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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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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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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四十九章 祖先堂仪卿选子 迎共和芝珊贪财

到了宣统元年(1909年),就在和硕特仪卿为鲁土司世袭人选劳心费神,拿不定主意的当儿,西北发生多年未遇的灾荒,平番各处,庄稼颗粒无收,百姓大饥。到了五六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饥饿的人们把附近田野里的野菜挖了个干净,开始吃树皮了。她忧心忡忡,安排家人在鲁土司衙署的小广场支了五口大锅,每天熬粥,放舍饭,救济灾民。勉强支撑着度过荒年,噩耗传来,父亲多罗特色楞亲王病故。她悲伤不已,越来越感觉到必须尽快确定继承人了。

选谁做来做继承人呢?这个难题让她辗转反侧寝食不安。

这天夜里,她忽然来了灵感,既然这个难题这么棘手,不如来个简单的,让鲁土司的先人们来那定主意挑选人选。拿定主意,她让人们把三个三岁左右的亲方侄子都抱来,放在祖先堂,然后关上门,看他们的动静。祖先堂里面正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历代鲁土司画像,平时一般的人,都有点敬畏的感觉,别说小孩子。现在关上门,里面黑咕隆咚阴森森的。果然,不一会就有两个孩子先后嚎啕大哭起来,只有一个孩子若无其事这儿看看,那儿摸摸,不哭也不闹。

和硕特仪卿让手下打开祖先堂的门,抱走两个哭个不停的孩子,把不哭的这个孩子抱在怀里,问道“两个哥哥哭什么?”

“知不道。”孩子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哭?”

“知不道。”孩子扑扇扑扇着大眼睛说。

“你不害怕吗?”

“不怕。可好玩啦!那些画上的爷爷们都看着我笑呢。”

“哦!”

和硕特仪卿舒心地畅了一口气,就是他!就是他!看来先人们选中他啦!她感觉到压在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身上无比的轻松,心里无比的欢愉。鲁土司后继有人啦!自己也可以向先人们有个交代啦!

和硕特仪卿把孩子紧紧地抱着怀里,生怕别人抢去了一样。她觉得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自己力量的源泉,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也是自己希望的寄托。她暗暗发誓,一定用自己的全部的爱来精心抚育他,一定要让他健康成长,将来大有作为,延续鲁土司家族的辉煌。

她立即安排下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招来众人,当众宣布,这个孩子就是鲁土司的继承人。她还为孩子想好了名字——承基,继承祖业;取字筱泉,——因为丈夫字博泉,意为大泉小泉泉水不干,既表达了望子成龙的期望,又向别人说明自己要如同亲生一样精心哺育的心意。

自此,和硕特仪卿让三岁的承基和自己吃住在一起,由自己亲自管教。这天晚上,她彻夜难眠,一回儿翻起身,拿起灯,仔细端详着身边熟睡的承基红润的脸庞。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疼,越看越不舍,心中不知不觉升起一团团浓浓爱意。这个爱是真诚的,原始的,炽烈的,不需要任何报酬的。她俯下身子一遍又一遍亲吻着孩子的脸庞,忽然又把孩子抱起来,紧紧地贴在胸口上,生怕别人夺去一般,眼睛里涌出了幸福的泪水。

之后,她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庄重告慰列祖列宗立嗣一事,心中暗暗祈求:列祖列宗在上,希望你们保佑我儿顺利继承家业,让我们连城鲁土司一门,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选鲁承基常委继承人后,和硕特仪卿非常高兴。她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面容皎白,神采奕奕,走路的步子也一下子轻盈了许多,一有空她就情不自禁唱歌,唱的就是《富饶辽阔的阿拉善》——

举目眺望天边晚霞

心中有片苍茫戈壁

海市蜃楼忽远忽近

仿佛回到童年梦境

连绵起伏巴丹吉林

天赐大漠神奇腾格里

玛瑙般的胡杨树林

缓缓流过额济纳河系

梦中闪动着我的故乡

心中思念阿拉善

心中思念着我的故乡

梦中闪动阿拉善……

和硕特仪卿派人前往阿拉善旗定远向兄长——阿拉善旗八代九任旗王塔旺布里甲拉报喜,派人前往兰州向陕甘总督长庚报告立子情况,一时鲁土司衙署笼罩喜气中。

风雨欲来风满楼。这时时局动荡不安起来。四处传来风声,革命党四处挑衅滋事,说要推翻封建帝制,赶皇帝下台,实行共和。这怎么行呢?没有了皇帝,这还是国家吗?这些乱臣贼子大逆不道,实在可恶,还有没有王法了?如果大清的皇帝没有了,实行所谓的共和,那我们这些土司还能够传承下去吗?

