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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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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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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笃忠贞鲁土司》连载

第一十二章 守国门成祖再北征 遇暴雪鲁贤早绸缪

征战回来,鲁贤拜辞明成祖。成祖褒奖了几句,问他还有什么要求。鲁贤一听,立即再拜:“皇上,微臣斗胆请皇上恩准恳两件事:一是,我们家族世受朝廷隆恩,无以为报,恳请皇帝赐太祖像及您的像,好张挂在家里,供自己和家人早晚敬拜。第二件是我的弟弟刺干罗祝思自稚年萌善心,早成教戒,做事非常认真小心,周边的黎民百姓都敬慕他。现在他看到今年以来庄浪地区天大旱,天地焦黄,非常着急,想把家西边的小佛堂扩建为寺,祷告我佛保佑我们大明帝国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请皇上恩准。”

“好啊,难得你们一门如此忠心。”成祖听了,这都是立即安排宫廷画师绘制了洪武帝和自己的像,赐予鲁贤,并命鲁贤支持刺干罗祝思建好寺院。

成祖又谆谆告诫鲁贤:“爱卿啊,俗话说得好‘马上得天下,安能马上治天下!’你回到庄浪以后,要有家国情怀,除了要听征调、守卫、朝贡、保塞之令,按时朝贡、招番抚番、平定叛乱外,还要兢兢业业管理好一方百姓,让黎民百姓过上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的生活。你要做出个样子,带个好头,给大家树立个样板。”

鲁贤受宠若惊,不断点头称是。拜辞成祖,鲁贤带领部下无心浏览一路风景,披星戴月,快马加鞭,就为早日还家。回到家里,他一面把明太祖和成祖的像高挂燕喜堂,供早晚礼拜,一面着手安排家寺建造事宜。周边百姓听说鲁土司家要建家寺,非常支持,自觉前来帮忙。

再说鞑靼是记吃不记打。到了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七月,阿鲁台又来袭扰明朝边境。明成祖闻阿鲁台将率部南掠,对臣下说:“阿鲁台一定认为我不会再出兵。我应当引兵先到塞外等他,出其不意,以逸待劳,一定能成功。”于是,又以皇太子监国,以安远侯柳升、遂安伯陈英领中军,武安侯郑亨、保定侯孟瑛领左哨,阳武侯薛禄、新宁伯谭忠领右哨,英国公张辅、安平伯李安领左掖,成山侯王通、兴安伯徐享领右掖,宁阳侯陈懋领前锋,举行第四次亲征。九月,明军抵西阳河,鞑靼知院阿失帖木儿、古纳台等来降,报知阿鲁台部被瓦剌部击溃,遂驻师不进。十月,明军前锋向宿嵬山(今属河北张北)方向搜索,鞑靼王子也先土干率部属归降,成祖封其为忠勇王。并给他赐了个汉名:金忠。这个金忠本是被排挤而落魄的蒙古王子,在明朝这边受了优待,忠心耿耿。明军遂班师回京。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鞑靼阿鲁台又来了,兵犯大同、开平等地。明成祖哪能受这般鸟气,召群臣聚议,立即决定第五次北征。

有些人对连年出征大漠提出异议,成祖大为不满,他慷慨激昂说道:“阿鲁台降而复叛,不断侵扰边关挑衅,使我边境不得安宁。如果任其为所欲为,荼毒生灵,岂为我们将士所为!不浇灭他的威风,难解我心头之恨。现在他又兵犯我大同、开平,我们别无选择必须给与迎头痛击。就是你们一个也不去,我一个老头子就是单枪匹马也要义无反顾杀向敌人,绝不容许他们跨进长城一步!”

“我愿为前锋!”金忠请为先锋,一来表明对大明的忠心,同时他也对阿鲁台痛恨之极。

其他人不敢再多言。于是,成祖下旨,李英、鲁贤等人领军三月至京,举行大阅兵,并任命柳升、陈英领中军,张辅、朱勇领左掖,王通、徐亨领右掖,郑亨、孟瑛领左哨,薛禄、谭忠领右哨,陈懋、金忠领前锋。

四月,征讨大军从京师出发,鲁贤扈从左右。

这一天,大军进抵隰宁。四月中旬的日子,中午时分天气热得如同进入了盛夏。将士们各个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喉咙里冒火。

成祖望着周围白花花的戈壁,心疼将士,命令前哨四处寻找水源。

过了申时,忽然刮起了大风,卷起沙尘昏天黑地刮起来刹那间对面似乎看不清人,将士们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嘴里衣服里都钻进了沙子。成祖立即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息躲避风沙。

