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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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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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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大帝的博弈人生》连载

第四十八章 葬丁夫人

卞皇后正在后宫缝补自己的内衣,曹嬷嬷笑眯眯对她说:“我听说,魏王杀人了。”这曹嬷嬷是卞王后进曹家门的女佣,今年七十来岁,早成了女管家。她平时勤快,不离卞皇后左右,听见稀奇事最爱向卞王后回报。

卞王后停下活计问:“杀谁了?”

曹嬷嬷道:“听说杨修私传军令,再加上他平时骄傲放肆,魏王就以‘前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并违背军令动摇军心’的罪名将其处死了。”

卞王后手指被扎破了,她心里明白,是因为杨修干预了选太子的大事,或者是魏王担心杨修日后会对太子有不轨行为,就借他在汉中的“鸡肋”口令事件将他处置了。对于魏王斩杀杨修,卞王后感觉有失稳妥;对杨修的死甚至感到有些怜悯;因为杨修是自己喜爱的子建儿的支持者,他为曹植儿尽了心,出了不少力。

曹嬷嬷道:“还有让您高兴的事呢!听说低胖子华三彪子也参与了假传魏王将要收兵回营的将令,魏王下令一并斩杀了他与他的管家高瘦子华鼠嘴。魏王同时斩杀两位军官的事,让军队上下朝廷内外许多人心惊胆战,早传得沸沸扬扬了。”

卞王后听说魏王杀了华三彪子与华鼠嘴,心里隐隐觉得绷紧的那根绳子断了。就像猎人失去了要捕捉的凶残的野兽一样,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可自己心里反而放松得空空洞洞的。

她觉着自己应该为杨修做点事情,便以魏王夫人的身份给杨修母亲杨彪夫人写了一封信:

卞氏卞顿首。贵门不遗,贤郎辅位,每感笃念,情在凝至。贤郎盛德熙妙,有盖世文才,曹家阖门钦敬,宝用无已。方今骚扰,戎马屡动,主簿乃股肱近臣,征伐之计,事须敬咨。官立金鼓之节,而闻命违制,明公性急愤然,在外辄行军法。卞淑曼当时亦所不知,闻之心肝涂地,惊愕断绝,悼痛酷楚,情自不胜。夫人多容,即见垂恕。故送衣服一笼,文绢百匹,房子官锦百斤,私所乘香车一乘,牛一头,诚知微细,已达往意,望为承纳……她用清秀的文笔代丈夫补充说明了斩杀杨修的具体原因,那就是:“官立金鼓之节,而闻命违制,虽于情不忍,却势不得已,不杀不可。

写好信后,卞王后派人骑快马送给曹操。曹操看信后哈哈大笑,捋着胡须连夸文采斐然,情意恳切。曹操回复:可当即派人送去。

这天,卞皇后在后正看植儿派人给她送来的信,问来人曹植孙儿曹志的情况。曹嬷嬷慌慌张张跑来说:“有人送信来,老家那棵桃树枯死了。”曹嬷嬷小声道:“丁夫人下世了。”

卞王后一愣神,针扎了手指。她吸吮了一下指头。这一连串让她舒心的情都来得太突然了,太赶趟了。赶趟的好事接连出现,也未必幸运。卞王后高挑一下嘴角又迅速拉直了,她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除了高兴之外,视乎还有点淡淡的悲伤。她忙放下活计,迅速给曹操去了信,信中极力赞美丁夫人尊老养幼的功劳,提出,自己要亲自主持办理丁夫人的丧事。

曹操接到丁夫人下世的消息的确很难过,心里像赤壁之战后退军时站在空旷的原野上上,又遭遇了一场朔风那样,感到孤独、凄冷、悲伤。那时他独自呆坐了好长时间。现在,他简直想一个人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他想到只从纳了卞淑曼后丁氏所表现出的蛮横、强势、无礼……当时丁氏的作为让曹操对她吃惊、不满、甚至讨厌……可由于昂儿的出事,让这一切情绪化为乌有。他疼爱昂儿,继而对养育儿子的母亲就产生了歉意。这也许正是人们常说的由于爱那座屋子,就连带怜悯了那个站在屋子上受了伤的乌鸦吧。对丁夫人的去世他非常痛心,感慨曹昂的死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丁氏一死,自己再无赎罪的机会了。一直到丁夫人去世,曹操还常常梦见她,常常梦到昂儿。听到丁夫人去世的消息,大滴的泪水顺着曹操的长髯一滴一滴往下滴落,他想:“日后我到了阴曹地府见到子脩(曹昂的字),他若问我‘我的母亲在哪里?’我该如何回答他呢?”曹操,作为三国时期的政治家、军事家、诗人,刘备被他追来赶去,孙权被他逼得出不了江东,智计百出的诸葛亮也对他束手无策。然而,他的糟糠之妻丁夫人,不但不怕他,反而在他面前蛮横无理,却仍然让他抱憾终身。曹操当即复信,让卞王后办理丁夫人的丧事,予以厚葬。

卞王后对丁夫人的一切抱怨、警惕、仇恨,随着她的去世像云团遭遇一场大风那样瞬间无影无踪了,心里时常直绷的那根绳子也彻底地松懈下来了。她安排人把丁夫人的尸体移到许昌,亲自为丁夫人选择了墓地,安排了祭祀活动,忙了整整二十多天,把丁夫人安葬在了许昌城南。

卞王后站在丁夫人蒙着新土的墓前,心中默默念叨:“人死为大,最后再叫你一声大夫人,那时,你做事也太过分了。我们几个是妾,但是我们一样有给婆母上坟的权力。你好不该那样侮辱我们,现在轮到我给你上坟了,你终究不能再……”当埋葬丁氏后,卞王后又无缘无故多了一份空虚感。在丁氏活着的时候,她天天小心翼翼,担心丁氏随时会代替自己的位置。这种担心反而让她时刻保持一种动力,一种精气神儿,正是这种动力与精气神催促她努力把事情做得更好。现在一旦全身轻松,也许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痛哭了一场。她在为自己一路走来的坎坷而哭泣。她觉得,自己的荣耀,自己头上的光环,都应该是丁夫人的。就像谯县东庄园中的那棵石榴树,本来它生长在那棵桃花树下,石榴树的开花结果都受到了限制。可桃树不自重,不遵守大自然法则,在一番怒放吐芳之后,经过衰败、枯萎、最后自然而然地枯亡了,这又能怪谁呢!

许昌一街两巷看出殡的人,纷纷谈论着原先卞王后与丁夫人的关系,不住称赞卞王后不计前嫌,宽怀大度。

按照父王的安排,曹丕也参加了丁夫人的葬礼,说实在的,在众人面前,他想让眼睛有些湿润。可眼睛不听指挥,他一滴泪都没流出来。相反的,当他回想起办爷爷奶奶丧事时的情景,对于丁氏的逝世甚至还感到有几分快意。母后这次很风光,得到了众人的赞赏。曹丕感觉,这对自己未必有利,因为母后总是偏向曹植。他有几次想给母后说,日后,您老人家不一定守着哪个儿过哪!但好几次张张口,都没敢说出口。

卞王后办完丁夫人的丧礼后,给曹操去信叙述丧事办理情形。最后趁机劝道:“夫君呀,历数夏商周三代,夺嫡之争都是极其残酷的,历史的教训不可不取。无论优秀的孩子再多,最后的继承人只能选中一个,要防止我们百年之后丕儿会对植儿的报复。”

曹操看信后捻须良久,他并不想看到日后儿子之间出现骨肉相残的事。他长长地叹口气:“是得采取些措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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