骂归骂,恨归恨,面对流言四起动荡局面,和硕特仪卿冷眼观之,一笑了之。 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心如一滩死水。她什么大世面没有见过?什么大的风暴没有经过?许多的时候,沙尘暴来时昏天暗地,飞沙走石。沙尘暴过去不还是朗朗晴空吗?几十年来发生了多少想推翻朝廷的战争,刚开始不也是轰轰烈烈,不可一世吗?到最后不都是平定了吗?朝廷就是那么好推翻的吗?再说了就是改朝换代,还需要有人来支撑啊!满清摧古拉朽推翻明朝,我们鲁土司不也是照样的传承下来了吗?顺民心者得天下,这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做好自己的事。越是社会动荡不安,越要学会保全自己。怎么保护,任何人都靠不住,就靠自己。她安排几个得力的亲信,扩建自己的鲁家军,请来凉州、平番的武师来加紧训练士卒。她要求家里人习练武艺,不可偷懒。她还给鲁承基专门制定了学习计划,严格督促,不可偷懒。

和硕特仪卿悄悄派人前往兰州打探消息。不久消息传来,辛亥年10 月10 日,革命党武昌起义取得了成功,全国各地纷纷响应,10月22日陕西革命党人响应武昌起义爆发了革命,兰州城里也有人蠢蠢欲动。

武昌起事,西安等处紧跟着发难,驻在兰州的陕甘总督长庚立即派兵支援陕西,并电保前陕甘总督升允署理陕西巡抚,督师东进,为他筹划后路,接济饷械。长庚又以省城空虚,兵力不够,调巡防队进城,严防固守,同时选将募兵,劝绅捐饷,布置城防,寝食俱废。这样勉强维持数月,清帝逊位共和诏下,长庚如丧考妣,哭天抢地,知道大势所趋,共和潮流合民心顺民意,势不可挡,就将总督印信交给赵惟熙,自己一走了之。

和硕特仪卿听到这些消息,再也不敢淡定了。她满腹心事,静观局势变化。

再说赵惟熙是江西省南丰县人,光绪十六年已丑科进士,1900年后,先后任甘肃省宁夏知府,甘肃省巡警道,代理甘肃布政使,1912年3月,署甘肃省都督兼民政长,主持甘肃军政。

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对共和浪潮,1912年3月6日,赵惟熙领衔致电袁世凯和资政院表示“承认共和”。袁世凯为达到控制甘肃的目的,3月15日,正式下令委任赵惟熙署甘肃都督。

让人心烦的消息不时传来,尤其是受到蛊惑的人们纷纷呼吁,说什么要彻底扫除封建余孽,改土归流。甘肃省议会也说什么民意难违,召开会议决定仿照西南各省成案,要将土司一律改土归流。听到这些消息,和硕特仪卿不由得怒火中烧,气愤填膺。她一面命人前往兰州都督府,打点甘肃都督赵惟熙;一面暗中派人和甘肃各土司沟通联络,商议密修兵备,预备抵御,同时悄悄的派管家前往定远营自己的娘家去打探消息。

和硕特仪卿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真正的靠山就是自己的娘家人阿拉善亲王。不久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面对武昌首义,清帝逊位,中华民国成立这些变故,阿拉善旗扎萨克亲王塔旺布里甲拉刚开始持观望等待态度。看到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倡导五族共和,提出各民族一律平等的主张,中华民国政府作出关于满蒙回藏各族待遇的条件,规定王公世爵概仍其旧,并得依次传袭的规定,由观望徘徊到积极响应,最后作出了拥护共和的抉择。后来,塔旺布里甲拉亲王召集赞成共和制度的蒙古王公在阿拉善开会,形成决定事项11条,表示内外蒙古均应拥护共和制度,悬挂五色国旗。塔旺布里甲拉还以阿拉善旗札萨克和硕亲王身份担任了袁世凯总统府的京都翎卫使,为总统咨询蒙旗事务。塔旺布里甲拉亲王的意思是让他们不要着急,静待时局变化,自己也从中斡旋。

果然,甘肃各地土司都不甘心,四处活动打点,赵惟熙得到好处后,就以恐怕激起土司动乱为借口,不但不不推行改土归流,相反,还决定对鲁土司衙门给予本道公费月费14万元,本府公费月费20万,向甘肃省政府财政厅正常领取。

和硕特仪卿的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地上,更让她高兴的是,在她的精心呵护下,五岁的鲁承基长得面色红润,身体健康,聪明机灵,未来可期。

