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曹操迎来了汉献帝,引起了袁绍的强烈不满。曹操与袁绍小时候交往还算单纯,自联合抗董后,一直是貌合神离的关系。再加上袁绍想立幽州牧刘虞为皇帝,所以对曹操十分怨恨了。袁绍写信给曹操,言语中露着蛮横与傲慢。曹操阅后展展刀眉“嘿嘿”笑了几声。当时袁绍占居北方大部,曹操考虑若现在与袁绍生下嫌隙,担心南面张绣来犯。但他心里清楚,由于政见不合,分道扬镳是迟早迟晚的事情。
曹操早饭后,在大司空府后衙书馆一边紧锁眉头考虑如何对付袁绍,一边看着曹丕、曹彰、曹植写字。他心情烦躁得像暑天正午时分阵雨打湿的沙土堆,冒着热辣辣的火气。无疑,袁绍的信就是那阵让他冒火的雨滴。他先斥责曹彰写字东倒西歪,像溃败的士兵,又怒斥曹丕字写的字虽然好于曹彰,但也像个重病恹恹的女人,面黄肌廋没一点精神。曹操训斥时还看着他俩,如果发现他俩有一点不服气,便会拳打脚踢。见曹丕曹彰低着头不发一声,怒斥:“快写!”。曹操最后拿起曹植写的字,连连夸好,说曹植写的字就像他本人,长得白白胖胖,十分俊俏,咋看咋顺眼。曹植得意地笑。曹丕用眼剜剜曹植,心想:“得意得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别看现在乐得欢,小心一会拉清单。”
门口侍卫报:“荀彧求见。”
荀彧可是曹操最信任的人,忙回:“请!”
荀彧刚进门。曹植满面春风地施礼:“荀彧叔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荀彧摸摸曹植脑袋:“这孩子聪明,懂礼貌,日后必能成大器!”
曹操笑笑,向曹丕曹彰一甩手:“奴才下去,回避!”
曹丕对荀彧称赞弟弟曹植甚是怨恨,临出门时狠狠剜一眼荀彧。这一眼让荀彧看个正着,曹丕那细眼射出的目光,像尖刀似的刺得荀彧心中一颤。荀彧可不是凡夫俗子,他阅人无数,只要让他看上一眼,这人的性格、智慧、发展的前景,都能了然于胸。正是这一天,这一天的这一眼,荀彧喜欢上了曹植,厌恶上了曹丕。
等曹彰曹植走后,曹丕装作系鞋带在门口卫兵身边蹲下身子,听里面大人说话。
曹操命人上茶,把袁绍书信让荀彧观看,问道:“我准备讨伐不义,但力量无法与之匹敌,怎么办?”
荀彧道:“纵观历史,真有才能的人,纵然弱小,也必将变得强盛;如果是庸人,纵然一时强大,也会变得弱小。刘邦、项羽的存亡,足以说明这个道理。现今与您争天下的人,只有袁绍了。袁绍这人貌似宽容而内心狭窄,使用才俊却疑心太重;您明正通达,不拘小节,唯才是举,有才是用,这在度量上已经胜过了袁绍。袁绍遇事瞻前顾后,少有决断,往往错过良机;您能决断大事,随机应变,不拘成规,这在谋略上胜过了袁绍。袁绍军纪不严,法令不立,士兵虽多,却不能巧为任用;您法令严明,赏罚必行,士兵虽少,却都能效死奋战,这在用兵上胜过袁绍。袁绍凭其名门贵族,耍小技而博取名誉,所以士人中缺乏才能而喜好虚名者大多归附于他;您以仁爱之心待人,推诚相见,不求虚荣,行为谨严克己,而在奖励有功之人时无所吝惜,因此天下忠诚正直、讲求实效的士人都愿为您效劳,这在德行上胜过袁绍。凭借这四方面的优势辅佐天子,扶持正义,征伐叛逆,谁敢不从?袁绍虽强大又有何用?”
曹操听后“哈哈”大笑:“知我者,荀彧也。”
荀彧道:“我以为,眼下应先向南击垮张绣,然后河北可图。”
曹操道:“诚如先生所言。但我有所虑,若向南出兵,又担心袁绍侵扰关中,引发羌、胡作乱,那样的话我就要用兖州、豫州之兵,来对抗天下的六分之五了。该如何?”
荀彧喝口茶道:“关中将帅数以千计,没人能统一起来,只有韩遂、马超最为强大。他们见崤山以东地区发生纷争,必各自拥兵自保。现在您如果诚以恩德招抚他们,派遣使者与他们通好,关西即使不能长久安定,但至少在您平定山东(函谷关以东地区)之前,足以不生变动。关西的事情可以托付给钟繇,这样您就可以放心出征了。”
曹操捻须连声应允。
门外的曹丕听完,慌忙离开,正好见荀彧从书馆出来。曹丕把脸转向一旁,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这计划的产生与他刚才听见荀彧夸曹植用眼瞪他有关,反正曹丕对荀彧这个人,心里觉得别别扭扭的,不顺畅。他夸夸奇谈让曹丕不舒服。最重要的是,荀彧偏偏外露的门牙正好像害死爷爷的张闿一样的‘突嘴龅牙’,这一点最让曹丕心里不舒服。至于荀彧的门牙露的多还是露的少,真像还是假象张闿的‘突嘴龅牙’,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觉着像就够了。
荀彧出了司空府,坐上牛车走了。曹丕随后紧跟。见牛车顺着司空府北门的宫前道向西走,出了内城西大门,进了官员居住区的路北第一家门楼上写“荀府”的大门。曹丕笑笑回家去了。内城大门守门的侍卫也都认识曹丕,并未加以阻拦。
午饭后,五月的太阳毒辣辣的,聒噪的知了却叫得更加刺耳。
九岁的曹丕带着七岁的曹彰、四岁的曹植还有尹氏所生的曹均,出了司空府侧门。曹丕让他们三个站街旁的大柳树下,等路旁侍卫过去,小声道:“父亲整日东拼西杀、南征北战,我们是他的儿子,就要练好武艺,随父出征。现在,咱四个练练行军作战如何?”
