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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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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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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二十九章 贼势汹哱拜起叛乱 叶梦熊水淹宁夏城

郑洛随后前往大同、宣府,鲁光祖转任洮州副总兵。一晃到了来年二月,果然宁夏警报至,就在二月十八日,哱拜父子推举哱拜为主谋,刘东旸为总兵,哱承恩、许朝为左、右副总兵,哱云、土文秀为左、右参将,借口党馨克扣军粮军衣,杀死党馨,逼死总兵张推忠,扯旗反叛。叛军大言不惭,要求朝廷承认他们自封的官,准许他们世守夏,不然就联合套虏南下灵州,直达潼关。

哱承恩等攻陷玉泉营、中卫等,贼势汹汹,气焰嚣张。黄河以西望风而降,现在向兰州进兵。如果攻占兰州,庄浪、洮州、西宁危矣。

鲁光祖大惊,来不及多想,立即率部急驰兰州。哱承恩进攻兰州,鲁光祖等早有准备。看到久攻不下,哱承恩只得离去。

总督陕西、延缓、宁夏、甘肃军务的魏学曾命令各部迅速平叛,各路官军很快收回被叛军占领的四十七座城堡,但在攻击宁夏城时受阻,魏学曾被免职。甘肃巡抚叶梦熊临危受命,和讨逆总兵李如松,监军御史梅国桢随同出征。

叶梦熊命令鲁光祖立即率领鲁家军赶赴宁夏,共同剿灭哱拜叛乱。

鲁光祖脑海里不断浮现哱拜狂妄、傲慢、无视法纪的嘴脸,非常厌恶,他期望彻底剿灭,以绝后患。但他担心哱拜与套虏相勾联,对平叛造成极不大利。

鲁光祖刚与大军会合,叶梦熊立即给他下达作战任务,就是切断套虏与哱拜的联系,彻底掐断哱拜的妄想。

叶梦熊说:“鲁总兵,你要尽快率兵出击,首先正告鞑靼必须信守朝廷与他们通贡互市的约定,劝说他们不要插手此事,否则朝廷就不会再给他们留一点情面。各路大军必将迅速出击,坚决彻底消灭他们。”

“是!”鲁光祖得令,上前一步:“各位大人,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啊,我们听听。”

“我觉得这次宁夏平叛,一定要‘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哱拜的‘七寸’是什么?就是狂妄骄奢,目中无人。因此,首先要从心理上,从精神上彻底击跨他。为什么说要斩草要除根?因为我多次和哱拜打过交道,知道他手下早就野心膨胀,图谋不轨。他手下的两千鞑靼家丁都是亡命之徒,一旦留根必然祸患无穷。”

叶梦熊、李如松、梅国桢互相对视了一下,都点头称是。

“怎么狠狠打击哱拜嚣张气焰?”李如松问。

“首先,利用叶大人带来的炮轰击宁夏城,哱拜等必然胆颤心惊。其次,要彻底切断城中与鞑靼的联系,城中孤立无援,哱拜等必然惊恐万分。然后一鼓作气攻城,宁夏城定然唾手可得。”

“你说的不错。‘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只要彻底摧毁哱拜的心理防线,哱拜就会束手可擒。你快去准备吧!”梅国桢说。

“好的!各位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要断了鞑靼的驰援之心,也得震慑住他们。请叶大人给我调派一些大炮,给鞑靼迎头痛击,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他们就不敢再轻易妄动。”

“好,就给你调派十门大神铳,十门灭虏炮,再配上五十辆轻车。等打败鞑靼,让他们速到城下。”

叶梦熊不但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也是一位杰出的军火专家。在长期的征战过程中,他先后制造了大神铳,灭虏炮,轻车等火炮。大神铳、灭虏炮是重型火器,轻车是一种名副其实的轻型战车。这次平定宁夏叛乱他就带来了数量可观的炮火。

“得令!”鲁光祖欣喜万分,返回营地,迅速安排战事。

鲁光祖还未完全准备好,早有哨报说,又是哱拜重金贿赂鞑靼舍达夫、火落赤等要前来策应。鲁光祖立即率领大队人马出击,在宁夏城外三十里处鞑靼军相遇。他下令炮兵一溜摆开,骑兵箭上弦,刀出鞘,在炮兵后严阵以待,准备冲锋。

