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夕,大小司马又大张旗鼓地准备捕狗。港生独自在家窝了几天,觉着无聊,也跟去看了两回,发现捕狗不仅很有意思还是个好的生财之道,于是主动提出一起干,这让大小司马喜出望外。小司马说这叫打虎亲兄弟。大司马则笑吟吟地分派任务,还是老规矩,他去买药,回来大家一起包好包子再去找猎物,找到猎物后再具体分配行动任务。港生打断大司马的话,说,不慌,你们先领我去看看收狗的人,再行动也不迟。港生哥,不就是狗肉厂嘛,没啥好看的,那里除了狗还是狗,死的、活的、有皮的、没皮的,关在笼子里的,放在屠凳上的,全都是狗,真没其他东西可看。港生听小司马说完,故作迟疑地说我还是不加入你们了吧?大小司马怔怔地看着港生。港生接着说,这么多好东西你们都不带我见识见识,还说什么打虎亲兄弟,明明就是有所分别嘛,要那样的话我加入进来有什么意思?大司马立刻明白了港生的意思,说,港生哥,去看,现在就去,这多大点事嘛。
狗肉厂在县城郊外,那一带孤零零地矗立着几间矮房,除此之外并无住户,远远望去,那几间矮屋子就像是只被县城拽着的破败风筝。屋子十分破陋,空心砖搭建,水泥简单糊过。有些地方冬天甚至会漏风,屋顶铺大块的石棉瓦,有的因为年长月久已经严重变形,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屋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小厢式货车,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在往车厢里搬运狗肉,有新鲜的,有从冰柜里刚搬出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立于一旁,不断叮嘱,码齐点,都码齐点,别弄乱,张氏的靠里放,莼味楼和海天盛筵的放外面,手脚利索点,早去早回。
港生跟在大小司马身后,来到中年男人面前。大小司马异口同声喊了声辉哥,港生也跟着喊了声算是打过招呼。来了?那个名叫辉哥的人脸都没转一下跟大小司马打招呼。大司马赶忙上前递了支烟,辉哥瞥了眼并没伸手接,指了指自己嘴巴,示意正抽着。看得出来他是看不上大司马的香烟。带货了吗?辉哥又问。没呢,今天先看看,买点药。大司马将香烟塞进自己嘴里。哦,那你们先进去等我一下,我这边装完货就来。
房子的格局倒是十分清晰,最左边大一点的房间里堆放着许多铁笼子,里面有几只活狗,但都萎靡不振。笼子旁边铺着一面宽大的牛毛毡,上面层层叠叠放着许多死狗和狗皮,往右是两张屠凳,上面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宰杀过,屠凳后的墙上挂着各式屠宰用的道具。这几间屋子是联通的。最靠右是单独隔开的一间,有门,上面挂着把大铁锁,这会儿锁并没扣上。小司马说那是辉哥的办公室。
三个人走进辉哥办公司。办公室里十分简陋,一张大木桌子,一把太师椅,一套陈旧的木沙发,所有的家具都显得灰扑扑油兮兮的,唯有墙上交叉挂着的两支土铳擦得一尘不染,锃光瓦亮。那是步枪?港生惊奇地问。不是步枪,是土铳,打猎用的。大司马得意地说,那玩意儿虽然老式,威力不小。能射死狗吗?港生又问。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甭说是狗,牛都不在话下,听辉哥说他曾用这玩意儿射死过一头发狂的牯牛,当时没人敢靠近那头牯牛,辉哥一发子弹就让它动不得了,他还在笸箩山深山里打死过好几只麂子,你说威力有多大。港生看得入了神,走到墙根处伸手摸了摸铳把,说,真光滑。港生踮起脚尖,试图将其中一把土铳摘下来。大司马赶忙喝止,港生,港生,莫乱动,莫乱动。话还没说完,辉哥从外面冲了进来,呼地一巴掌扇在港生脸上。狗杂种,谁让你乱翻东西的?港生捂着火辣辣的脸,瞪眼看着辉哥。看什么看,滚出去,滚,滚。辉哥伸脚踹过去,大小司马赶紧抱住他,不断赔礼道歉。
