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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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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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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四十章 ​岳钟琪平叛罗卜藏丹津 鲁华龄奇袭铁包城

鲁华龄率领鲁家军敲着得胜鼓,抖擞精神回到连城,受到了庄浪官员百姓的热烈欢迎。鲁华龄慰问战死士兵家属,安抚受伤士兵,巡查辖区生产生活,忙忙碌碌倒也忘记了岳钟琪所说的不久就会相见的约定。

到了雍正元年(1723年)六月,正是麦苗抽穗,树荫浓郁,烈日炎炎的时节,鲁华龄陪母亲岳婉容去吐鲁沟避暑纳凉。俗以“华山之险、九寨之奇、峨嵋之秀,青城之幽”著称,被称为“神仙谷”的吐鲁沟这个时节正是一年最美的时候。你看沟中树木峥嵘,沟壑纵横。深山峡谷,移步换景。清溪如玉,曲径通幽。蓝天白云,水绿山青。花香鸟语,气象万千。单就眼前的山就有无限的风情。山的顶部草原丰茂,山腰间松柏苍翠,山脚下乔灌相间,真可谓一沟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天上哪里有,人间桃花源。

鲁华龄陪着母亲兴高采烈来带前吐鲁沟,只见三山竞秀,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山脚下到处是暴马丁香,金露梅、银露梅、珍珠梅、野草莓果等,让人进入绿色的海洋,大家兴奋异常,流连忘返。到了三岔度假村,鲁华龄给母亲讲,东面的山是三剑出鞘,西面的风景就如航船出海,北边山势就如像雄鹰欲飞,南面恰如蛟龙戏水。岳夫人连连说好。

“更好的景色在大吐鲁沟呢!”鲁华龄笑着对母亲说。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进大吐鲁沟,更是一步一景,藏龙洞、天窗眼、神笔峰、石壁泻珠等接连扑入眼帘。有乡道给她们介绍,这里林子里跑的有梅花鹿、狍鹿、岩羊、班尾榛鸡、蓝马鸡等动物;天上飞的有金雕、黑颧、雪鸡等几十种鸟类;地上长的有鹿角、柳花、马影子,羊肚菌,黑木耳等天然珍贵食材,说话间几只梅花鹿钻出树林,悠闲地看了看他们,又从容不迫走进树林中。

有人说:“夫人吉祥!鹿者,禄也。我们刚刚看到梅花鹿,这是老天爷给夫人送福禄送吉祥来了。托您的洪福,鲁土司家族必然要迎来大喜事大好事!”

众人点头称是。岳婉容一脸的幸福。

鲁华龄陪母亲一路赏玩,不知不觉间说起了西藏平叛的事。岳夫人听得非常认真,非常开心。鲁华龄说到临别时,岳钟琪对他说很快就会再见面,他不明白为什么,岳钟琪神神秘秘说,这是天机不可泄漏时,岳夫人笑了:“你的姑舅哥,我的这个侄子,那可不一般,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个我领教过。他说你们会很快相会,那自然是一定的。”

鲁华龄笑着逗母亲:“阿妈,您看您就偏心,说起侄儿就一脸的骄傲,我就不相信他真的就如你说的那样神。”

娘俩正说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转眼就到了鲁华龄面前。

“报!有紧急军情!罗卜藏丹津起兵反叛!庄浪东西两山的藏民写尔素、沙马兰占巴等部群起响应。大将军年羹命令鲁将军整点兵马做好平叛准备!”

“啊?”鲁华龄吃了一惊,他忽有所悟对母亲说,“阿妈,您说的没错,我姑舅哥,您的侄子早就预料到罗卜藏丹津要反叛的事了。这次平叛,他必然参与并当仁不让一定是最大功臣!”