一会儿功夫,烟尘滚滚,马蹄声声,鞑靼援兵就到了眼前。领头的鞑靼兵一看这阵势,自然有些胆怯。

“来者何人?要到何处去?”鲁光祖立马横刀在“鲁”字旗下,大声喝问道。在空旷的原野,他的声音就像是惊雷。

“我们是火落赤台吉部下。”对方一阵乱嚷嚷。

“我现在正告你们:朝廷与顺义王已签订隆庆和议,你等必须遵守约定,不可恣意妄为。现官军正围剿宁夏城哱贼叛乱。你们若无故侵扰,朝廷有令,格杀勿论!并剿灭巢穴!”

舍达夫年轻气盛,大刀一挥:“弟兄们,别听他胡言,给我上!”说着纵马向前,手下也嗷嗷嚎叫着催马赶过来。

“开炮!”鲁光祖看鞑靼骑兵全部进入炮火射程,立即下令。“轰轰轰——”几十门大炮一齐开火,立刻把鞑靼骑兵炸得个七零八落。没有中炮的鞑靼骑兵战马受惊,四处乱撞。

“杀——”看敌人损失严重,阵脚大乱,鲁光祖一马当先,杀向前去。蒙古鞑靼惊慌逃窜。鲁光祖率部一口气追了五六十里,方才停止追击。

战斗结束后,鲁光祖立即挑选四路精干哨兵,在宁夏城外四周百十里处仔细巡哨,一有敌情,立即报告,大队人马稍作休整。

叶梦熊、李如松等指挥各路兵马把宁夏城围得外铁桶似的,四面都用炮火轰击,宁夏城上一些比较薄的垛口被轰了个稀巴烂,城上的角楼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叛军不甘心被动,便开启北门,由哱承恩亲自带队冲杀出来,但怎么经得住官军炮火攻击呢?只好又缩回城里。

之后明军通过挖地道,放火烧门,云梯等方式攻城,都遭到了叛军猛烈反击,一时进攻陷入被动。

战斗陷入胶着状态,李如松邀请大家再次查看宁夏城地形。叶梦熊、梅国桢等发现宁夏城地形低下,形状就如同一个大锅里的锅底。

“用水攻!”三个人不谋而合。

叶梦熊立即指挥明军在宁夏城四周筑起一千七百余丈的长堤,防止河水外泄。然后决开黄河大堤,引水灌城,要水淹宁夏城。

顷刻间,宁夏城外被滔滔黄河水淹没。见此情况,叛军如惊弓之鸟。哱拜眼看自己就要成为瓮中之鳖,赶忙派人偷偷出城,带着大量财物,请求鞑靼支援。河套鞑靼卜失兔、庄秃赖得到重金,立即率三万骑兵,以土昧铁雷为前锋,风风火火前来解围,著力免、宰僧率领万骑做呼应。

面对来势汹汹的强敌,叶梦熊、梅国桢、李如松知道彻底击溃援敌是宁夏决战胜负的关键,为此,他们立即商议如何给予鞑靼以致命一击,彻底扫清外围干扰。

这时,鲁光祖前来求见。

“好,把鲁总兵请进来!”李如松说。

“各位大人好!”

“鲁总兵是不是有什么击退鞑靼的妙计?”叶梦熊问。

“各位大人,我真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请各位大人参考:你们看,鞑靼贼寇倾巢出动,孤注一掷不惜决一死战,后方必须空虚,我们何不乘机派一支轻骑,攻其不备,直捣他们老巢。后方既失,鞑靼军必然惊恐后撤,我们乘胜追击,必逐之于贺兰山下!”