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足足刮了两个时辰,到了黄昏时分,天气渐渐变冷,刺骨的寒风像冰冷的锥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人们的脸上身上。许多人根本没想到中午还是盛夏一般的天气,怎么转眼间就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毫无准备的人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鲁贤立即命令手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羊皮袄穿在身上,大家立刻不感到冻了。

“陛下,这是微臣准备的几件羊皮袄,请陛下御寒。”鲁贤选了十来件上好羊皮袄送到成祖大帐。

“你哪来的羊皮袄?你手下将士们都有吗?”成祖正在为寒冷发愁,看到羊皮袄一喜。

“我手下将士们都有。”鲁贤答道。

“你怎么会备有羊皮袄?”成祖问。

“陛下有所不知,我们庄浪有句俚语‘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为什么?我们哪儿的天气有时一日多变,早上还是天朗气清,中午说不定就乌云漫天,雨雪纷飞。夏天中午火烤一般的,可一旦骤然变天,就有可能大雪纷飞,气温比冬天还冷。因而人们的穿着也就随着随时更换。我们当地放牧的人上山放牧,都会‘热死不忘披毡衫,饱死不忘拿干粮’,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常常把大羊皮袄、大皮帽子都带在身边。大漠天气也反复无常,因而我们出征时都把羊皮袄带上了。”鲁贤答道。

“未雨绸缪,好好好!”成祖大喜,命令手下把鲁贤带来的羊皮袄送给前哨将领,让他们做好侦探,不可大意。

半夜时分,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越下越大,早上起来一看,地上的雪足足有一尺厚,而且雪还在下。气温也越来越冷,人们只要一呼气,也会冻成冰渣一般。

大雪给明军征战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不断传来有士兵冻死的消息。成祖召集众将商议。

众将都认为,大雪给我们造成损失,一定也会对蒙古鞑靼造成灾难。我们不如大军按兵不动,派一只精干部队待天气一转晴,马上出击,追寻敌人,待发现敌情,大军再迅速出击,以逸待劳,必然成功。

成祖点头同意,“派谁去呢?”

“我是先锋,当然是我!再说,我比大家都熟悉地形。”金忠追寻敌人。

“好!”

“陛下,我愿随金将军一起前往!”鲁贤请战。

“好好好!”成祖大喜。“你们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出击!”

“遵旨!”

这天晚上后半夜,天气出奇的冷,好像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冰窟,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就像有无数的冰刺要穿透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一般。有些体质差的竟然没能熬到天亮。一大早,鲁贤走出军帐,被迎面的冰风吹了一个趔趄。“这鬼天气,咋这么冷!”

脚下的雪快到膝盖高。抬头望望,天已猛晴,蓝茵茵的,四周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鲁贤只好回到账内。

等到太阳出来,人们走出账外,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哪儿是山,哪儿是水,哪儿有树,哪儿有路。吃力走在雪地上,身后留下深深的脚印。

看这样子,雪不消,无法行军。

随着太阳不断升高,地上的温度渐渐升高,雪开始融化,面前就成了水汪汪白茫茫的一片。

鲁贤有点着急,他前往金忠大帐商议,看什么时候出发为好。金忠也是着急。两人一合计,明日凌晨出发,那时雪还未消,脚下不泥泞打滑。商量好,两人前往成祖大帐请旨,成祖同意他们的计划。

次日一大早,金忠、鲁贤率军出发,艰难搜索前进。这样搜寻前行了三天,这天,远远发现有可疑情况——前面若隐若现似乎有人,还有车马。大家屏住呼吸悄悄接近。

是不是敌人有埋伏?

奇怪,他们怎么一动不动呢?

眼看就要接战,大家呐喊着,挥动着手中的刀枪冲了上去。

然而一到跟前,大家都惊呆了——这些都是被大雪冻死的啊!

有成群的牛羊,有没有卸鞍的战马,都静静地凝固在面前。金忠和鲁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更加惨烈的场面还是往他们眼睛里钻——一个年轻的母亲怀抱着孩子,身边是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一对年轻人相拥在一起,一个中年汉子半跪着,似乎要站起身,一群人背靠背坐在一起……然而此刻他们都如雕塑一般,静静地凝固在这里。

金忠、和鲁贤让部下查看了一下,冻死的牲畜上万头,冻死的人不下千人。

虽然面前的都是敌国的人,但面前的惨不忍睹的场面叫人无法释怀。

“长天啊——您老人家这是怎么啦?这些都是无辜的人啊!”鲁贤下马跪在大地上,长跪不起。金忠泣不成声。士卒们也流下伤心的泪。

金忠、鲁贤派人把遇到的情况报告成祖,这时成祖也从哨报中得知,这场多年不遇的大雪,让阿鲁台部下冻死上万人,损失牲畜数不胜数。

成祖得闻消息,大惊!半晌说道:“这是天意吗?!”