军情紧急,鲁华龄不敢大意,安排手下陪母亲继续在吐鲁沟赏玩,自己辞别母亲赶回鲁土司衙署,着手准备平叛事宜,严防庄浪东西两山的藏民写尔素、沙马兰占巴等入寇。

正如岳钟琪所料,和硕亲王罗卜藏丹津护送七世达赖随军进藏归青海住牧后,心中老大不痛快。他原本以为朝廷在驱逐准噶尔军队后,就会重新恢复和硕特蒙古贵族对西藏的统治,这样,他作为青海诸台吉中唯一一位亲王,自然就是新的和硕特汗王的最佳人选。但万万没有想到朝廷控制西藏后,不再恢复和硕特汗王统治西藏的旧制,而是挑选委任了4名藏族世俗贵族为噶伦,共同负责处理西藏政务。不仅如此,他觉得在随清军入藏后青海蒙古诸台吉受到了种种冷遇。就说在庆贺噶桑嘉措坐床典礼的宴会上,汉官的坐席被安置在中间,青海蒙古王公被安置在后排,招待礼遇甚为冷落。他请求饶恕第巴达孜巴的性命,朝廷又没给面子。雍正帝继位,对协同清军入藏的青海诸台吉论功行赏,他只得到加俸银200两、缎五匹的薄赏,而察罕丹津则由郡王晋封为亲王,与自己同爵,原为贝子的额尔德尼厄尔克托克托鼐也晋封为郡王,这不就是无形中降低了自己在青海诸台吉中的地位?这样想着,罗卜藏丹津对朝廷由失望而愤懑,由愤懑而敌对,逐步走上反叛之路。

雍正元年(1723年),罗卜藏丹津在青海察罕托罗海会盟,自号达赖珲台吉,纠集吹克诺木齐、阿尔布坦温布、藏巴扎布等大小台吉,聚兵十余万人,屡犯西北边陲重镇西宁,劫持了察尔罕丹津亲王,扣留并杀害朝廷派去调和的钦差大臣,公开反清。

在罗卜藏丹津的鼓动下,庄浪东西两山的藏民写尔素、沙马兰占巴等部群起响应。

面对咄咄逼人的罗卜藏丹津,雍正帝下旨,谕令川陕总督年羹尧调集西宁、松潘、甘州等处兵马,务期剿灭。年羹尧奏请四川提督岳钟琪参赞军事,任命他为征西副将军、参赞大臣,挥师西征青海,命鲁华龄剿灭庄浪反叛番民。恰好阿拉善亲王阿宝前后驻藏参赞军务6年,因功晋封多罗郡王,赐银1万两率部回归。听说青海战事紧张,阿宝要求参加平叛,年羹尧因其所部与青海和硕特属同族同根,托辞遣归。

岳钟琪得令,于十一月三日亲率六千精锐部队从松藩出发,取道甘南直扑青海。沿途对顺从者皆招抚,抵抗者皆剿灭。岳家军到达锁葫芦城,这里有上播下、中播下、下播下三个部落纠合万余人,设兵堵卡,点燃荒草,企图切断通道阻止岳家军。岳钟琪率部乘夜冒雪,分兵攻袭纵火者,斩杀捕获大批叛军,并打开前行道路,继续西进。

十二月初十,岳钟琪驻扎归德堡,抚定上寺东策卜、下寺东策卜诸番部。岳钟琪命令部队连夜出城,直扑敦策卜。不到半天时间,攻破堡寨二十七处,歼敌数千人。呈库、果密、和尔嘉、沙密等部落在恐慌中纠集流散武装,占据大石山坚守。岳钟琪率部赶往大石山隘,叛军见清军到来,便群声呐喊,阻挡清军。岳钟琪佯装撤退,待到夜幕降临,悄悄拔营出击,分左中右三路杀回大石山。左右两翼攻取山头寨堡,中路断其退路。当藏匿在半山腰树丛间的叛军发现清军攻到眼前时,个个大惊失色,像没头的苍蝇一般拼命往山顶上狂奔乱逃。大石山险峻异常,三面悬崖峭壁,仅有山口一条小路通往山外,早已被清兵堵死。无路可逃的叛军从悬崖上堕落而亡的不计其数。

年羹尧命令鲁华龄率500名“鲁家军”,严阵以待,严防藏民抢掠,自己率部进驻西宁。罗卜藏丹津看到年羹尧初到西宁,立足未稳,就派遣主力把西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停猛攻。敌众我寡,形势万分危急。

岳钟琪闻讯,率六千铁骑加快行军速度,疾驰到西宁城外,鲁华龄率500名“鲁家军”随后赶到,加入其中。岳钟琪见罗卜藏丹津正忙于攻城,还没发现自己率兵赶到,便立即指挥大军从后面冲向敌阵。年羹尧在城楼上见岳钟琪率部杀到,便急命城中清军倾数杀出。激战两个时辰,罗卜藏丹津受到内外夹击,晕头转向,丢盔卸甲,仅率百十骑败逃,其余万余叛军人马或战死或投降。清军大获全胜。

