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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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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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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六章 阿实笃托母巩卜 李南哥嫁女世杰

马红玉剿灭达官戳只,立即上报朝廷。

“这是一般男儿做不成的事!了不起!了不起!”朱元璋刚刚得知云南战事进展顺利,傅友德、蓝玉、沐英指挥明军攻克大理,段氏就擒,平定云南全境,现在达官戳只也被剿灭,十分高兴,“朕要重奖马红玉:赏银千两,彩缎四袭,珠宝首饰若干;赏土地50顷,为马氏的胭粉汤沐地。敕命庄浪卫地方官员为马氏一家在西大通建楼7楹,让她们世代居住。”朱元璋意犹未尽,让太监笔墨伺候,大书“效忠”二字,让有司制成匾,敕赐马红玉。

朝廷赏赐到来,马红玉大喜自不必说,庄浪卫官员也感到脸上有光,他们立即安排人按照洪武帝旨意,在连城腹地石屏山下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为马红玉建楼7楹,为马氏划定胭粉汤沐地50顷。确定西大通为鲁土司所辖之地。马红玉深感朝廷隆恩,就让人做了一面大旗,上书“效忠”二字,立于门前广场上。在楼西面修建了一座小佛堂,供自己和家人早晚朝拜礼佛。把达官戳只的一双簸箕一般大的手挂在佛堂一侧,以作纪念。阿实笃也因参与捕捉达官戳只有功,升正千户。巩卜世杰授为“百夫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久,阿实笃眼睛发红,流泪不止,不久肿胀溃烂,马红玉一家急了,四处求医问药,不见好转。不久阿实笃双目失明。

这一天,阿实笃叫弟弟巩卜世杰陪他四处走走。

正是七月天气。昨夜下了一场雨,碧空如洗,青山如黛。一阵轻风吹过,四周田地里麦浪随风起伏,一片丰收的的景象。走在田埂上,麦穗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耳边清脆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让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阿哥,你脚下小心!”

“知道啦!阿弟,你闻闻这麦子的气味真香!又是一个好年成啊!”

“就是!我们就盼着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啊。”

信步来到大通河边,河两边杨柳绿荫如盖,滔滔河水向东南流去。

“这些天河水涨了吧?”

“涨了,河水比前些日子大多了。”

“我就爱听这水声!”阿实笃停住脚步,若有所思。

“阿弟,你知道吗,听到河水声,我就想起阿妈,我就觉得阿妈在娓娓动听地给我们讲故事,说道理。有时河水暴涨,涛声雷动,我就觉得我们有什么没有做好,让阿妈发火了!”

说到这里,两颗晶莹的泪珠从阿实笃失明的眼眶滚落下来。

巩卜世杰的心也潮湿了,他紧紧抓住哥哥的手,动情地说:“阿哥,我想我们的母亲就如大通河一般啊!我们小时候,阿妈总是慈祥地把我们揽在怀中关切地问这问那;一有空闲的日子,阿妈总是不辞辛苦为我们做好吃的;我们淘气了有错了,阿妈都会不厌其烦反反复复给我们讲道理,让我们明事理;后来,我们长大了,每一次随阿爸出征,阿妈用她刚毅的目光给我们力量。阿爸去世后,阿妈对我们更严厉了!阿妈是希望我们都能够大有作为,不辱使命啊!”

“阿弟,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让阿妈替我们担心!”阿实笃说到这里,拉紧弟弟的手说,“世杰,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阿哥,什么事?”

“照顾好我们的阿妈!”阿实笃说,“你看我现在双眼失明,我觉得脑袋里也长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许我活不了几天了,这都不足惜。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阿妈。阿爸去世没有多少日子,阿哥又在红山堡,现在如果我有个万一,这对阿妈的打击太大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我们的好阿妈!”

“阿哥,你别这么说,你很快就会好的。我们一起照顾好我们的好阿妈!”兄弟俩紧紧抱在一起热泪奔涌。

命运总是那么无情。没过多久,阿实笃带着对生活的无限眷恋,对母亲的无限热爱,对家人的恋恋不舍撒手人寰了。

阿实笃去世后,马红玉像得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十来天。

这天一大早,她就起了床,吩咐家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人这一辈子哪有什么事都称心如意的,那个人不遭遇些风风雨雨,沟沟坎坎!哪个不经过生生死死的折磨摧残!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坚强的活下来,去做他该做的事,不这样的话,死了的人怎么能瞑目呢?现在我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白发人就要承担起黑发人的责任!”她要求家人各负其责兢兢业业做好各自的事。

马红玉派人上报朝廷,诉说阿实笃去世消息,请求恩准巩卜世杰成袭职。皇恩浩荡,建文帝恩准了马红玉的请求。

巩卜世杰遂嗣职,授为正千户。

安顿好这一切,已经是来年春天了。

这天,看到院子里柳枝吐翠,梨花含苞欲放,马红玉突然想起自己差一点把一件大事给忘了。

“快,快,快,你们赶快找世杰来见我。”她打发人去找巩卜世杰。

巩卜世杰正在屋子里读书,听到母亲要见自己,急忙应答着,快步走向客厅。

时间是最好的心灵慰藉师。看到母亲的笑脸一天天好像春日的阳光一般和暖,听到母亲的话语像春日的大通河水一样温柔,感觉到母亲的气色像春日的杨柳又焕发出了精神,他由衷地高兴。暗想自己要越加努力,更多地承担起家国重任,让母亲过得更舒心。

“阿妈好!您找我有事?”

