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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间，公司车来到。秦尚韧带着招募来的七人上车。尚未到交通晚高峰，车得以较快的速度畅通无阻回到公司。七人下车，跟随秦尚韧来到办公室。人事小杨让他（她）们填写简历，他（她）们却嚷嚷着说先到车间看看。无奈，只好遂愿。岂料不到两分钟，他（她）们就从车间出来，嚷嚷着环境太差，难以接受，不干！
得到如此答复，秦尚韧很尴尬。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与强迫劳动的权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她）们向厂门外走去。突然，公司一位员工跑到他（她）们面前，冲着其中一人说道：“老李，今天怎么有时间来闲逛，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联络下。我已经做完今天的活，可以下班啦，走，到我宿舍聊一会吧。”
“老李”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精壮小伙，他并不答话，与一干同伴快速闪离，很快消失不见。秦尚韧走到一脸惊讶的公司员工面前，问道：“怎么，你认识他（她）们？”
“认识！有两个是我老乡，在前面五金厂上班，已有两三年时间。不晓得今天进我们厂干嘛？”
秦尚韧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算是明白过来：几个打工老手，今天到市区闲逛，为省车费，故意装作要应聘的样子，骗乘免费专车！原以为已熟悉劳务市场某些人的卑鄙技俩，时时提醒自己甄别防范，没成想还是被骗、被利用！立时，秦尚韧信心受挫，情绪低落。晚上与梅燕妮谈起首日招工的尴尬遭遇，免不了谴责一番人心不古、素质道德低下、今后注意云云。
至此，每天泡市场成为秦尚韧雷打不动的工作，不知不觉一个月时间过去。随着“泡场”时间增长，经验也在累加。市场内那些“职业赶场人”的面孔基本已熟知，而对方同样也已熟悉秦尚韧，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彼此不再纠缠、不在互相浪费时间。陆陆续续，秦尚韧也为公司招回几十号员工，算是勉强交代的过去。忙忙碌碌，在市场一直泡到十二月中旬，招募员工的行动方才戛然而止。秦尚韧回到办公室待着，没有具体事情，反而极度不习惯。
与梁振国的合作已于一个半月前彻底终止，原因很简单，短时间内秦尚韧的心理学知识无法达到与梁振国硕士、博士学识比翼双飞的高度，而要著书立说并在学术上有所创新与建树，还需有更高层次的超越，没有数度寒暑的钻研只能是班门弄斧，作罢。梅燕妮在质检员的岗位上做的还算顺利，有两个月的工资达到三千元，在同事中名列前茅。当然，由此也引来羡慕、妒忌、被穿小鞋。质检部十多位员工，基本是河南籍的老乡，主管也是河南籍。某天，河南籍主管采取明升暗降的方式，欲提拔梅燕妮做质检部统计员。该岗位尽管较为清闲，但是是固定的月薪，仅一千六百元。梅燕妮坚决反对，与主管大吵大闹。碍于秦尚韧的面子，河南主管撤销提拔建议。但是，从此梅燕妮的工作受到明显抵制与干扰，口角、摩擦不断。
时间已到月底，过几天就是元旦，今年春节是2月6日，意味着春节近在眼前。梅燕妮早已不止一次询问秦尚韧，是否回家过春节。依照秦尚韧本意，今年老老实实在外过个春节。年后努力干上一个阶段，经济状况会得到全面改善，有利于下一步计划的制定和实施。然而，梅燕妮不依不饶，多次说如果秦尚韧要在外过春节，她绝不奉陪。闹腾到最后，十二月二十八日，秦尚韧耐着性子给梁振国谈及双双辞工。还好，被获准。
新一年度的元月5日，秦尚韧、梅燕妮回到白山县家中。春节的日子容易过，热热闹闹到正月十五，又面临何去何从的难题。秦母希望儿子、儿媳继续出去打工。秦尚韧、梅燕妮咬咬牙，收拾行囊，正月十七来到市区火车站。费尽周折，能买到的火车票在十天之后！失望之余，秦尚韧提议回家待着，半个月之后再来看看车票行情。梅燕妮意见相左，劝说车票先买下，在市区找个便宜旅馆住下即可。缺乏主见的秦尚韧可谓言听计从。磨蹭到第十三天上，两人才得以重新来到目的地—义乌。
原以为轻车熟路，找份工作易如反掌，谁知连续跑多家公司，因各种原因工作难以落实。在人才（劳务）市场找工作时，还遇到去年公司的人事小杨等人在招聘，彼此很惊讶，秦尚韧则有些尴尬，匆匆回避。如同去年的遭遇，折腾半个月，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钱，而工作似乎遥遥无期。某晚在旅馆，梅燕妮对秦尚韧说：“尚韧，我有个提议，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要回去你请回。我好歹得找一份工作，否则去年的努力全功尽弃。你也知道，本已是坐吃山空，就此返回，恐怖啊！”
