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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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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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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大帝的博弈人生》连载

第七十六章 撤军慰亲

等曹丕苏醒过来,见身边御医正对自己施救,曹休、许诸、曹楷一脸惶恐。

曹丕醒过来,感觉头晕得厉害。他慢慢坐起,道:“诸位不必惊慌,我是报了杀祖之仇,欣喜过度,才昏迷过去的。”

“皇上无恙,乃大魏之福,臣等之福!”

曹丕问道:“那农妇是谁?她救朕一命,现在何处?”

曹休答道:“禀皇上,经查验,那农妇本是……本是皇嫂任芳……我们听见她的喊叫声赶来杀死贼人后,见她拔起身旁死人的剑自刎了。”

“啊!”曹丕皱皱两道倒立的剑眉,细眼睛里流出滴滴眼泪。他走过去,看看任芳的尸体,她变化也太大了。原先苗条的身材,现在已变得十分臃肿;原先忽灵灵的眼睛,月光下紧闭着,泪迹斑斑,迷迷蒙蒙;原先红扑扑的脸蛋,变得煞白无颜。

对于任芳的死,曹丕心里十分难过。只可惜,刚才月光下只觉面熟没认出她来。原先,他厌弃她,嫌她粗俗无礼;到现在才知道,她的确是一枝美丽的野花。要早知道她这样善良真挚,他宁可把这枝野花插在家中最美丽的花瓶里,说什么也不会扔掉。他下旨:把任芳埋在谯县曹家墓地,与侍妾齐。待朕禀过母后再另行封号。”

“诺。”

曹丕又问:“贼人共有多少,杀死的是谁?逃跑的有谁?”

曹休吞吞吐吐答道:“禀陛下,贼人总共有二十七名。这些人都是死士。杀死的死了,他们个个嘴含毒药,逮住活着的也都服毒自尽了。我只认得荀彧的四弟荀谌,鲍勋儿子鲍量,其余概不认识。逃跑两个,也不知是何人……”

杀了张闿,曹丕感觉这次自己没有白白地出兵,杀了仇人,完成了他一桩重要的心愿。他吩咐道:“我认识张闿, 将他埋在兖州府衙后面池塘边的枯井里,立一小石碑,上写‘恶犬坟’,好让世人千秋唾弃。其他贼人就地掩埋。”

直到现今,兖州一带仍然有“恶犬坟”的传闻。

曹丕经过这次打斗,添了哮喘与浑身颤抖的毛病。

中牟距曹植所在的雍丘并不太远,曹丕猛地想起四弟曹植来。他想见见他,有些话,要当面给他说清,免去不必要的误会。母后惦记曹植,自己当哥哥的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曹丕下令:“大军绕道雍丘。”

曹休应答:“诺。”

第二天,太阳升起一竿子高时,曹丕人马滔滔,直奔雍丘而去。

雍丘,是今河南杞县。杞县古称“雍丘城”,为杞国的都城。杞在这儿立国1000余年,现今境内仍有众多的夏、商、周文化沉积,《列子·天瑞》中的成语“杞人忧天”的杞人,乃本地人氏。曹植在生命的最后十二年里,曾两封雍丘,在此度过了6年时光。雍丘,变成曹植生命中一个“地标”。

曹植王府建在雍丘城正中央。

曹丕的车队来到了夕阳映红的雍丘城高高的外城楼南大门,雍丘大小官员在城南大门外跪倒一片。

曹休传旨:“陛下有旨,郡守县令,明天才见,今晚只与雍丘王叙旧,其他官员一概回避。”

“陛下安康!”

皇车在大街中间行走,两边是威风凛凛的皇家卫队。曹植与郡县官员跟在车后,大街两边跪满百姓。守城门的,大街两旁站岗的,巡街的,王府内外警戒的,全部换成了虎贲将士。

皇车进了外城门,经过铺有汉代八砖的宽阔街道,过了内城门,行到王府门前。曹丕被宫女搀着从车上下来。曹植、曹志、谢夫人,连同曹植的小妾,跪倒一片。曹丕搀起弟弟,二人携手进到曹植的王宫。曹植扶曹丕上到高台桌案上,自己退到下面。曹丕拉着曹植同坐高台,道:“咱兄弟共二十五人,至今仅有十四人。手足同胞你我二人。眼见得我鬓添白发,你额增皱纹,让人好不悲感啊!”

曹植含泪,默不作声,突然双膝跪倒放声大哭:“陛下,祖父母早亡,父皇已故,二老双亲只有太后,我日夜担念她老人家饮食起居,望陛下开恩,让我见母后一面。”

曹丕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忙搀起曹植,安慰道:“放心,母后身体安康,我与夫人孩子每日早晚问安。”

曹植泣不成声,道:“母亲宠我惯我,我却不能为她老人家尽孝,心中很是愧疚。求陛下开恩,让我见太后一面,给她老人家端碗饭,洗洗脚。”

曹丕道:“御弟莫悲,我回京禀过太后,再安排你进京看望母后。”曹丕向曹植述说了杀张闿、葬任氏的事情。曹植十分激动,真情地夸曹丕好一阵,夸得曹丕心里暖洋洋的。

饭菜有佣人送上来,干炒油炸,烹煮凉调,上了满满一桌。

曹丕道:“也太浪费了,我在皇宫也赶不上你的饭食。”

曹植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平时只是心情郁闷贪些酒杯,饭菜倒是极其简单的。今天为特意招待皇上才做的。”说完,拿起筷子,道:“我先食。”曹植每样菜都尝一遍,好让曹丕放心。

曹丕笑道:“御弟见外了。”也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两口菜,赞道:“你的大厨手艺不错!”

