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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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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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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二十七章 援开城全师以还 感时事定制文化

嘉靖四十年(1561年)春季,正是播种时节,鞑靼大举进攻,鲁东提兵严阵以待,派出多路哨探,侦探消息,以便抵御鞑靼入侵。看到鲁东备战充分,鞑靼不敢冒犯庄浪,远远遁去。庄浪地区农不废业,老百姓安居无恙。

嘉靖四十一年——海瑞任浙江淳安县知县。徐阶暗中指使御史邹应龙上书弹劾严嵩。严嵩被罢官,其子严世藩被谪戍。

到了嘉靖四十二年(1563),鞑靼聚集2000人,声势浩大攻打开城。看到贼势汹汹,朝廷命鲁东往援,鲁东率兵700人鲁家军驰赴西安。鲁东见鞑靼势众,乃依山防御,派锐卒当前锋,大战三日。鞑靼气势越强悍,鲁家军战斗力越强。两千人竟然打不过七百人,鞑靼主将火阔太气急败坏,大骂部下无能。这是有人对他说说:“我们遇到的是从西北来的能征善战的鲁家军啊!”

“是甘肃庄浪的鲁家军?怪不得打不赢!”火阔太一听,倒吸一口冷气:“你们知道吗?鲁家军是西北劲旅,历代鲁土司都是名将,四世鲁土司鲁鉴还是戊寅太岁下凡。部下能征善战。现在的这个鲁土司叫鲁东,他出生时有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落到鲁土司的后花园。当时空中一片通红,一火球轰然落地,众人无不称奇,都说是天降祥瑞。”说到这里,火阔太长叹一声:“打不赢就不打了!”遂引兵回北方。大战三天,鲁东率领的鲁家军竟然没伤亡一人,全师以还,创造了鲁家军征战的奇迹。

次年,鞑靼犯石棚沟,鲁东引兵追击,击退敌人;鞑靼犯白石头川西宏化寺,鲁东率兵奇袭红古城,打退了鞑靼人侵扰。明穆宗隆庆二年(1568),升都指挥体统行事,协守庄浪。隆庆三年(l569),鞑靼又犯徐儿沟,鲁东同参将李世威带兵在火石沟将其战败,追往四眼井,获马5匹。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嘉靖帝死去,隆庆帝继位。明蒙关系出现了新的转机。

隆庆四年(1570年)十月,把汉那吉至大同败胡堡请降。把汉那吉是俺答第三子铁背台吉的独生子,幼时即父母双亡,由祖母克哈屯抚养。长大以后娶大成比妓为妻。又聘了兔扯金的女儿为妾。当时俺答有一个外孙女三娘子长得十分漂亮,又很聪明,但已许嫁鄂尔多斯。而俺答竟将她夺为己有,又把汉那吉所聘之妾送给了鄂尔多斯作为补偿。把汉那吉认为俺答自娶外孙女,又夺孙子之妾送人,简直禽兽不如,发誓与俺答断绝关系,负气出走。把汉那吉一行来到大同后,宣大总督王崇古和大同巡抚方逢时对他十分友好,并将此事奏报朝廷。

把汉那吉走后,祖母爱孙心切,不断理怨俺答。俺答也很后悔,想以武力迫使明廷交出孙子。由于明朝廷有高拱、张居正等人的内外努力,明朝决定送还把汉那吉,条件是换回赵全等叛贼。俺答得知爱孙无恙,喜出望外,对于明朝“讨汉奸”的要求,在孙子安危面前也变得细小﹕“扰乱内地不是由我造成的,其根源在于赵全等人。如今我的孙子投降了明廷,其实是天意。幸而天子册封我为王,能够永久镇守北方,北方诸部谁敢居心不轨?我们受到了朝廷的厚恩,又怎敢不报答呢?”