听到动静,几个精壮的男人迅速围了过来。这阵势吓得大小司马直哆嗦。大司马慌慌张张地掏出香烟散了个遍。一群人听大司马解释完,见没啥大事,抽着烟又都走向小货车继续忙去。被打发出来的港生圪蹴在墙脚处,抽着烟听着里面辉哥和大小司马说话。
大小司马先陪了一大通礼,后又向辉哥介绍了港生,说是和自己兄弟俩一样,父亲也是在砖窑厂炸死的。大司马还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李正荣变成人彘后的一些事,大多是他现场捏造的,港生听得又气又想笑,里面业已消气的辉哥却听得连说可怜。气氛慢慢缓和下来。大约又聊了半支烟的时间,辉哥问大小司马这次是要买三步倒还是五步倒。大司马说还是老样子,五步倒就够,大不了多花点工夫。听见辉哥拉抽屉的声音,港生再也蹲不住,他扔掉烟头冲进屋子,说,我们不买药。屋内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港生。药倒的狗肉不好吃,也卖不起价钱,我们不买药,买土铳回去打。港生说完,看了看桌子后面的辉哥。辉哥嘿嘿一笑,说,小子,你还蛮有想法的啊?那我问你,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吗?学几次不就会了,港生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好,你比他们俩有出息,不过,这个我是不会卖给你的。为什么?辉哥关上抽屉,走到港生跟前,说,你连铳都没摸过,想让我卖给你,那可不行。你他妈要打死人了,我还得跟着你一起坐牢,你不是想逞能吗?来,过来。
三个少年跟着辉哥来到屠凳后面,辉哥从墙上取下来一根钢管,钢管的顶头是一个可松可紧的绳套,辉哥将钢管递给港生,说,拿着,你要是接下来半个月能给我送来七条狗,我给你出别人一倍半的价钱,另外教你怎么用土铳。不过,你们要是没完成七条狗的任务,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记住,是半个月七条,七条,七条。辉哥不断提高的嗓门让大小司马顿感不适。大司马紧张得结结巴巴地问会怎么样,到底怎样才算不客气。辉哥说,做我们这行讲的就是信用,我跟几个酒店说好今天送一百斤狗肉去,结果只送五十斤,人家没有狗肉下锅,那就会少很多生意,赔钱事小,得罪人可就谁都没好果子吃,你们说是不是?小司马说,那是你得罪了酒店。辉哥伸出右手食指缓缓摇晃着,说,我只要一句话,就是你们得罪的,到时候所有的责任全都会算在你们头上,你说是不是?三个少年面面相觑,谁都不言语。
港生提着轻盈的钢管,仔细端详一遍,说,大概也就是两天一条狗?对,差不多是。就用这个?你可以用我这个,也可以不用,只要不是药倒的,哪怕你用手抓来的都行。辉哥轻蔑地笑了笑。港生回过头问大小司马一天大概能抓几条。大司马摇头蹙额,说,还一天几条,我们六七天能逮住一条就算很好的。港生很不解地说,这么慢?是你们太懒,还是有更好的方法你们没用?辉哥,给你供货的人有没有一天两三条的?辉哥说,有,他们骑摩托车用土铳打,有的一天就能抓四五条。港生哦了一声,说,七条就七条,不过我要别人两倍的价钱,因为我们既没摩托车也没自行车,只有两条腿。辉哥哈哈笑着点头同意。小子,有意思,就按你说的办,老子做狗生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和我讨价还价的主,而且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家伙,来,我给你点支烟,敬你是半条汉子,等你拖回来七条狗,再敬你另外半条。港生毫不客气地抽着辉哥给点的香烟。大司马在一旁不断拉拽港生的衣袖,压低嗓门,说,港生哥,港生哥,别犯傻,这事没那么容易办成,千万不能答应。港生没事人一样兀自抽着烟,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去哪儿找七条狗。