“好!好!好!”曹彰首先响应,高兴得连打三个车轱辘。
曹植、曹均也纷纷表示赞同。
曹丕带着三个弟弟,排成一个单队,顺着司空府北门的宫前路往西走出内城门。门前侍卫拦住了他们。曹丕说,我们几个到西边转转。侍卫嘱咐不要走远,便放过了他们四个。他们来到官居区,拐两个弯儿,来到荀彧家高楼大院后墙。曹丕看左右无人,便道:“这家窝藏着强盗,现在咱们练习飞镖。”
曹彰脸黑黑的,扬扬连在一起的眉毛,连连拍手道:“二哥不早说,如果早说了,我就带来飞镖了。”
曹丕道:“你猪脑子啊,我们拾些砖头瓦片当飞镖不就行了。”
四人拾了些砖头、瓦片、土块。此时过来几个路人,曹丕忙拉起三人的手装着做游戏。等那些人过去。曹丕道:“一会听我一声令下,大家一起朝楼窗投,看谁投的又快又准,谁就是赢家。”
曹彰三个跳着脚欢呼:“好!好!好!”
曹丕示意小声,看看周围静悄悄的,便喊道:“一二三,开始!飞镖侍候!”
四个孩子纷纷向二楼窗户砸去。曹植、曹均投的瓦片刚刚碰住墙头。曹丕曹彰投得远,只听那楼的窗户与墙面“啪啪”乱响。
正当四个孩子投得兴奋的时候,从后墙头上伸出两个士卒摸样的脑袋。曹丕一看大事不好,忙喊:“收兵!”四个孩子拔腿就跑。曹丕、曹彰、曹均跑的快,曹植吃得胖,跑得慢,被俩士兵捉去。曹丕、曹彰、曹均气喘吁吁从西侧门进家,在墙边平息一会,曹丕道:“一会大人问起曹植,咱都说不知道,谁也不能承认今天的事情。”
到晚饭时,卞夫人到处寻找曹植,曹丕他们都说没见到。这下可把卞夫人吓坏了,她一面派人寻找,又赶快报告了曹操。曹操也吓坏了。
正当众人着急的时候,荀府派人送来了曹植,还让曹植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曹操问其原因,荀府家人道:“四少爷到我家去玩,荀夫人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派我俩把少爷送来了。”并未讲咂窗之事。
荀府家人走后,曹操觉得蹊跷,问起曹植,曹植一五一十讲了下午砸窗的事情。曹操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叫来曹丕、曹彰、曹均,命他们跪下,用戒尺揍他仨屁股。
曹丕挨着打“呀呀”地叫着,他十分恼火:“这小四就是告密的小人,等父母亲不在身边时,一定给他来顿现成的,小四胖墩墩的屁股最适合硬梆梆的鞋底子了。”
曹彰挨着板子咬紧牙关,紧皱相连的眉毛,一声不吭。
曹均叫的最响,哭得最痛。惹得尹氏连连落泪,埋怨卞夫人道:“都是你家二小最为淘气,牵连我的均儿挨打。”
卞夫人向尹氏连连道歉,求曹操饶过曹均。
等惩罚过后,仨孩子屁股肿起老高,数曹丕伤得最重。尹氏抱着曹均哭着走了,卞夫人流着泪把曹丕曹彰揽在怀里,道:“你们两个最是淘气,丕儿坏心眼最多,着实气人!”
曹操道:“我军务繁忙,你以后对他俩要严加管教。”
卞夫人点头称是。
曹操道:“看来日后出征,必得带上子桓了,这小子太坏!”他派曹洪代自己去荀府赔罪。
事后,荀彧再来曹府,只是狠狠瞪了曹丕两眼。曹丕扭过头去,心里更是恨了荀彧。可是他没有料到,砸窗事件,日后差点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曹操与众将商议战事,道:“看来 荀彧大案意见还是正确的,刨树须刨根,先把袁绍盟友袁术、张绣等小军阀全部灭掉,最后再与袁绍决战。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与谋士纷纷表示赞同。
建安元年(196年),曹操的谋士戏志才去世。曹操十分悲伤,写信给荀彧,让他推荐一位可以接替戏志才的谋士。荀彧就将好友郭嘉推荐给了曹操。
郭嘉(170年-207年),字奉孝,东汉末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
曹操召见郭嘉,共论天下大事,郭嘉目光高远,足智多谋。曹操道:“能帮助我成就大业的人,就是你啊!”
郭嘉离开营帐后,也大喜过望地说:“曹操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啊!”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曹操率部出征,他的第一个目标选的是张绣。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向宛城进发,曹昂、曹丕、曹操侄子曹安民一同前往。曹操决定,要带上曹丕,管住他,也是为了培养儿子。他对曹丕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你要记住温室花草命衰,雪顶苍松万年青的道理。”
随父出征,颇合曹丕心意。他连连点头称是。
队伍离开许都,许都南郊路旁的杨林中一群乌鸦盘旋着“哇哇”乱叫。
曹操万没想到这次出征却会出现让他终生遗憾的事情,家庭,继而出现了一系列变故。这是后话,谁也没长前后眼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