“尚韧，听我一句劝。在你老家也不是找不到事做，回去吧。或者，在给你两天时间，如果工作还没有落实，就听我的安排好吗？”
“可以。但是你不能刻意制造干扰，将本来你可以落实的工作搅黄。”
“行。只要工作、待遇、环境能过得去，我支持你。”
几经辗转，某天上午两人来到佛堂一家生产内、衣的针织厂，谈妥，秦尚韧的岗位是后勤主管，梅燕妮岗位暂时未定。梅燕妮对再度落脚佛堂本身极不满意，大略观摩过该厂环境之后，认为后勤主管的工作难度异常大，根据经验要想做好几乎不可能，但是在秦尚韧一再坚持下，又不得不很勉强地于谈妥的当日下午十三时半将行李拖到针织厂门口。岂料事有蹊跷：原本上午给一位姓马的行政经理谈妥下午来入职，行李拖到门口却被告知还要等公司总经理最终审核，而总经理上午外出尚未回来，何时回来也未可知。
突生的变故使秦尚韧、梅燕妮立时非常泄气，开始怀疑这家企业招募人员的用意是打广告、诱骗求职者上门以扩大企业的认知度。但是已费两番周折，不等个最后结果心有不甘。梅燕妮拉下脸说：“尚韧，要是早听我的话，说不定这会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唉，费时费力，花钱，弄不好只能是被忽悠。难道还真要无谓的等下去？”
梅燕妮所讲的可能是实情，然而，就此打道回府却也心有不甘，秦尚韧宁愿破釜沉舟等个结果，因此对梅燕妮说：“燕妮，还是那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假如等到下午五点还是没有结果，明天继续。”
“是吗？你还真想在这棵树上吊死不成？对不起，我可不想陪葬。干脆，你在此等候，我走我的路，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燕妮，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别说丧气话好不好！”
“不是丧气话，我说的是真的。”或许是赌气，梅燕妮撂出硬梆梆的简单几个字之后，拎起行李，果真拔腿走人。秦尚韧没有拦阻、劝阻的意思。梅燕妮走出几米远，停下脚步，示、威般扭头看秦尚韧几眼。秦尚韧头拧向一边，一副非常无所谓的样子。梅燕妮心一横，再度开步，拐过一溜工厂的围墙。视线受阻，两人已看不见彼此。
十几分钟过去果真黄鹤杳杳，原以为梅燕妮是玩躲猫猫游戏，如今可能并非假戏真做，秦尚韧难免着急起来，从地上站起身，往前挪动几步，瞅瞅梅燕妮去的路，不见人影。犹豫一下，拨打梅燕妮手机。铃声响到自动挂断，无人接听。秦尚韧心中着急起来。连续拨打梅燕妮手机，均无人接听。几分钟之后梅燕妮发来一条短信：你好好在那里待着，我回市区去，如果时间来得及，我直接买回老家的火车票。谢谢你近两年来对我的照顾。祝你好运！拜拜。
瞬间头大，秦尚韧赶紧回复短信：燕妮，等等我！
简短几个字发出，秦尚韧连忙拎起行李，步梅燕妮后尘，匆匆奔跑过去。转过工厂围墙，前面就是公路，返回市区的公交车站点近在咫尺。瞪大眼睛在站牌及其周边仔细搜寻，看见梅燕妮在站牌前面绿化树的阴影下立着。秦尚韧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头脑瞬间冷静下来，些许不快袭上脑际。是过去与梅燕妮汇合，还是转身继续去那个模棱两可的公司等待结果？
犹豫不决间，梅燕妮笑嘻嘻地大步走到秦尚韧面前，说：“尚韧，知道你心软！来，行李给我，咱们过去等公交车吧。”
想发发脾气或者拒绝，都化为泡影，秦尚韧不由自主被梅燕妮拖拽着来到公交车站牌下。回到南方联车站之后，何去何从，两人都有些困惑。回家，心有不甘。在找工作，也心存芥蒂。两人拎着行李在车站对面的小花园闷坐半个钟头。
梅燕妮打破沉默说：“尚韧，别郁闷啦！事已至此，咱们找个旅馆先住下。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商量明天的行动计划。知道你心有不甘，不想回家，可是……”
或许是梅燕妮的话听起来有些反感，秦尚韧一言不发，提起行李挪开步。梅燕妮稍愣片刻赶紧随之。二十分钟之后，两人已经躺在一旅馆的房间里。为省钱，住的是不开空调的大单间。一台较小的风扇难以抵挡闷热。两人分别在卫生间冲凉。时间在静静流淌，各怀心思躺床上。大约到傍晚六时，梅燕妮方才打破沉默说：“尚韧，想吃什么？要我去买回来吃，还是一块下去吃，顺便散散心。”
“不饿。也不想去散步。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