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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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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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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三十八章 汪玉桂献粮平兰州 鲁帝心架桥安西宁

汪玉桂像老母鸡呵护小鸡一般呵护着曾遭严霜侵袭的家庭,她希望饱受战争创伤的家庭能能早日恢复往日雄风。这一天,鲁大诰匆匆赶来求见,告诉汪玉桂,吴三桂发动叛乱,驻在平凉的吴三桂干儿子王辅臣也起来响应,占据兰州。当下,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提防王辅臣入侵。

鲁大诰向鲁汪玉桂介绍说,王辅臣本是山西大同人,姓李,早年跟着姐夫参加了农民起义军,后来农民军被大同总兵王进朝击败,被王进朝收为义子,改姓为王。后来,王辅臣被阿济格留养,阿济格死后又跟随洪承畴,再后来跟随了吴三桂,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吴三桂叛乱之初,曾派部下送信劝说王辅臣一起起兵反清,王辅臣毫不犹豫就把吴三桂的使者抓起来送给朝廷。吴三桂占据四川,王辅臣申请去平叛,清政府不同意,却调陕西经略莫洛入川平叛。狂妄的莫洛想强行抽走王辅臣所辖的2000匹战马,与王辅臣发生冲突,结果莫洛中鸟枪而亡。这样,王辅臣就反叛了。

王辅臣反叛,并没有出兵与清军作战,而是在清政府和吴三桂之间观望。

朝廷命令清军分东西两路进军,平定王辅臣叛乱。西路由甘州提督张勇指挥,以驻扎在西宁的王进宝为先锋。张勇命王进宝攻占兰州。

说起王进宝,汪玉桂并不陌生,因为王进宝成名还和庄浪卫有关。王进宝是靖虏卫人。靖虏卫属于九边重镇之一的固原镇管辖。地处边陲,这里的人从小就习武,故而当地民风强悍。小的时候,王进宝家境非常贫寒,靠着哥哥给人打工勉强维持一家人生活。为了减轻家中负担,王进宝小小年纪就给当地一个大户人家放牛。那时正是明末,陕甘各地连遭大旱,明政府不仅无力赈灾,反而加大了对老百姓的盘剥,老百姓生活困难。小时候的王进宝饭量很大,放牛时却经常吃不上饭,常常饥肠辘辘。一天,实在饿急了,他把一头牛犊子给杀了吃了。肚子是填饱了,可杀牛是死罪,无奈之中,王进宝只得落荒而逃,沿黄河而上,四处流浪。

一晃数月过去了,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王进宝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一个大雪之夜,王进宝只好在庄浪卫苦水堡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碾子下栖身。王进宝栖身的这户人家姓周,以乐善好施而闻名。这天夜里,周员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家门口的石碾子下卧着一只黑虎。这个梦把他的瞌睡一下惊走了。他独自起身,想到门口看个究竟。谁知刚刚推开大门,就隐隐约约发现石碾子下卧着个东西,他大吃一惊,赶紧叫醒伙计,点着火把看个究竟,人们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被冻僵了。周员外命伙计将少年救醒,一询问,这才知道他叫王进宝。周员外发现王进宝谈吐不凡。便收留了他。在周员外家待了几年后,王进宝便去投军,投军的主将便是张勇。王进宝投军后,骁勇善战,尤其是善使一对铁鞭,屡立战功。清顺治年间,王进宝因功成为副将,率军驻扎在永固营,主要任务是防备马贼的骚扰。王进宝进驻不久,一伙马贼趁着夜色突然来袭,一时间,草滩上乱成一团。王进宝一马当先冲入马贼阵营中,挥动铁鞭攻击敌人。马贼哪里是对手,没战几个来回便四散溃逃。从此,王进宝以“铁鞭横扫大草滩”而闻名陇上。后来他又建议张勇在大草滩上修建了几座城堡,防备骚扰。到康熙年间,王进宝因功被任命为西宁总兵。张勇受命平叛,举荐王进宝为先锋。

汪玉桂对鲁大诰说:“既然王进宝要攻打兰州叛军,那我们就该积极支持。”鲁大诰深以为然。汪玉桂思虑再三,决定向王进宝助粮800石、战马8匹,又挑选100名士卒和鲁大诰的200名士卒汇合,由鲁大诰带领随王进宝平叛。