大小司马怒不可遏却又不敢发作,始终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回程途中,大小司马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嘴里始终没一句好话。港生任由他们发泄,偶尔还跟着一起骂几句。走到柳溪街头,港生忽然沉下脸让大小司马把绳套藏起来,马上回家把东西收好,路上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大小司马怏怏然收起绳套,往西街走去,港生则晃晃悠悠踅进理发店。
港生一屁股坐到理发店里的椅子上,吆喝着让老于给剃个头。老于正独自闲得发闷,见港生一屁股坐定,笑呵呵地给他围上围布生怕跑了似的,接着操起推子推起来。你小子今天不是来剃头的,平常剃头没这么干脆,说吧,肯定有什么事要求我。老于的推子开始在港生的脑瓜周围推起来。港生嘿嘿一笑,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个隆中诸葛。这句话逗乐了老于,他停下推子,扶正港生的脑袋,说,别给我戴高帽子,有什么话快说。港生也就不再客套,说,雷一刀家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一辆破自行车?港生说完又补充道,就是以前周孟广家的自行车,你还记得砖窑厂爆炸那天吗?立民就是骑着那辆自行车冲回来的,车子链条断了,大小司马和我推回来的。老于等港生说完,轻轻在他头顶敲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要那辆破车,又不想自己出面,是不是?港生回过头看了眼满脸得意的老于,说,你看,你看看,这不是隆中诸葛是什么?怎么样,帮不帮我这个忙?港生涎着脸又说,就帮这一次,你只要答应,今天的剃头钱不赊不欠。哟呵,这算不算威胁我呀还是诱惑我?哪敢威胁,哪敢威胁,这不是求你嘛,再说我能威胁到你吗?你掐指一算就能知道我想干嘛,我能威胁到你?不可能的。老于笑呵呵地答应了港生的请求,他让港生傍晚再来,那会儿给他准信。两人没大没小地又闹了一阵,港生才离开理发店。
掌灯的时候,港生扛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司马家,大小司马先是惊讶,接着笑起来,但一看这车还要大修又面露忧色。明天一早就去修,明天上午咱们就开工,谁都别再跟我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完不成任务,你们俩也有份,他们可不只对付我一个人,知道吗?港生一字一句地阐述清楚自己的想法和信心,大小司马点头如鸡啄米。接着港生又讲了一遍想好的行动计划,一提到行动,大小司马活跃起来。三个人抽着烟,兴致勃勃地聊着各种捕狗的方法。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往昔的活泼。
有了自行车,行动起来方便许多。港生骑着车,大小司马一前一后坐着。三双眼睛像是三只雷达,始终不断地在周围扫描,搜寻活蹦乱跳的狗。一有发现三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车分头行动。大司马负责套狗,港生负责绕后断退路,小司马负责提袋子随时准备把狗装进袋子里。
第三天下午,他们终于收获了第一条狗。那是条老狗,且有一条后腿是瘸的,不知怎么就跑到了笸箩山脚下。三个人折腾一整天空手而归时正巧看到。于是三人猫着腰,三两下就把那条老狗收入袋中。虽说是条老瘸狗,但有了这次的成功以及辉哥对他们行动速度的赞赏,他们信心陡增。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一共抓捕了四条狗。其中有一条是待产的母狗,肚子鼓鼓囊囊的,里面肯定有至少两条狗仔。第六天抓住的同样是一条母狗,只不过这条母狗已经生产完,她带着一条幼崽在砚河边喝水时被发现的。母狗被抓,幼崽也跟着跑了来,三人毫不费劲地就把它逮住了。港生觉得幼崽可爱,想养着它,于是那天把母狗送去狗肉厂后,他还专门给幼崽搭了个小窝棚。
