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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的话如同千斤坠压在我头顶。五金厂老板娘发现我神情不对，主动搭讪谈心。老板娘是本地人，为人大方和气，加之我人缘好，彼此关系很融洽。她得知我面临的困惑后，安慰道‘不要顾虑太多，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大姐、二姐等得知我已怀孕，虽然有顾虑，但赞成生下来。林阳刚很兴奋，第一时间告之父母。他家兄弟两个，另有一个妹已出嫁，但女婿家境不怎么样，依然在父母身边啃老。老大林阳旭乃二流子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30多岁光棍一个，手里干巴巴一文不名。林阳刚父亲林富贵、母亲刘文秀异常高兴，竭力邀请未曾谋面的儿媳妇回家养胎、待产。顾忌张春阳会不会闻风而动上门找事，我选择在温州养胎、待产。预产期临近之际，刘文英从老家赶来温州行照顾之责。准婆婆慈眉善目，嘘寒问暖面面皆到，使我重温到些许母爱的温暖。”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此话一点也不假。四月份，我在一个体诊所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刘文秀不由得大失所望，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仅仅服侍不到两周，就推说家中有事匆匆离去。大姐二姐都在做事，还要带自己的孩子，没有多的时间来照顾我。林阳刚收入不稳定，一年多时间来也没有积攒下几个钱，月子坐的紧巴巴不说，还东挪西借欠下不少债务。为钱焦虑、考虑，让他继续干活挣钱，我咬牙硬撑着照顾自己、孩子。年底回林阳刚家过春节。孙子都给生下，才第一次晋见公公、小叔子等人。对可称得上知书达理，又容貌出众的儿媳妇、弟媳妇，他（她）们自然倍加赞赏。婆婆的态度在温州已经很明确，好在公公对孙女视若掌上明珠，疼爱有加，这让我很欣慰。”
“夫君家宅基地面积较大，已修有比较简易的三间两层土木结构楼房。林阳刚住二楼，既然来此，自然随遇而安。林阳旭也住二楼，他穿着打扮很时尚，戴着耳环，一头黄发显然精心染就。”
“春节过后某天中午，太阳暖暖照耀着，给节日增加不少喜悦。我带着女儿在院子里嬉戏，享受温暖的阳光。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轰鸣声。轰鸣声停息后，邻居张长贵走进院子里说‘阳刚媳妇，有人找。’”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男子。扫视一眼来者，我不由得万分紧张，赶紧将女儿搂在怀里！”
秦尚韧也有些紧张地问道：“来者何许人也？”
梅燕妮说：“来人是张春阳！事后张长贵讲，他原本不认识张春阳，他外出拜年后回家，在路口等车久久不遇，焦急万分之际，凑巧一名男子骑着摩托车停在身边说‘老哥，问你个事，到某某村该怎么走？’张长贵心想我就是某某村人，正愁回村没有车，可以搭上顺风车啦！他同张春阳攀谈，问其到某某村何事？张春阳扯谎说以前在深圳打工认识一个朋友叫林阳刚，近年来未曾联系，此番利用春节间隙来看看老朋友，因为以前仅留有模糊地址，又一直未曾登过门拜访过，所以很陌生，特找人问问路。张长贵一听要找的人是隔壁邻居，也就没有多想，当即拍着胸脯说‘兄弟，你问路遇上我算是找对人啦！我不仅是某某村人，与你要找的朋友还是隔壁邻居。’”
“见好事做成，张长贵在张春阳一声‘谢谢’中兴冲冲离去。张春阳双手交叉在胸前，目露凶光，狠狠盯着我。胆怯、内疚、委屈等等因素交织在心头，该怎么对付眼前的冤家，我大脑急速运转起来。”
秦尚韧说道：“对张春阳，你应该只有恨，没有丝毫内疚和爱吧？”
梅燕妮说：“你说的也不全对。比如，他喜欢我，花费不菲娶我为妻，应该是真诚的，本身没有错。”
秦尚韧继续说：“看见法定爱人与别的男人同居，还生下孩子，对男人的脸面、尊严而言，是难以承受的伤害、打击。后来怎样化解有可能很严重的冲突的？”