战后年羹尧召集众将分析敌情,大家都认为,官军西征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战绩,但是罗卜藏丹津及其主力还驻守在额穆纳布隆吉尔,另有阿尔布坦温布、吹拉木克诺木齐等大小首领屯守在通往额穆纳布隆吉尔的各关隘要寨,总兵力不下十万,朝廷威胁依旧未解除。

年羹尧计划让岳钟琪统步骑一万七千人,操练备战,准备四月青草发芽时再出征,与罗卜藏丹津主力决一胜负。

岳钟琪一听,连忙说不妥。他对年羹尧分析:“大帅,罗卜藏丹津主力十万,以我一万七千人马去攻打,不到对方兵力的十分之二。假如敌兵十万集中于一处,凭借我军士卒的英勇善战,精良武器,倒可与叛军放手一拼。问题是罗卜藏丹津所处塞外,地势宽广,地形复杂,其兵民又都是游牧部落,居无定所,如果敌人分散于各处诱我深入,反使我军四面受制于敌,必遭叛军各个击破。所以我请求大帅给我拔五千精锐骑兵,给每个士兵配备两匹战马,不用等到四月之后,现在就可发兵,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年羹尧一听,岳钟琪把敌情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立即将这一计划上报朝廷。雍正帝非常欣赏这个作战方案,便给年羹尧下旨,按岳钟琪的计策行事,并授封岳钟琪为“奋威将军”。

二月初八,岳钟琪命鲁华龄率土兵500名,分守庄浪要地,严防藏民抢掠,自己亲自率精兵五千,良马一万,分三路悄然离开西宁城,一路马不停蹄向罗卜藏丹津驻地额穆纳布隆吉尔进发。大军来到叛军驻地,叛军毫无准备。岳钟琪指挥清军拍马冲向毡包,砍毁营帐,驱散马匹,围歼藏兵,大获全胜,侥幸活下来的叛军四散逃命。岳钟琪命令部队人不下鞍,马不停蹄,昼夜兼行,赶往伊克喀尔吉,迅速包围了伊克喀尔吉寨堡,抢占了周围的山头,鼓号振响,催马冲向敌营。经过一番激战,攻破敌寨,捕获阿尔布坦温布和他的妻子长马儿、青黄台吉兄弟等,又接连攻下噶斯、次布尔哈两处敌营。

岳家军赶到哈达河畔,飞马突袭,歼灭了南岸藏军。见河水并不太深,便命人马囚渡哈达河,经过半日激战,歼敌千余,拿下北岸。吹喇克诺木齐携带妻子奔吉卜、其弟端多木札什等五十多名大小头领向西仓皇逃窜。

听说岳钟琪率军前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罗卜藏丹津大惊,率额尔德尼、藏巴札布、格尔格竹囊、额尔克代庆、库勒等五位大台吉,携众数万人逃往乌兰木呼儿。

岳钟琪得知岳家军距乌兰木呼儿还有一百五六十里,命令部队待夜幕降临,直扑乌兰木呼儿。

当黎明勾勒出乌兰木呼儿的轮廓,大地还在冰冻,寒冷的空气还在草原上缓缓游荡,栅栏里的羊儿“咩——咩——”叫着,河边的战马依然御鞍,啃食着冰冻的牧草。勤劳的女人们开始起床,走出毡房,准备早饭,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灾难就要到来。

迎着黎明的霞光,经过一夜疾驰,岳钟琪率领的五千铁骑鬼不知神不觉已赶到抵乌兰木呼儿。看到草原这么宁静,敌人还在睡觉,岳钟琪大喜,他令旗一挥,五千铁骑如猛虎下山,从四面飞驰着呐喊着杀向前面毡房。一时间,嘶鸣声战马,奔腾的马蹄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孩子的哭叫声,老人的呻吟声,兵器的碰撞惊醒了草原,惊醒了还在睡觉的人们,他们纷纷慌乱而起,来不及抵抗各自只顾逃命。睡眼朦胧的罗卜藏丹津听到喊杀声,大惊失色,来不及细想,一把抓过妻子的衣服穿在身上装扮成妇女模样,乘乱借着黎明夜色,骑一峰白骆驼,带数骑亲兵和几位妻妾仓慌西遁。

