摩托车、电瓶车外出者,必须将厂证、身份证押在保安室,无证件者骑车外出一律不予放行,无理取闹者重罚!
新措施出台,虽然给值班人员增加一些繁琐的程序,但对防止外来者偷盗摩托车、电瓶车,起到绝对的遏制作用!一桩风波就此化解,但是“秦教官”的个人形象却大打折扣,就连老板也颇多微词。有心想提拔秦尚韧的行政经理孙德平,也只能爱莫能助。
小小风波期间,除却上班和必不可少的休息,秦尚韧笔耕不停歇,《爱在稠城》手稿已过2万字。遗憾梨仁芳从此黄鹤杳杳,渺无音讯。
日子在平淡、忙碌中度过,时至5月中旬,汶川大地震发生。艺丰公司第一时间组织汶川籍的员工收看相关新闻,并酝酿捐款。5月15日,中午下班时间,艺丰公司在生产区大门口搭起几张桌子,放置红色捐款箱,动员所有员工捐款。开早会时各车间班组长已经做过动员,员工兜里都准备有数额不一的善款。由于艺丰公司自发性组织员工捐款的行动较早,武义县有关部门将其作为典型宣传,县电视台来一组人马现场录制新闻片。
根据咨询管理公司的策划与布置,秦尚韧在捐款现场维持秩序。公司老板代表公司捐款5万元,个人捐款1万元。老板娘也捐款1万元。其余公司高管捐出3000元至数百元不等。员工捐款数额参差不齐。事后统计,此次捐款金额达13万多元。公司另行给汶川籍受灾员工人均补助5000元。有几名需要及时回家探视的员工,公司派豪华奔驰房车送他(她)们回川。稍后,公司还组织为灾区人民捐赠衣物的活动,员工积极性高涨。上述活动均在武义县、金华市电视台、相应级别的报纸上做过报道。艺丰公司藉此声明大振。
接二连三的意外,梨仁芳的杳无音讯,打击的秦尚韧信心下挫,度日如年。唉,寂寞的日子,还是有点这、那的刺激好过些。渐渐,秦尚韧对艺丰公司产生厌恶情绪,想一走了之。他开始在网络投寄简历,做移师义乌的准备。还好,投寄的简历十有八九都有回音。他利用倒班的间隙,与同事调班,再度奔赴义乌。还是南方联汽车站,不过真的已物是人非,令他心生无限感慨。
秦尚韧苦笑着做出简单又荒唐的事:用公用电话拨打梨仁芳的手机。语音提示依然是关机。虽然知道就是这个结果,秦尚韧的心情却因此莫名烦躁起来。他信步来到补办过卡的稠州中路移动公司营业厅。出示身份证,撒谎说手机带卡都丢失,要求营业员帮助看看手机卡目前的状态。
营业员告诉秦尚韧:“先生,您这张卡近一个月来几乎没有消费过,上面还有20多元话费。请问恁要补办这张卡吗?”
无法判断梨仁芳究竟是长期关机,还是手机再度丢失?想想,秦尚韧对营业员说:“谢谢!暂时不用补卡。”
故地重游,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将心情搞的很糟,连去面试单位的信心也几乎丧失殆尽!秦尚韧决定胡游荡上几个小时后打道回府。在充满回忆的路段徘徊。
义乌这地方一时半会还真“伤不起”,以后没事少来为妙!回到艺丰公司,秦尚韧暗下决心,只要不被炒鱿鱼,以后尽量不朝三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