王进宝得到汪玉桂资助,大为高兴。他为汪玉桂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的举动所感动,就让鲁大诰带领自己部下随岳镇邦去护粮。

“这个岳镇邦是什么人啊?”鲁大诰没和岳镇邦打过交道,不了解对方,就问王进宝。

王进宝一听,哈哈大笑:“鲁指挥,你不知道。这岳镇邦可不简单,他的祖上就是岳武穆岳飞。当年武穆王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所害后,他的家人被发配到江南。到了明万历初年,其中一个名叫岳大舟的后裔辗转到陕西临洮府居住,以耕贩为业,死后葬于临洮。岳大舟的儿子名叫岳仲武。在明神宗万历年间举家迁到兰州,其后代一直居住在兰州。岳仲武曾被赠封为‘荣禄大夫’。

“岳仲武定居兰州后,娶了当地大户赵氏的女儿为妻,生子岳文达、岳文元、岳文魁。明末时,岳文魁曾受封三等公。岳文魁有四个儿子,其中老大岳镇邦最为优秀。不仅武功好,还精通兵法,英勇善战。曾率领五百人,击败进犯永泰城的蒙古鞑靼。岳镇邦有三子:岳陟龙、岳升龙、岳超龙。

明亡后,岳镇邦归顺朝廷,授百户职。仍就在兰州一带定居,他们闲暇习武,忙时耕作。王辅臣叛乱,岳镇邦加入我的平叛队伍,参与平叛。我让他押送粮草。”

鲁大诰一听大喜,马上向岳镇邦报到。岳镇邦手下原来只有三百护粮兵,现在有三百名鲁家军加入,士气大振。

王进宝率大军直逼兰州。叛军早已在黄河各渡口严阵以待。强攻,必然会遭到叛军的顽强抵抗,伤亡惨重不说,也不一定顺利渡过黄河。怎么办?

王进宝召集大家商议。岳镇邦一听,微微一笑,上前说:“将军,这个不难,我们挑选一只精兵,成夜幕掩护乘羊皮筏子来个奇袭,就能突破黄河!”

“羊皮筏子?”王进宝一听,大感兴趣。

“对!就用羊皮筏子!”岳镇邦肯定地说。“我们常常就靠它过黄河呢。”

“我听说过羊皮筏子,可不大了解。你说说看。”王进宝听说过兰州人过黄河常用羊皮筏子,但对羊皮筏子不甚了解。

岳钟琪介绍到:“将军有所不知,用羊皮筏子过河这可是我们兰州人的发明。您知道我们生活在黄河岸边,要过黄河那可太难心了。人们想了好多过黄河的办法,但都不中用,后来人们发现兰州周边草原广阔,牛羊繁多,能不能就地取材,用羊皮制作渡河的工具?这样,慢慢就探索出了用羊皮胎制作羊皮筏子过河的法子。制作羊皮筏子关键在羊皮不漏气。因此,筏子客宰羊时,不像平常的屠夫那样开膛破肚,而是从羊的脖子处下刀,或用拳捣,或靠手撕,把羊皮从羊身上整体剥下,这样的羊皮就叫做羊皮胎。弄光羊皮胎上的羊毛后,扎住脖子处和其它三肢,只留下一肢开口,向里面灌上清油、盐和水,再吹气,等气鼓后扎住口,就放到太阳下暴晒,晒时不停地翻动。这样,在太阳的暴晒下灌进去的油盐既堵毛孔,又防虫蛀。暴晒上一月,这些羊皮胎就算是制好了,颜色变得黄灿灿不说,还密不透风。给制好的羊皮胎吹了气,就可以做羊皮筏了。羊皮筏子根据需要可大可小。大者就用几十个甚至上百只羊皮胎加上碗口粗的方格白杨木骨架组成,宽一丈,长三五丈,这些大羊皮筏子的木质骨架就用碗口粗的白杨木椽制成,骨架用铁钉、粗麻绳等物捆绑连接,可以载人五六十号,可以载几千斤的货物。小一些的羊皮筏子用七八只或十来只羊皮胎组成,方格木架是胳膊样粗细的白杨木,也可以载十来号人,主要用于渡口摆渡过往人员。现在,我们准备十来个羊皮筏子,挑选个合适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渡河,从背后突袭敌人,必定能收到奇效!”