这之后他们又颗粒无收。时间所剩无几,最后的几天里,三个人疯了似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漫天星斗才拖着搜寻了一整天狗的疲惫身躯回到家,可即便如此还是一无所获。夜晚的回家路上,他们总能听到远处传来星星点点的狗吠声,那声音既让他们兴奋又令他们失望。兴奋的是狗就在周围不远处,只要时间足够,迟早能抓着。失望的是,转悠了这么多天却始终抓不到其中一条,真叫人狂躁不安。
港生哥,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们还差两条,怎么办?小司马坐在桌旁,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港生,港生狠狠地吸着香烟,默不作声。港生哥,要不我们还是去跟辉哥那边求求情,让他给我们宽几天,怎么样?大司马说服个软或许辉哥那边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你说呢。是啊,港生哥,我哥说的没错,咱们好歹给了他五条狗,就当白送的,只要他不把我们怎么样就行。大司马说要去的话咱们要早点去,趁其他人还没到的时候找到辉哥,买两包好烟,再多说点好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大小司马神色惶惑地说了一大通,港生始终一言不发。港生,你倒是说句话呀。大司马猛拍了一下港生的肩头,港生如梦方醒般跳起来,分别扫了大小司马一眼,问,家里还有剩下的包子吗?有一个,小司马说,你饿了?港生摆摆手,说,准备一下,今晚咱们把雷声给弄了。什么?你要弄雷一刀家那条大狗,不行不行,要弄最好还是去弄别地方的。别地方的?我们这几天不都在别地方找吗?有搞到一条吗?大司马拉住港生,说,我们可是有规矩的,不弄柳溪街的狗。规矩就是个屁,今天我不弄,明天后天自然会有别人来弄。可是,雷一刀不是别人,他可不好对付。你们俩怕?大小司马支支吾吾半天点点头,不敢做声。既然怕,那你们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明天你们也别跟我去找辉哥。可是就算把雷声收拾了还缺一条。不去就别那么多废话,去就先收拾收拾,把那条大狗弄了再说。兄弟二人乖乖地收拾工具,前往东街,去捕杀那条壮硕威猛的猎狗。
大老远就听见雷声呜呜呜的吠声,这是它的特色,像是条至尊狗王,每一声吠叫都高亢有力,叫声之间从不粘连。大小司马虽不再多言,但听见雷声发出的呜鸣声,双腿还是不由得颤抖起来。
朦胧的月光下,三个人悄然来到雷一刀家门外。院子大门是铁栅栏焊制的,从里面插销。港生轻易就拔去了里面的插销,打开大铁门。雷声的呜呜声依旧如故,既没增一分力,也没消沉半分,它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固有的尊严和威仪,慢慢向门口挪去。
小半块包子皮扔去,雷声的呜呜声稍有停歇,它看了看,并没吃,继续呜呜地向门口走去。港生又扔出小半块带肉汁的包子,包子正巧落到雷声脚下。雷声倒退两步才低下头去嗅了嗅地上的包子,舔了舔舌头,继续往前走。狗日的肯定是平常吃肉吃惯了。港生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掰下小半块带肉馅的包子掷过去。这次雷声终于张口吃起来,吃完又呜呜地追着港生往前。亏得招娣家的肉包子做得大,港生才将雷声一路勾引至渡马桥。就在雷声再次低头找寻地上的带馅包子时,港生手中的绳套已经悄然将它套住。它想挣脱,想吠叫,想反扑,想求助,都已来不及,绳套越拉越紧。大小司马一同合力将它壮硕的身躯推到拱桥下,港生差点被巨大的拉拽力拽进砚河,他将绳套绕在桥侧的石狮子身上,命令大小司马赶快帮忙。三个人死死扳住震颤的钢管,任由桥下体重非凡的大猎狗做最后的生死挣扎。月光下,被悬空吊于渡马桥下的雷声宛如一具张牙舞爪的鬼影,把正在做着美梦的花少爷惊醒。醒来后的花少爷一眼发现自己身旁陡然出现一个被悬挂在空中,满身长毛,吐着舌头、流着白沫、四脚肆意狂舞的大怪物,吓得直叫。