还不到晌午,战斗结束。清军大获全胜,彻底击溃叛军主力,活捉了罗卜藏丹津的母亲阿尔太哈屯、妹妹阿宝等叛军酋领眷属和其它台吉。随即,岳钟琪令一部清兵在乌兰木呼儿留守,又派出一队人马扼守柴达木要冲,自己亲带大队人马向西疾驰,追击罗卜藏丹津。又是日行三百里,一直追到桑驼海,仍未见罗卜藏丹津的踪影,这才返回。

岳钟琪出奇兵成功收复被叛军占领的青海地区六十万平方华里的领土。雍正帝闻讯大喜,封岳钟琪为太子太保,三等威信公,兼甘肃提督。雍正还觉未尽兴意,御笔题写五言律诗二首,

其一:

“岷峨称重镇 ,专阃赖干城。

旧著宁边略,新闻奏凯声。

风霆严步伐,云日耀麾旌。

三捷成功速,欢腾细柳营。”

其二:

“一扫搀枪净,师旋蜀道中。

锦成休战马,玉寒集飞鸿。

智勇原无敌,忠诚实可风。

丹书褒伟绩,还与锡彤弓。”

又拿过金扇一柄,再题七言律诗一首:

“星驰露布自遥荒,青海西头武烈扬。

帷幄由来操胜算,风烟早已靖殊方。

远宜王化金汤固,丕振军威壁垒张。

风送铙歌声载路,鼎钟应勒姓名香。”

并赐给岳钟琪黄带一副。

看到罗卜藏丹津兵败,阿宝奏请赐青海旷地,约束青海和硕特部众。清廷允其所请,将青海贝子丹忠所遗博罗充克克牧地,赐阿宝郡王所部游牧,并统辖青海和硕特部。

岳钟琪留守西宁,处理军务。不久,逃窜至庄浪卫大山中的叛军余党又重振旗鼓,企图东山再起,继续与朝廷周旋。岳钟琪统兵三万,兵分十路,出青海,翻祁连,向庄浪进发。

岳钟琪亲率一万精兵包围了“庄浪王”谢尔苏噶住的老巢石堡城。他让鲁华龄挑选军中善攀能跑者二十名,乘夜色悄悄攀上山顶,再腰系牛皮绳索顺山堕下,进入石堡城内。叛军原以为石堡城据险可守,官军一时三刻不易攻破,更何况有消息证明清兵在黄羊川一带,因而毫无应战准备。当哨兵发现清兵从天而降,顿时吓破了胆,仓慌间不知所措,呼天抢地,抱头鼠窜。官兵则里应外合,冲进石堡城,奋力拼杀,不到两个时辰,歼敌三千余,拿下石堡城。谢尔苏噶住仓皇逃走。岳钟琪、鲁华龄下令为被俘的叛军头领松绑,为他们提供酒饭,好言抚慰,劝说他们为官兵做向导,分头引领官兵继续搜剿叛军,又捕获三千余人。所剩党余见清兵大军压境,势如破竹,谢尔苏噶住又不知去向,就向清军乞降。

岳钟琪和鲁华龄同意他们投降,收缴了叛军的全部军火兵器,把缴获的牛羊驼马、粮草种子全部发给牧民,劝导他们专心耕牧,不要再听从谣言聚众滋事。对抓获的络力旦达儿等十六位小部落的上层人士,责成庄浪卫同知王廷松妥善安置。

在平定青海平叛中鲁华龄及鲁家军战功卓著,岳钟琪凯奏朝廷,赏写尔素藏民八族(即原青海贝勒尔得尼管辖的上马尔、下马尔、尔加穰、单豹、钱多尔、思加木、尔加藏、尔卜)今后由鲁土司管辖。并建议改庄浪县为平番县,雍正帝准奏,庄浪遂改称平番。

为了纪念这次胜利,因功兼甘肃巡抚,督办甘肃、青海两地军务政要的岳钟琪受鲁华龄的邀请衣锦还乡,前往连城鲁土司衙门探亲。在平番县城,在乡人的盛情相邀下,欣然命笔为海德寺题写匾额“护法堂”,落款为“邑人岳钟琪”。

随着这次平叛的胜利,鲁土司家业得到中兴,势力达到最为鼎盛。鲁土司驻扎平番县城,分守连城,辖境内东至平番县野狐岭,距离140里;南连据有皋兰县的张家河,河州思家台、碾伯川口,距离140里;西至西宁的冰沟、平山,距离10里;北交镇羌黄泥沟、喜鹊岭,距离140里,面积约10000余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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