梅燕妮叹着气说：“唉，见到突兀而至的他，一瞬间，我心中的确有些后怕，但很快镇定，说道‘你已经看见，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吧。或者，你想用何种方式解决你我之间的怨恨，都成！’他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残酷，不近人情。今天上门只是求证传闻。既然你已经另有男人并生育有小孩，那么，我们之间的手续是不是也该做个了断？”
“‘你说吧？怎么了断？’他说‘你打的欠条还在，只要经济手续扯清楚，其他问题将不复存在。’我说‘法院不是已经做出判决，请你别在延续幻想。错误的婚姻手续最好能够扯清楚，对你我都好。’他说‘反正我人已丢大，也不在乎一纸离婚手续，大家就相互拖着吧。还是那句话，我的心已经被伤死，这辈子已没有再讨老婆的念头。你也知道我父亲早逝，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年逾六旬的老母亲。一旦老母亲百年之后，届时我将无牵无挂，该报德报怨自有分晓。梅长贵以及你怀中的野种，将随时给我饱受折磨的身心陪葬！’巨大的压力在空气中蔓延。我紧紧抱着女儿，脸色有些煞白。”
秦尚韧说：“他仅仅是口头说说，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动作吧？”
梅燕妮说：“他撂下话，在院内院外瞅瞅之后，发狠般启动摩托车，将摩托车油门轰的震天响。在屋内打牌的林阳刚闻声出来查看，张春阳已绝尘而去。林阳刚问什么人搞的动静如此之大？我沉吟片刻说‘对不起，我那合法丈夫找上门来啦。’他说‘那你怎么不早说，让我会会他，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呀。’我说‘他已经接近癫狂，没法讲道理。对不起，我是灾星，如果将来发生不测，请你退避三舍，我拼上老命也要保护女儿与你的安全。’他说‘燕妮，你说的什么话呀！我堂堂七尺男儿，危难之际自然会挺身而出，哪能轮到上女流之辈冲锋在前……’”
秦尚韧酸溜溜地说：“证明你和林阳刚是有感情基础的！后来何以发展到将要分道扬镳的地步？”
梅燕妮幽幽地说：“一言难尽。虽然林阳刚不是理想伴侣，可毕竟生活在一起已两三年，女儿都生下，总不能水性杨花吧？利用春节联络感情的良机，我硬着头皮带着林阳刚、女儿首先到大姐、二姐家走动，想迂回一下，通过姐姐们的口，劝爸妈接受既定事实。果然，爸妈发泄一通脾气之后，默许我可以带着女儿、女婿回娘家省亲。那一刻，泪水模糊我的眼睛。”
“爸妈学识有限，但教育子女甚为严格，算是家教有方。林阳刚则属于行事鲁莽、不拘礼节者。首度晋见岳父岳母之前，再三嘱咐他少说话，多搭手做事，打牌、抽烟、喝酒等方面要克制。他答应的很好。然而，见过准岳父岳母之后，行事作风却让人倍感惭愧。”
秦尚韧说：“怎么啦？”
“妈问他从事的职业、收入情况如何？他夸夸其谈，声称年收入有五六万，将来要在老家修一栋五六层的楼房，还要在市区买一套房子…..我连续使眼色，他无动于衷。他神侃的眉飞色舞，我听的心惊肉跳，坐卧不安。好在二姐夫、二姐十分了解，及时制止他继续痴人说梦。做饭时，我在灶屋帮忙，妈毫不隐晦地直言道‘钱女子，你千挑万选的女婿，大话连篇，尽吹牛，华而不实呀！不是当娘的唠叨，事实摆在眼前，真怕你一错再错。’爸同样担忧。”
“爸妈虽然观察的不错，但我认为掺杂着某些偏见，并不完全赞同。我甚至天真地想，凭自身的耐心、努力，慢慢让他改掉不该有的毛病。遗憾万分，爸妈、姐姐、妹妹、弟弟虽勉强接受新家庭成员，可谁也不肯上林阳刚家哪怕去瞧一眼，待一分钟！”
“妈同林阳刚商量，如何处理我与张春阳未了的婚姻手续。他拍着胸脯说包在身上。对夫婿能力了如指掌，知道张春阳态度异常强硬，妥善处理遗留的婚姻手续问题，绝非易事！果然，拐弯抹角通过熟人试探张春阳口气得知，态度还是对爸妈、对我口述如出一辙。唉，轻易无法再谈办理离婚手续一事。爸妈很怕独子遭受伤害，处处留心，即便梦中有认为不好的预兆，也会在上学、放学时跟随在身前身后保驾护航。”