花少爷的惊叫提醒了港生,他立即让大司马下去控制花少爷,不要让他吵醒别人,特别是雷一刀。花少爷狂躁不安,又是叫又是喊。大司马气急败坏地跑到桥下,二话不说,操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他的后脑勺。让你嚷嚷,你个花疯子。花少爷在大司马跟前缓缓倒地。砚河上下再次恢复平静,唯有雷声还在空中跳着奇怪的舞蹈。
一个半小时后,雷声的四爪不再如前般疯狂舞动,而是缓缓的,时有时无地动一下,更像是条件反射性的动弹。港生说差不多,就这样,基本上没气了,不能再吊,再吊的话我的胳膊都要断掉。我们还要连夜把它送到辉哥那里,千万不能等早上再走,会被雷一刀发现。
港生命令大司马回去推自行车,自己和小司马将雷声从河里搬上岸,等了大约半小时才看见大司马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过来。港生愠怒地问大司马干嘛去这么久。大司马笑了笑说闹肚子,闹肚子,可能是着了点凉。小司马惊奇地发现哥哥背上还背着个帆布包,看上去坠坠的,里面必定装着东西,问,哥,你背个包干嘛?哦,纸,草纸,我怕一会儿又闹肚子,装了点纸。那也没必要背个包。背个包暖和点。说话间三人把壮硕的雷声搬上自行车,趁夜色往县城方向赶去。路过雷一刀门前时,港生还不忘拾起地上雷声瞧不上眼的几小块包子,悄无声息地关上铁门,插上插销。三人沿途抽着烟,猜想着辉哥对这么一条大狗的反应。
凌晨四点不到,他们赶到辉哥那儿,辉哥正在忙前忙后地准备给几家饭店出货。有几个人提着刚捕下的狗前来兜售。狗都不大,辉哥照单全收,付钱的时候还给每人递上一支烟,鼓励他们再加把劲,天冷,吃肉狗的人越来越多。
港生推着车子走进灯光里时,辉哥见到车后座上的大狗,一下子兴奋得直搓手,连连叫好。哇哇哇,看看,看看,这才他妈的叫硬货。几个还在抽烟人也纷纷走过去仔细打量,无不说这条狗确实够壮够大,像头肥猪,一条可以顶两到三条。不仅如此,这一身毛发也很好,又长又光,可以卖个好价钱。有人说这条狗的价钱应该开高一点,至少多一块钱一斤。有人说多一块不够。辉哥始终不做声,微笑着,用手探了探死狗,说,哟,才刚刚弄的,还没死透,好,好。于是他命令手下人立即过秤,称好斤两,马上开膛,他要趁新鲜的送出去,不做任何冰镇处理。港生时刻关注着辉哥的神色,心里十分开心。即便如此,他脸上却异常平静。待辉哥安排妥当后,港生走到辉哥旁边小声问,辉哥,你觉得怎么样?辉哥不住地点头,说,没得说,一点都没得说,太满意了,太满意了,这是我今年到现在为止见过最大的一条狗,小子,干得不错。辉哥在港生肩头拍了拍,港生立即拉住辉哥的手,说,辉哥,你看这条狗这么大,是不是可以算两条?我们的任务是不是算完成了?之前说定的事现在可不可以兑现?港生噼里啪啦问完一通,静静等候辉哥的答复。等等。辉哥听完港生的话,挣脱开港生的手,脸上的笑容倏忽间消散开去,你刚才说什么?完成任务?港生忐忑的点点头看了看靠近的大小司马。不不不,不能这么算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你这条狗虽然很大,重量抵得上两条甚至三条,但是,但是,它只是一条狗,一条,你们一共只交给我六条狗,不是七条,更不是八条九条,所以,不能算完成任务,你说的兑现那就更不可能。辉哥转身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强调今天是最后期限,你们可别把时间浪费在磨嘴皮子上,有那个工夫,不如早点去外面找寻找寻,兴许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