“正合我意!”李如松抚掌叫好。

“那就好!鲁总兵,这个奇兵就靠你了。你立即点齐人马,备好口粮,今夜就悄悄避开鞑靼兵锋,神不知鬼不觉摸到敌后,直捣黄龙府,我让延绥董一元总兵配合你行动。”

鞑靼进攻遭到了明军顽强阻击,连战五天不能向前推进一步。就在这时候,接到后方来报,土昧铁雷巢穴遭到明军偷袭,损失惨重,一百多人被杀,上万只牛羊被掠去。偷袭者为洮河总兵鲁光祖,延绥总兵董一元。

“什么?”卜失兔、庄秃赖、土昧铁雷等闻讯大惊,哪有心思再为哱拜卖命。他们慌忙回撤,李如松下令乘胜追击,一口气把他们赶到了贺兰山下。

彻底击退鞑靼,李如松大喜,命令鲁光祖等把掠获的上万只牛羊,斩获的一二百敌首以及抓获的上百名俘虏摆到城下,城中叛军一见大惊,——没有外援,城破就在旦夕,于是人心更加恐慌不安。

为了彻底摧毁叛军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叶梦熊作诗二首以蜡丸封寄哱拜劝降,其诗为:

其一

人世黄泉祇一遭,见机而作是英豪。眼前速把机关转,莫待临时赴市曹。

其二

莲出泥中不染泥,笼中跳出是男儿。分明说与封后路,方是人间事业奇。

看到叶梦熊的劝降诗,哱拜一言不发,抱头长叹。与此同时,叶梦熊下令立即围攻宁夏城。于是,宁夏总兵董一奎攻其南,固原总兵李昫攻其西,牛秉忠鲁光祖攻其北,刘承嗣攻其东,麻贵以游兵主策应。哱拜自北门出战,被麻贵赶回城。随之宁夏城防崩塌,李如松乘势下令攻城,鲁光祖随牛秉忠率先登城,一举攻入城内。叛军退入内城继续抵抗。

哱承恩眼见大势已去,开始为自己的后路着想,便用绳索拴住亲信张杰,将其从城上放下,潜入官军营中请降。梅国祯假意答应,当机立断决定使反间计。他命令鲁光祖访得城中一个与哱氏相识的人,叮嘱其依计行事。

哱承恩正在屋里发呆,忽然有人求见。原来是独眼跛足的卖油郎李登。

“你来干什么?”

“大人,我给你报喜来了。”

“报什么喜?哪来的喜?”

“大人有所不知,梅御史给您来帖子了。”李登说着把梅国祯的帖子递给哱承恩,并劝说道:“大人,谁不知道您哱氏一族有功于朝廷,如果与鼠辈一起因叛乱的罪名而被杀,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不如杀掉刘东旸将功赎罪。梅御史说只要你立功赎罪,他就保你无罪。”

哱承恩犹豫再三,勉强答应。

“这就对!大人真的是识时务者。”李登辞别哱承恩,绕了一圈,转眼间又悄悄来到了刘东旸、许朝的住所,他把梅国祯的帖子递给两人,为他们着想道:“哱氏首先倡乱,而两位将军本是汉人,一直被哱家所轻视,何苦代人受过?不如审时度势,弃恶从善,一定会转祸为福!”

刘东旸、许朝两人听后四目相对心动了。

情况危急,容不得犹豫。刘东旸、许朝随即密谋立即动手,力求自保。当夜,刘东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土文秀,并得意地扬言:“这么好的头颅,不要让别人抢先割走了。”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哱承恩经过一夜思量,早已起了杀心。为了把刘东旸、许朝分离开各个击杀,他首先在南关附近布下圈套,以商量军机为由将许朝召唤过来杀掉,接着又指使在北关的亲信周国柱向刘东旸发动突然袭击。周国柱不辱使命,在刘东旸的背后拔剑将其斩成重伤。刘东旸负伤逃进厕所负隅顽抗,最终于事无补,惨死在那里。

杀了刘东旸、许朝,哱承恩自以为大功告成,便分别将许朝、刘东旸、土文秀三人的首级悬挂于城上,大开城门,放各路明军进入内城。

但是,叶梦熊认为鲁光祖说的没错——拥有大量家丁的哱氏一族不值得信任,为了杜绝后患他不惜动用尚方宝剑,命令部下将哱拜一族斩草除根。于是,等哱承恩到南门拜谒梅国桢时,被参将杨文所擒拿。接着,哱拜家亦被李如松部包围。哱拜在指挥家丁反抗失败后,仓皇间悬梁自缢,府中其他人也在绝望中阖室自焚。鲁光祖趁机抓获了哱拜的儿子哱承宠、养子哱洪大、土文德等。至此,宁夏叛乱全部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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