再说赵惟熙在袁世凯的支持下取得了甘肃全省的统治权,自然懂得怎样报答这一知遇之恩。他公开宣布将以袁大总统所标榜的“渐进主义”为治甘方针,并向袁世凯保证说:以此“办理一切,自有把握”。他竭诚拥护袁世凯“中央集权”,赞成袁大总统和对各省省长实行任命。与此同时,他又以袁世凯为榜样,实行个人专制。尽管省临时议会远不是真正的“民意”机关,议长李镜清也只是一个与革命党人有过某些联系的开明士绅,但由于对他“招权纳贿、任用私人”表示过不满,便再也不能容忍了。赵惟熙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挑拨、操纵回族将领马安良派兵围困省议会,接着又派人于7月17日刺杀了李镜清。听到消息,兰州城内无不惊骇,连袁世凯也认为赵惟熙的这些行为太可耻。在这种情况下,甘肃军阀马安良主持恢复临时议会,地位急剧上升。马安良的帅府提督府成为了甘肃都督府以外的又一个权力中心。一时谋官者趋之,谋财者亦趋之。

赵惟熙阴谋败露后,感到在甘肃再难立足,便向袁世凯辞职。1913年5月,赵惟熙获准到北京觐见大总统后,推荐自己的乡党张炳华代理甘肃都督兼民政长。张炳华是四川人,曾任兰州府知府。赵惟熙出任都督后,他升任兰州道。他是赵惟熙的亲信,取得护督地位后,为了报恩赵惟熙,不惜滥用权威为他效力,任用私人,广收贿赂,以县缺税为名,安插同乡亲友,更严重的是,他思想顽固反动,仇视民主和正义,经常迫害敢于揭发他的进步人士。国民党党员聂守仁,常在国民党甘肃支部机关报《大河日报》上写文章讽刺揭露张炳华。张炳华便趁“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下令解散国民党的机会,封闭《大河日报》,逮捕聂守仁入狱。接着,解散了国民党甘肃支部和省县议会。

赵惟熙、张炳华还不但不改土归流,还袒护纵容土司的行为,引起更多人的不满。迫于舆论压力,民国2年11月,甘肃省议会决定停发土司的俸禄之银。省政府不发给俸禄公费,那就只好向辖区里面的老百姓摊派。和硕特仪卿看大势所趋,也就找借口搜刮百姓,一时间,八堡川里面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然而,从老百姓牙缝里抢食,毕竟有限,经不住上下打点,四处开销,和硕特仪卿越来越感到入不支出,囊中羞涩,力不从心了。花费这么大,钱从哪里来?她为怎么样才能开源节流绞尽脑汁,有人建议种鸦片。

种鸦片?和硕特仪卿一听,那可是坏良心的事。祖父鲁如皋早就定下规矩,鲁土司辖地内不得种植鸦片,不得吸食鸦片,发现一个严惩不贷。怎么能违背祖上的规矩?再说,吸食鸦片,祸患无穷。市面上不是说吸鸦片的“死了不要给我戴帽子,给我买一个灯罩子。死了不要给我穿衣帽,给我做一个过瘾套。死了别给我穿衫子,给我买一个烟杆子。死了别给我穿裤子,给我买一个葫芦子。死了别给我靴子蹬,给我买一个烧烟灯。”平番城里一个名叫春花子的妇女,为了抽吸鸦片,家里的一切都想卖掉,婆婆为了防止她偷米,就在厨房里监视,谁知她将一个空罐子放在锅里,往锅里下米时,看着像米倒进了锅里,实质上倒进了罐子,婆婆一走,赶紧将米从罐子里倒出来,换鸦片抽。一次,她正在做饭,烟瘾犯了,给丈夫说要上厕所,一进厕所,脱掉裤子,隔墙卖给收旧衣服的,换来大烟抽。最后走投无路时,跳了庄浪河,死了。

来人说:“什么坏良心?省政府都支持种鸦片征收鸦片税呢,如果不种,还要征收‘懒捐’。我们只管种,只管发财,吸不吸鸦片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再说了,即使我们不种,你能保证别人不种?你能管住别人不抽?!”和硕特仪卿心动了。

听说麻太太要辖地百姓种罂粟,这一下子引起地方上的强烈反对。人们强烈呼吁罂粟是“苏妲己”,如果地方上种了罂粟,一定引起人们的好奇,一定就会有人偷着吸食鸦片,一但吸食成瘾,不仅严重危害自己的身体,成为“鸦片鬼”,还会祸害家庭祸害社会。八堡川的鲁斌州、朱宪武、赵星垣等几位头面人物更是深感事情严重,自发来到鲁土司衙署,强烈要求麻太太一定不能在鲁土司辖地种罂粟。

麻太太表面答应,暗地里从云南买来了罂粟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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