“有事,有大事呀!”

马红玉笑盈盈地说,“我想要儿媳妇啦!阿妈跟你商量一下,给你说媳妇。”

巩卜世杰害羞地笑了一下:“全听阿妈安排。”

“你看啊,西宁卫镇抚李南哥有个女儿,和你年纪相仿,我想请人说媒,娶她做儿媳。你阿爸在世时曾和李土司说过,我想这事有眉目,你意下如何?”

对于李南哥,巩卜世杰是了解一些的,李南哥,在元朝时担任西宁州同知。洪武四年(1371年)率部众归附。洪武五年(1373 年),明朝设西宁卫,阻隔蒙、番间的军事、政治联系。这时急需一名熟悉当地民俗,威望高,才能卓越,有担当的人镇守西宁。经过反复筛选,明廷最终选定李南哥,授予他西宁卫镇抚这一要职。李南哥是一个拥有大胸怀的人,他性情耿直,自幼志气超卓,为乡人看重推荐。到了青年时代扎实习练武事,番族部落都喜爱他。因此,李南哥在安抚西番诸族上有其他人所没有的优势。李南哥也没有让朝廷失望。洪武初年,他曾多次招抚青海番族酋长,随他上京进贡授官者人数众多,其中以“西宁十三番”最为著名。李南哥还多次随驾出征,巩卜世杰父子也曾和他一起出征作战过。巩卜世杰非常敬重李南哥,听说李南哥的家教甚严, 家中儿女各个饱读诗书,颇知礼仪,能娶上李南哥的女儿为妻再好不过了。

“阿妈,恐怕人家不同意这门亲事吧?”

“这个你且先不管,我们请人提亲就好!”

马红玉给巩卜世杰提这门亲事,是经过好几个不眠的夜晚深思熟虑的。

她知道,丈夫归顺大明,身老体衰,不幸早亡。长子把至罕驻守红山堡,次子阿实笃智勇双全,帮助自己擒杀王蟒,刚刚展露头角,却患疾而亡。现在巩卜世杰虽然蒙受皇恩世袭,封正千户,但和周围其他几个受封的土司相比,显得势单力薄,再加上地处庄浪这个咽喉地带,日夜遭受故元势力侵扰,家族的未来堪忧。如果和李南哥联姻,那就成了联盟,成为了一家人,一荣俱荣。有李南哥在朝廷和方方面面的关照,家族兴盛就大有可能,指日可待。再者,李南哥的女儿本来就优秀,娶一个好媳妇相夫教子,那是家门之幸啊。这个事不可马虎,一定要成功。

马红玉非常重视这门亲事,准备了丰盛的四色礼,特别邀请庄浪卫守将张璐去说亲。

李南哥正好无事在家,听说庄浪卫来人,急忙到大门迎接。

相互问好道安后,客人说明来意,李南哥不意外,他说:“这个不急,请你在寒舍暂住一宿,我要听听夫人和女儿的意见,再给你回话,如何?”客人点头应允。

李南哥安排家人准备家宴款待客人,自己去和夫人商议。

俗话说,说媳妇容易嫁女儿难,娶媳妇容易就是婆家只看女方这一个人怎么样。嫁女难,难就难在要找个让父母一辈子都能放心的乘龙快婿,不仅要看男方这个人,还要看他的家庭,是不是名门大户?公公婆婆为人怎么样,家里的经济状况如何等等。这是所有父母的心愿,所以许多方面你不得不反复斟酌。

对于巩卜世杰,李南哥是知道的。他了解他的父亲脱欢,知道他的母亲马红玉,这是懂得忠孝的一家,这个家庭没说的。巩卜世杰也是个很不错的后生。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李夫人听了,很是高兴,她对巩卜世杰一家也有耳闻。我觉得这门亲戚可做。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李南哥让妻子把女儿唤来。女儿长大了,亭亭玉立,自幼听话,忠贞有主见。李南哥的目光变得温柔又不舍,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反反复复打量着女儿,看的女儿都不好意思了。

“阿爸,你唤我什么事啊?”女儿有些羞涩。

“有个事我们和你商量一下。”李南哥说,“你想不想离开我们?”

“离开你们?为什么?你们不要我了?”

“傻孩子!你长大了,阿爸阿妈想给你找个婆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我们身边,你有个好的归宿,阿爸阿妈就放心了。”阿妈笑着说。

“我还小着呢。”

“你不小了,早该考虑了!”阿妈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双肩。

“孩子,是庄浪连城的马红玉托人给他的儿子巩卜世杰提亲来了,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女儿一听,微微一愣,然后说:“阿爸,阿妈,这个事,我没意见,我听您们的。您们阅历丰富,阅人无数,知道什么是好是么是坏,您们自小就把我当宝贝蛋蛋,爱我,疼我,你们不会把我扔到火坑里去,您们选的人一定不会有错,我听您们的!”说完,笑着,像小鹿一样跑了出去。

“女儿是愿意这门亲事的,那就定了吧!”李南哥夫妻异口同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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