王进宝听到介绍大喜:“就按你说的,一面寻找筏子客,一面选择过河地点,紧快去办,争取早日渡过黄河,攻下兰州城。”

岳钟琪很快找到十来个筏子客,他们一听官军要渡过黄河平定叛乱,愿意载大军过河。筏子客们还建议官军就在青石关附近渡河,这里河水平缓,叛军也意想不到。准备了三五天,万事俱备,王进宝亲率精兵五百在黎明时分悄悄乘坐羊皮筏子渡过黄河,出其不意夺取了青石关。

叛军听说王进宝靠羊皮筏子渡过黄河夺取了青石关,大惊,立即派游击李廷玉前来阻击。两军在新城相遇,王进宝一马当先,冲入叛军阵营,轻松击败叛军,生擒李廷玉,逼近兰州。叛军退入兰州,拒不投降,等待援军。

王进宝召集众将商议:“兰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河,易守难攻。直接进攻兰州,不但难以攻下,而且容易遭受敌人围攻。如何是好?”鲁大诰思虑一会,计上心头:“先锋,我以为要攻占兰州,不如先夺取兰州外围,这样一来兰州没有羽翼,守敌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不攻自破。”

众将都认为此计甚好。王进宝立即派游击王潮海担任先锋,守备王万祥为副手,率六百余人连夜冒雪进击临洮,一鼓作气,攻占临洮。接着又收复金县、定西等地。

兰州城中的叛军不甘失败,困兽犹斗,想断了王进宝粮道,派部将李虎牙率领一千人悄悄出城,欲伏击岳镇邦的护粮队。岳镇邦早有防备,临危不乱,指挥有方。鲁大诰更是要以展神勇,赢得岳镇邦看重,故奋勇向前,杀叛军无数。官军奋勇,李虎牙大败。岳镇邦看到鲁家军骁勇能战,非常高兴,大为赞赏。鲁家军也是倍感自豪。鲁大诰向岳镇邦讲述了历代鲁土司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辉煌历史。岳镇邦早就听了解一些鲁土司一门的事迹,心怀敬仰。探问鲁土司一家现状,鲁大诰便将鲁胤昌奋勇杀贼慷慨就义、杨夫人审时度势上书归顺朝廷、鲁宏遭到怀疑入狱十年,出狱英年早逝,现留下孤子鲁帝臣,养子鲁帝心等情况一一告知。

王进宝扫清兰州外围,名气大振。王辅臣就如热热锅上的蚂蚁,寝食不安。他息率再三,专门派人拿着吴三桂的信招降王进宝,王进宝的断然拒绝,率军包围兰州,兰州守将赵士升孤注一掷出城迎战,被王进宝击败,此后龟缩城中再不敢出战。王进宝命令部下在兰州城外修筑了土墙,长期围困叛军。赵士升孤立无援无力坚守,准备逃跑。王进宝早有准备,四面呐喊杀向前来,叛军四面楚歌无路可逃,只好缩回城中。看敌军心涣散毫无斗志,王进宝趁机指挥部下攻城,岳镇邦和鲁大诰一起奋勇向前,带头攻上城墙。眼看大势已去,赵士升只得率领手下投降。

岳镇邦率先攻上兰州城头,在战斗中受伤,伤好后升为庄浪卫守备;其家人随之来到庄浪卫。升为庄浪卫守备后,岳镇邦与鲁土司一家的接触多了。

到了康熙二十四年,鲁帝臣年满十五岁,汪玉桂上书朝廷,请求恩准鲁帝臣袭指挥使,朝廷准奏。岳镇邦看到鲁帝臣逐渐长大,少年有为,心中大喜,想把女儿岳婉容许配给鲁帝臣为妻,不想鲁帝臣已有婚约。鲁大诰告诉岳镇邦,鲁宏夫妇还有个养子叫鲁帝心,视为己出,也是少年才俊,把女儿许配与鲁帝心也是好事。正好鲁府托人上门为鲁帝心求亲,岳镇邦自然十分乐意答应了这门婚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到了康熙二十七年,年仅18岁鲁帝臣不幸患病故去。汪玉桂极为悲痛。她痛定思痛,上书清廷恩准养子鲁帝心承袭指挥使,又和岳镇邦商议,尽快办了鲁帝心与岳婉容的婚事,岳镇邦点头同意。