随之答应了明朝要求,归顺朝廷并请求贡市。四年十二月,双方达成共识,这就是著名的隆庆议和。

俺答向部属宣布和平,表示与明朝世世友好,永不相犯。明朝在宣府到甘肃一线向蒙古开放11处马市,赐俺答顺义王。次年俺答子弟部属受封者60余人。俺答建立蒙古大明金国,自称俺答汗,自此明蒙边境数十年无大冲突。通贡互市加强了漠南蒙古草原与明朝的经济文化联系。

随着经济的发展,俺答汗决定模仿元大都修建新的城市。万历三年(1575年),新城建成,被亲切地称作“库库和屯”(即呼和浩特),意为“青色的城”。后来库库和屯城逐渐成为蒙古草原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俺答汗归顺,西陲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边境烽火熄,将军良弓藏。本来就有儒者风范的鲁东因为频繁参战得卸甲风,手足麻木,不能行动,请求朝廷任命土官指挥鲁相、百户哈聪管理鲁土司府衙事务,自己则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地方经济以及文化教育上。然而,鲁相、哈聪威信未孚,许多事鲁东不得不亲自安排处理。

闲暇的时间,鲁东就到辖地去转转看看。他组织人们开垦荒地,修建水利,引进新物种,动员鼓励孩子上私塾。一时间,辖地原来许多被荒芜的土地重获开垦,许多的家庭有了余粮,穿上了新衣。村子上空的炊烟多了起来,圈里的牛羊多了起来,人们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鲁东邀请附近村社德高望重的老者,前来鲁府闲谈。闲谈中,有人告诉鲁东,鞑靼不骚扰,村里有了60多岁的长寿老人,个别庄子还有70多岁的老人。

鲁东听了大喜。长期以来,由于战乱、天灾等原因,庄浪地区的人们平均寿命也就三十七八岁,能够活到不惑之年的就不多,能活过五十的少见,能够活到一个甲子的凤毛麟角,能活到七十的那就成了稀罕。为此地方上逐渐兴起了一个习俗:接本年,贺寿。

“如果接本年,贺寿这个乡俗好,我们就在西大通推广开来。”鲁东征求大家的意见。众人都说好。并邀请他参加一次贺寿的仪式。

正月初二这天一大早,连城街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人们都沉浸在过年的欢乐中。

鲁东早早起来,喝过早茶,吃过早饭,他就带着卫士钱三、何五前往把总家去。把总阿爸六十一花甲了,要举行贺寿仪式,他要去看一看这个贺寿到底是怎么个贺法。做得好的话,就可以在自己的辖地推而广之。

鲁东来到把总门前,早有人迎出来,“土司老爷来啦——接客!”有人大声吆喝。几个跑蹿赶忙接着钱三、何五手里的礼物,恭恭敬敬把鲁东等迎进门。

主事的大东早把把总唤到院子。把总一见鲁东,就要叩拜。鲁东拦住:“不拜,不用拜啦。今天我是以乡党身份给你家寿星贺寿,你就不必多礼啦。你忙去,不用管我。”把总谦辞告退。

“鲁土司鲁大人贺礼上等人参一株,上等鹿茸一份,上等青稞酒一坛,点心两包!”

在一旁的礼桌先生一边唱着记礼,一边把礼物收拾好叫专人保管。

院子里已经围来三四十人。鲁东看到院子正房前挂了一匹红绸子,红绸子上是一个大大的“寿”字,寿字前摆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上了面桃、点心、核桃、糖果,还有酒壶等。

只见庄园邻舍们嘻嘻哈哈嚷着要把寿星把爷偷藏起来,让把总兄弟姊妹们找寻,一番嬉闹后,交出寿者,祝寿仪式这就开始。

礼宾先生肩上披红,站在院子中央高声宣布:把老爷寿庆祝仪式现在开始,鸣炮、奏乐。一时鞭炮齐鸣,唢呐声声。

鞭炮声一停,礼宾先生说,现在请老寿星给神、祖行叩拜礼。寿星把爷在儿女们的搀扶下,在设好的香案前点灯、上香、奠酒、叩拜,配合寿星礼宾先生高声说:“一炷香答谢天覆地载之恩;二炷香答谢皇恩浩荡;三炷香答谢方神家神之恩;四炷香答谢列祖列宗之恩;五炷香答谢乡亲邻里之恩。”