“陛下,掩埋了这些人吧。一来他们怪可怜的;二来如果不及时掩埋恐怕要发生疫情。”鲁贤跪请道。

“好吧。命令全体将士,立即仔细掩埋了我们北征中冻死饿死的将士。把发现的冻死饿死的蒙古男女老幼也都好生掩埋了吧。”

“这都是阿鲁台这个千刀万剐的造的孽!等我抓住你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得筋不可!”面对惨状,鲁贤对阿鲁台恨得咬牙切齿。

不久,得悉阿鲁台已经逃往答兰纳木儿河,成祖命令诸军急追。鲁贤更是率领部下一马当先,迅速追击。一路不见阿鲁台的影子。到了六月,鲁贤等已经追到答兰纳木儿河,仍未见阿鲁台部。成祖考虑再三,下令班师。明成祖在班师途中抱着没能彻底扫除阿鲁台的遗憾病逝于榆木川,享年六十有五。

听到明成祖病逝的消息,鲁贤感到天塌了一般,悲痛万分。他痛哭失声,有好几天茶饭不进。在鲁贤心中,明成祖就像太宗皇帝朱元璋一样,是不可多得的明君。明成祖提倡节俭并身体力行;心系百姓,如果什么地方有水旱灾害早晨报知他,晚上就会拿出解决方案,从不坐视不理;知人善用,表里如一;有雄才远略,五次北征,平定漠北的蒙古残余。明成祖威望和德行远播于外,周边向大明臣服朝贡的就有三十国,远超过了汉朝和唐朝,这是多少帝王难以期及的啊!就个人来说,没有明成祖就没有他的今天,也就没有他的家族今天的荣耀。是成祖赐他鲁姓,是成祖为他敕赐修建了海德寺、妙因司,是成祖慧眼识才,三次带他北征,给了他展示才华的平台,正是在这个平台上,他建功立业,成为了一名敌军闻风丧胆的大明悍将,也使自己家族成为了河西巨室,大明帝国的西北屏障,受人尊敬。鲁贤叫家人沐浴斋戒,不得吃酒,不得喧闹嬉笑,恭恭敬敬张挂成祖遗像如丧考妣一般祭奠。他还萌生了在妙因寺修建一座万岁殿,专门供奉明帝的想法。

成祖崩,仁宗朱高炽继位。仁宗生性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

仁宗派使臣出使乌斯藏。可是,安定、曲先卫土官竟然劫杀明廷派往乌斯藏的使臣。朝野大为震动。明仁宗更是闻讯大怒,命陕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李英、指挥鲁贤会同必里卫土官等率西宁诸卫及隆奔国师及12番族之兵前往征讨。

接到圣旨,李英、鲁贤等人迅速带兵深入游牧区进剿,抢贼闻讯,哪里还敢迎战,早就远遁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英、鲁贤穷追不舍,大军逾越昆仑山深入数百里,追至雅零阔地,这才遇上抢贼。本来抢贼心存侥幸,以为明军不可能翻越昆仑山,就是翻越昆仑山,也不可能再深入几百里来追击,放松了警惕。突然发现李英、鲁贤率领大军赶杀过来,慌乱中仓促迎战,大败。李英、鲁贤斩首 480 余人,生擒主犯 70 余人,俘获 1100 余人,获驼马牛羊 14 万有奇。这次战役有效的震慑了甘青豪酋,重树明廷天子之皇威,安定王桑尔失加惶恐不安,主动赴京谢罪。

适逢仁宗崩,宣宗继位。宣宗遣使褒谕宴劳各位有功之臣:

“以安定等处强寇,杀害朝使,劫夺赐物,特敕尔等率兵剿戮,除害安民。尔等能敬恭朝命,益殚智谋,奋勇敢,躬率将士,深入寇穴,剪戮擒获男女三千有余人,得其驼马牛羊十有三万。使凶憨灭迹,良善安居,道路往来,永无患害。眷 尔忠勤,深用嘉悦。朕嗣位之初,方任将帅以靖边境,使皆如尔等尽心尽力,何 寇不灭,何功不成,虽古良将,又何过也。今特遣礼部主事杨镛宴劳尔等,所得人口马驼,送赴京来,牛羊就彼给赏随征将士。”

因征安定、曲先之功,李英升右军都督府左都督,食禄不视事;鲁贤奉诏进京,升都指挥佥事,赐予白金、文绮、宝钞等。

由于鲁贤在历次作战中的突出表现,李英上疏朝廷:“庄浪卫土官指挥同知鲁失伽所部土军土民二百六十人旧隶随驾三千之数,今从征安定还,请仍令鲁失伽管领训练,遇有边警易于调用。”宣宗准许了李英的请求,从此随鲁贤出征的260人转变成为鲁氏家族的私家军队鲁氏历代均承袭这支军队的管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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