鲁帝心和岳婉容婚礼办的喜庆热闹。婚后,两人相亲相爱,琴瑟相和。到第二年,岳婉容生下一男孩,一家人说不出的高兴,汪玉桂为孩子取名华龄。不久,喜事又来,康熙三十一年(1692),朝廷准奏,同意二十四岁的鲁帝心承袭指挥使。

鲁帝心年少担此重任,不敢有丝毫大意,在岳婉容的全力支持下,仔细学习熟练土司责务,恩威兼济,费心尽力,在他的努力下鲁土司家族逐渐有了昔日的气象。康熙三十八年(1699),青海戛尔旦反,雄心勃勃的鲁帝心立即率领300鲁家军,自备军粮提师北征将其击退。不久,青海鞑靼犯境,官军前往征讨,时值大通河水猛涨,船只无法渡过,鲁帝心当机立断,捐银2000两,在大通河上造浮桥一座,助力清军顺利通过。

一个优秀的男人后面必定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这话没错。岳婉容虽然出身官宦人家,却不骄不奢,敬执妇道,对待家中丫鬟奴仆严而有惠。对儿子鲁华龄,疼爱有加,要求更为严格。她时时以岳武穆公“精忠报国”以及鲁氏祖上驰骋沙场忠贞报国的事迹谆谆教导鲁华龄,督促儿子学文习武。在她的耐心教导下,少年鲁华龄卓尔不群,见者莫不称奇。

岳婉容一有空还把鲁华龄带到娘家,接受父兄的教育。这个时候,岳婉容的父亲岳镇邦已经乞休,哥哥岳升龙升为庄浪卫守备。岳升龙有个大鲁华龄三岁儿子,名钟琪,自幼熟读经史、博览群书,尤其喜欢排兵布阵。和鲁华龄等小伙伴一起嬉戏时,他就好布石作阵,进退攻守,头头是道。岳钟琪和表弟鲁华龄自小常常在一起切磋学问,比试武艺,探讨军事,两人情谊自不寻常。

岳升龙看儿子、外甥疼胸怀大志,心中无比高兴。他特意给岳钟琪、鲁华龄一起教授号称“枪中之王”岳家枪。岳家枪源于周侗,成名于岳武穆。当年岳武穆就是凭借岳家枪跃马横枪,驰骋疆场,枪挑小梁王,大败金兀术,敌人莫不闻风丧胆,留下一段千古绝唱。

经过三个月苦练,岳钟琪、鲁华龄把岳家枪五十二个动作牢记在心,得心应手融会贯通。岳升龙告诫他们:“岳家枪全套路无任何花招,每一招都实实在在。一招含三招,三招变九招。招招隐藏杀机,招招出奇制胜。你们一定要勤学苦练,这样方能在战场上一显身手。”

除了学习岳家枪,岳钟琪、鲁华龄一起还练习骑马射箭。两个人每日五更起床,先是拉硬弓30膀,再拉软弓30膀,随后学习经典,温熟策论。吃过午饭,略作休息,习练岳家枪一个时辰,接着又温书。晚饭后,再拉硬弓30膀,拉软弓30膀,接下来习练三五趟岳家枪,直至二更以后再歇。两人技艺大进。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岳钟琪年及弱冠,遵照父命,迎娶兰州宋秀的女儿为妻。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捐官做了候补知府。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随父亲入籍四川。康熙五十年(1711年),由于边地战事频仍,准噶尔汗国屡屡骚扰边民,为了平息叛乱,加上自己自幼喜爱军事,岳钟琪毅然请求由文职改作武职,作了四川松潘镇中军游击,从此踏上戎马生涯的征程。鲁华龄也因父亲有伤病,逐渐承担起父亲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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