“弟弟高考时成绩不错，顺利被郑州大学录取。爸妈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微笑，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纷纷道贺。表面风光过去，爸妈则为宝贝儿子本科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发愁，将女儿、女婿全部召集回家商议对策。爸妈提议由四个姐姐的轮流供给学费、生活费，没有反对意见。”
“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都过得不错，她们每学期拿出几千元资助弟弟不成问题。唯独我，心中忐忑不安。林阳刚收入不稳定，有些活干完拖上一年半载才能拿到工钱。近两年来我为感情伤透脑筋，闲着的时间多，打工挣钱的时候少，平常开销都难以为续，时常东挪西借。遗憾林阳刚，居然拍着胸脯表态‘爸妈放一百个心，一定鼎力资助长贵顺利上完大学，将来他升官发财，我们都跟着沾光。’”
“过完年，不得不考虑再到温州打工。欲将女儿留在家中交由公公婆婆照顾，得到同意。奶奶虽然不喜欢孙女，爷爷却视作掌上明珠。临走前的两天，女儿身体偏偏不好，感冒，发烧，整天黏糊我怀抱里，懒懒的不想吃喝。看着女儿惨兮兮的摸样，咬牙将她带到温州。原本两个人挣钱，现在我要带孩子，短时间不能去挣钱，重担完全倾斜到林阳刚肩上。好在他虽有怨言，但也还算迈力，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虽然紧紧巴巴，也算其乐融融。”
“轮到我首度供给弟弟学杂、生活费时，林阳刚做活三个月紧紧领到手少量生活费，手中也没积蓄。既不能让弟弟喝西北风，更不能直截了当说没钱。林阳刚当初拍着胸脯说大话，需要拿出真金白银时，傻傻的一筹莫展。或许我天生是操心的命，不顾脸面求爹爹、告奶奶，筹集到三千元给弟弟汇去，算是挽回颜面。林阳刚担心债务短时间难以偿还，吵闹不休，彼此互不说话好多天。唉，生活中有太多的矛盾、不如人意。相处的时间越长，对林阳刚的好感、信心逐渐丧失，暗暗后悔当初不加考虑委身于他。实不相瞒，身边也有心怀不轨、混的较好的男人垂涎我的美貌，有意无意地套近乎。我的道德底线几度摇摇欲坠。”
“当年五月份，林阳刚随相熟的包工头转战上海做工，预估工期较长，短期内难以回到温州，带着女儿很难同行。经再三商量，我带着女儿回到婆家，计划等到林阳刚上海工程做完再做打算。林阳刚的妹妹林阳红娘俩也闲在娘家。婆婆、姑姑之间的关系微妙，赋闲不几天，矛盾接踵而至。先得从这家子人平时开销说起。林阳刚多年来在外打工，却基本不给父母帮衬钱，回到家就等于不折不扣地‘啃老’。林阳旭不仅从不给父母分文钱，还时常向父母伸手要钱花。林阳红及其女婿、儿子，将娘家当成免费的旅馆、饭店，经年累月如此。林富贵、吴文英年龄都接近六旬，平时除却种好几亩田地，确保一大家人的基本口粮外，林富贵在本村砖瓦厂常年打零工，所得收入维持着一个家庭的基本运转。”
“公公、婆婆家的窝囊状，我一直很反感，试图改变，又感觉阻力甚大！在家待到10天左右，我同林阳红商量说‘咱俩都年轻，老待在家里吃父母的白食也非长久之计，还是出去找点事情做吧。’她眼睛眨巴老半天说‘行啊，那我们一块去上海吧？’她女婿在上海做事。林阳刚也在上海，我俩一拍即合。同公公、婆婆商量，请代为照看孙女。听说是出门挣钱，他（她）们虽有顾虑，但最终答应。”
“女儿小名‘群群’，书名‘林群’。当初定下女儿的小名、书名时，我曾提出异议，因为无论是从小名、还是书名分析，都不代表任何实际意义。名字伴随人一生，取名最好能代表某种寓意，或者寄托。可林阳刚、公公、婆婆，在我刚生下孩子，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时，已经搞定。女儿从生下来之后，几乎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怀抱，如今要狠心将她丢在一边，我的心很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