曹植倒上了酒,道:“咱难得一聚,心里高兴,自家的九坛春,来,陛下,臣弟敬您一杯。”

二人掩袖喝下。

曹丕问:“御弟可曾有新作?拿来让朕欣赏一番。”

曹植道:“我每天以写诗度日,有是有,只是不堪入陛下耳目,又妨碍酒兴,还是不看为妙。来,喝酒,我敬陛下。”

曹丕抿一小口酒,道:“孟子曰‘食,色,性也。’食当然佳肴美酒,然酒色是杀人的钢刀,这两样均都得有度,适可而止。咱兄弟难得一见,少饮酒,多论诗文,岂不快哉!”

曹植拿出一本新书,书是用上等的剡藤纸(也被称为“玉叶纸”,以产于剡县(今嵊州)而得名)抄写的。封面《曹子建文集》。曹丕一看,字形扁方,左右分展,起笔蚕头,收笔燕尾……就知道是四弟用惯用汉隶体书法亲自抄写的。他翻开书页往里看,只见《送应氏》《杂诗》《洛神赋》……以前都看过了。一篇《七步诗》映入眼帘: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当然,曹丕理解意思。煮豆来做豆羹,过滤的豆子做成汁。豆杆在锅下燃烧,豆子在锅里哭泣。豆杆和豆子本是从同一条根上生长出来的,为什么要相互煎熬逼迫得那么狠呢?

曹丕看了心里极不舒服,看来四弟对自己还存有很深的误会,诗中的沉郁愤激冷飕飕的扑面而来。这首诗用同根而生的萁和豆来比喻同父共母的兄弟,用萁煎豆来比喻同胞骨肉的哥哥曹丕残害弟弟,表达了他的强烈不满。

曹丕道:“为啥叫《七步诗》?”

曹植喝了一大口酒,道:“那天我走几步,吟出了此诗,故名之。”

曹丕道:“有些话我挑明说了你心里也许会舒服些,那时你与我争王位,本无可厚非。朕心里虽有些恨你,可自亲政以来,只是防着你,让你享清福,不让你参政,但绝无害你之心。如若有,杀你的方法还不多,到今天弟兄们都好好地活在世上就是朕不害人的明证。四弟,恕我直言,你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嗜酒如命,二是偏狭行事,你只适合做个诗人,不适合治国。”

宫灯通亮。通亮的宫灯把曹植的脸映得通红,像块老红布。

他也许不愿辩解,也许不敢争吵,脸红了一阵,道:“陛下想多了,我一直佩服陛下的才干。来,喝酒!喝酒!”

曹丕道:“四弟有什么要求,尽可给二哥讲来。朕不怪罪你。”

曹植道:“我有三个心愿:一是想见见母后,二是想任郡守,哪怕让我任个县令也行,三……”

曹丕道:“第一条我说了,等禀过太后再传旨给你,你眼下只能当个王爷写写诗、练练字、画画画,等你改掉嗜酒偏斜的毛病,我会让你做官赴任的。你还有什么要求?”

曹植道:“我还有一事不明,陛下给王府派的兵,为何都是老弱病残……”

曹丕道:“王府用兵只是保护个人安全,大的事情还得靠朝廷来办,全国郡王上百家,用兵不在少数,朕以为,应该把强兵用到统一大业上,各级王候,都是这样配置的。”

一阵风吹进宫内,曹植的身影随着灯光映在宫墙壁上,不住地晃动。曹丕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曹丕接见了郡县官员,大宴宾客。让史官写上:增雍丘王曹植沐浴邑五百户。”

下一天,曹丕回洛阳,与曹植挥泪而别。

魏文帝曹丕先到许昌宫作了简短的停留,见了司马懿。他出征,有司马懿为他筹集粮草盯着朝中大事,他放心。曹丕询问了司马懿朝中的一些事情,才放心地回到了洛阳宫。

回宫后,曹丕强打精神去永寿宫向母后问安,述说了杀张闿、葬任氏、看望弟弟曹植的事,以博得母后欢心。他担心母后难过,只说子建甚好,为他加沐浴邑五百户的事情,没言其他。卞皇太后听后怔了许久,对儿子的行事感到很是满意。由于任芳又侍奉一人,卞太后对把她葬在曹家谯县老坟不置可否,对她的封号没置一词。

卞太后看看自己的皇儿,心中却莫明其妙地生出一种深深的忧虑:盛极而衰,曹丕从谯县回来说,东庄园的石榴树枝折了三枝。“这是天意还是人为?”卞皇太后感觉石榴树在开出丽花结出硕的果又大概离衰败的日子不远矣。她心情十分忧虑。

这次出征回宫后,曹丕不久便患了风寒感冒,发烧咳嗽,胸闷气短。御医诊脉煎汤熬药,不见好转。曹丕感觉食之无味,身体乏困,连路都懒得走上一步了。

黄初七年(226年)正月壬子日,曹丕向全魏发一道诏命:“……天下征伐苦矣……国家民力不足,休战……重视儒者之风……苛政猛于虎,广议轻刑,以惠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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