寿星把爷礼毕,礼宾先生接着诵寿词:

“桂子兰孙满门庭,六十花甲把寿庆。

儿女们敬孝报爹恩,孙儿们给爷来披红。

左肩披红功果大,右肩披红把寿加。

福如东海是仙家,同船过海到天涯。

天下的父母把儿女拉,功果圆满把红搭。——请把爷正堂正座。儿孙们为寿星及陪伴老人披上红,扶上正座。”众人为寿星把爷披红挂彩。之后,晚辈们都退到堂后,准备拜寿。

看晚辈们都做好了拜寿准备,礼宾先生紧接高呼:“拿来寿桃,寿星长子端上,给寿星敬寿桃。”把总端着饭盘,饭盘里放了12个面桃,每个桃上夹着核桃,恭恭敬敬献到父亲面前。这时节,礼宾先生又唱诵词:

“福如东海流水漂,六十大寿有功劳。

王母娘娘设蟠桃,桃上加桃上寿桃。

儿女们报恩敬寿桃,六十大寿有功劳。

儿子大来孙子小,天下的爹爹都是好。

老父亲寿高德性高,儿女们敬桃是敬寿。

八福长寿白头老,儿女敬桃把恩报。

天地长春考古今,星辉南极把寿庆,

儿女报恩把桃敬,寿桃敬给老父亲。”

众人帮忙接过饭盘,把寿桃摆在桌子上。

礼宾先生高声道:“拿来寿酒,寿星长孙端上,给爷爷敬寿酒。”把总的儿子端着酒碟子,碟子里放两个酒盅,盅内放一枚红枣。礼宾先生紧接着又唱诵词:

“天地有道古人留,手端红枣敬寿酒。

孙儿们给爷爷来拜寿,叫声爷爷请寿酒。

皇恩浩荡照九州,八宝川的英雄出了头。

孙儿们给爷爷敬寿酒,靠爷爷的洪福大步走。”

把爷高兴地眉飞色舞,端起酒一饮而尽。

礼宾先生高声呼道:“端来寿饭,寿星的大媳妇端上,给老爹爹敬饭。”把总妻子汪氏饭盘里端着长寿面,毕恭毕敬献上。

礼宾先生随着唱诵词:

“三元三品是三官,太上老君炼金丹。

姑娘媳妇敬寿饭,敬给父亲吃一碗。

人祝长寿的臊子面,媳妇们敬孝亲手擀。

老爹爹吃上了长寿面,寿活百岁比南山。

五福捧寿是长春,寿比南山不老松。

敬桃敬酒表儿心,费尽孝心把饭敬。”

众人欢笑着帮助寿星接过饭碗,象征性吃了两口。

接下来,礼宾先生代表乡邻给把爷祝寿,只见他端起酒碟,内放八个酒杯,开口唱到:

“寿比南山,寿比南山,南山的松柏树,高着顶住个天,福寿坐上席,儿女们站两边呀,嗯――咳――哟――

双手掌圆盘,双手掌圆盘,双手敬酒往上头看,好一个老寿星,端正坐上边呀,嗯――咳――哟――

能活一百年,能活一百年,白头发的脸上红脸展,虽然是个庄稼汉,赛过了活神仙呀,嗯――咳――哟――

功果圆满,功果圆满,对对的儿女们堂前站,孙儿们在眼前,爷爷您多喜欢呀,咽――咳――哟――

十五的月儿圆,十五的月儿圆,月亮出来照千川。老人的德性高,高着就象个泰山呀,嗯――咳――哟――

阿爷的时运好,阿爷的时运好,远亲近邻都称赞,大寿六十年,健康着像罗汉呀,嗯――咳――哟――

阿爷的时运转,阿爷的时运转,年纪虽老越活越精干,能活一百年,临完了成神仙呀,嗯――咳――哟――

福寿双全,福寿双全,花甲高寿大联欢,乡邻们要敬几杯酒,敬酒要喝干呀,嗯――咳――哟――”

每唱一段,边上人就帮忙倒一杯酒,等八段唱完,敬献给寿星,把爷高兴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端起酒杯,一一饮干。

然后是敬福,敬福又是八段唱词:“六十花甲年,六十花甲年,花甲大寿把福敬。花生是银钱,点心是金砖。

大寿六十一,大寿六十一,红枣儿像是百花仙子,得了红枣儿,就像得儿女。

寿桃真稀奇,寿桃真稀奇,六十一年花开麒麟子,送到学校里,文曲星下凡。

寿桃真欢乐,寿桃真欢乐,六十一上摆干果。吃上个长寿果,一辈子幸福多。

洪福齐天,洪福齐天,六十一岁寿星把福添。冰糖吃着甜,一辈子不受难。

白头偕老,白头偕老,八仙的桌子上献寿桃。寿桃真是好,吃上了寿桃功果高。

花甲的大寿酒,花甲的大寿酒,花甲的大寿献寿酒。每人喝一口,荣华富贵年年有。

敬福干果好,敬福干果好,大家吃上寿更高。亲友开心笑,寿星乐陶陶。”

这当儿,众人在寿星案前摆上点心、花生、核桃、红枣、水果、水果糖、寿桃、寿酒等八宝。

接下来,礼宾先生高声呼道:“老寿星散干果,跑躜们拉桌子,请各位宾客入席。”老寿星将桌上的干果类抛向大家,来宾争抢,以图得物吉利。

在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气氛中,祝寿仪式才算结束。这时,大东请鲁东讲几句。鲁东很是高兴,也不推辞,站起身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哇!今天是个好日子,把总给父亲贺六十一大寿,这是个好事。

我看今天这个贺寿,可以用三个‘好’字来说。一个好,是今天的寿星,把总父亲精神好,他的儿孙们孝心好。再一个好,就是今天这个贺寿的形式好。这也是我们连城独创的一个孝敬老人的方式吧。不错,不错,令人耳目一新,既是对老人的孝顺,也是对后辈的一种教育啊!第三个好,就是今天来的亲朋好友庄院邻舍好。大家都红光满面、喜气洋洋把寿星当作自己的长辈一样孝敬。真是不错,不错。我就想啊,我们做人呀,如果时时把‘忠孝’两个字装在心里,在外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在家孝敬父母,孝敬长辈,大家说,我们的日子怎么能过不好呢?!这个贺寿的形式不错,我们是不是推广开来,以后让它成为我们连城独有的敬老的一种方式?大家说好不好?”

“好!”

“好呀!”

周围的人们都拍手叫好,欢呼起来。

“鲁大人讲的好,给鲁大人敬酒!”礼宾高声叫道。

把总双手端酒碟子走到鲁东面前,跪下敬酒,他的弟弟在一边斟酒。

“好,好,好!今天这是长寿酒,该喝,该喝!”

喝完敬酒,大东要把鲁东让到上席。

这时,就有土司衙门的人匆匆前来,在鲁东耳边低语了几句。鲁东站起身说:“各位,不好意思,家里来客人啦。我这就过去应酬,你们慢慢开席。大家吃好喝好,开心好!”

自此以后,西大通地区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约定俗成的乡俗——不管男女,每到自己的生肖年的正月,要接本年或者祝寿。所谓接本年,就是一个人在自己25岁、37岁、49岁的本命年上,自己的儿女、侄男侄女、外甥女婿等小辈,前来庆贺祝福;所谓祝寿就是一个人在自己60岁以上的本命年,也就是61岁、73岁、85岁、97岁……上,全部亲朋好友,还有庄园邻舍都要前来祝福庆贺,尤其岁数大、德高望重的老人,庄园邻舍还送木匾、寿序,赞颂老人的功德,及其隆重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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