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英出院那天,赵跃进一早就赶到医院里来了,办过了出院手续,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回到了在石狮的临时住处。
跟赵跃进他们不同,李超英没有住在旅社里,而是租了一间私房,里面除了睡觉休息看电视以外,还有一套炊事用具,可以自己做饭吃。这就是女人的精明之处了,住在这里不仅费用低,安静舒适,还吃得干净放心有营养,最主要是合自己的口味。不像他们一帮男子汉们,住得像狗窝,吃得像猪食,一群人住在一起闹闹嚷嚷,晨昏颠倒,这样对健康是极其不利的。
到了李超英的住处,赵跃进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轻松地对李超英说道:“送佛送到西,现在你的伤也好了,也出院回来了,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往后我该专心致志地去做生意去啦!”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有点儿扔掉包袱一样的轻松啊!嫌我这些日子拖累了你、给你添麻烦了不是?心里恐怕早就想扔下我这个累赘了吧?”李超英嘟起嘴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累赘了?我又什么时候嫌你麻烦想要扔下你不管啦?这是哪跟哪呀?”赵跃进有些莫名其妙地说。
“什么 ‘送佛送到西’,什么‘往后该专心致志地去做生意去啦’,你这话里不就是这意思吗?告诉你,我这回可是蚂蝗搭上鹭鸶的脚,甩都甩不脱,想要扔下我不管不问,休想!”李超英生气地说。
“你生意做得不比我差,有些方面甚至比我还强,现在你已经伤好出院了,那你要我还问你什么,管你什么呢?”赵跃进说。
“我一个女人家,在外颠沛流离多有不便,当然希望有个男人给自己壮壮胆,撑撑腰了。如果再碰到被孙红旗打破头这种事儿,有你能在我身边,看别人还敢欺负我吗?他还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吗?还有再碰到什么难事儿,急事儿,有你帮我分担一下,或者是帮我分析分析,拿拿主意,那我该有多省心呀?你是不知道我一个女人有多难哟!”李超英感伤地说。
“这个你放心吧,不用你说,这些事我以后都会帮你做到的。以前是我不知道你的处境有这样艰难,让你自己一个人吃了那么多的苦,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再担心这些啦!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毕竟我们还是老乡嘛!”赵跃进热心快肠地说道,一副豪爽气派。
“是故乡人不假,难道你只是拿我当个普通的故乡人,把我俩曾经有过的那段美好记忆全忘光了吗?”李超英有些愤懑地说道。
“你不要误会,我帮你不是要跟你重叙旧情,而只是在尽我的本分而已。”赵跃进说。
“刚才你还说要我以后不用担心,亲不亲,故乡人的,怎么一转头就当我是路人了呢?是啊,以前是我伤害过你,对不起你!那你现在要我怎样补偿你都行啊!要不你狠狠地打我一顿吧,也好让你出出气儿呀!”李超英说。
“打你?我凭什么打你?告诉你我从来不打女人!还有,你说你伤害过我,可我不这样想,我那个时候一幅落魄样儿,你作为一个女孩子,有权利向往更好的生活,想嫁往城里去,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有什么权利干涉你的自由呢?其实那个时候不光是你一个人这样的,所有的女孩子们不都是这样想的嘛!”赵跃进说。
“你自己是那样的处境,还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真是难得呀!说老实话,你当时怨恨过我没有?”李超英说。
“要说老实话,我当时确实有点儿怨恨,不是怨恨你,而是怨恨我自己。怨恨我自己出生得不好,怨恨我为什么没有生在城市里,怨恨当时社会的不公平!”赵跃进说。
“那你现在该是什么都不怨恨了吧?”
“是的,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再有什么怨恨了的。在现在这个改革开放的环境里,在人人都能自由流动,自主择业,各尽所能的社会里,只要我们坚守本分,干自己想干的事,赚自己该赚的钱,想尽办法把生意做大做强,以后更多更好的报效社会,那我就心满意足啦!”
“你说想把生意做大做强,我倒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合起伙来做生意吧?把我的资金和你的资金合起来,以我的眼光,加上你的胆识和能力,我们一定可以把生意做大做强的。以后我们还要成立一个股份制公司,你来当董事长,我做总经理,把公司开到全国,以至全世界去,开成托拉斯!”李超英神往地说。
“我不能跟你合伙做生意,因为现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以我的经验来看,首先,我们都是创业者,而创业者很少是能合伙做生意的。因为创业者都有自己的独特经历和体验,很难跟别人的合上拍,不仅缺乏合作精神,还都想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干。所以,我是不赞成创业者合伙做生意的。其次是我们的资本都太少了,你我都还指望着靠这点儿资本来赚钱养家过生活呢!所以我说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赵跃进分析着说。
“我就知道你会拿这些理由来搪塞我的。汉正街上那些兄弟姊妹,还有其他人不是合伙做得很好嘛?恐怕你心里面是嫌我名声不大好,怕连累了你,这倒是真的吧?再要不就是怕我成了你的累赘,影响了你事业发展,让你做不成商业巨头。你老实说是不是这样啊?”李超英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又提起这些来了呢?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跃进颞颥着说,其实他心里确实有一些顾虑,她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他要是说出口来的话,那恐怕会让她更伤心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李超英不依不饶地说道,“原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你接受过高等教育,对问题的看法不会拘泥于世俗的眼光,对我的过去会有一个公正地评价,不会跟我计较什么的。可没想到,你还是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都是一些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不用脑子思考的浅薄之徒,我先前算是高看你了!”李超英对他这种态度心里感到颇为不满,顺着自己的思路,不分青红皂白地数落起他来。
赵跃进见她如此地轻视自己,鄙薄自己,把自己说得如此的不堪,内心里也十分地恼火,于是正色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着什么急呢?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还都只是处在原始积累的阶段,离资本运作还差得很远,谈合作确实是早了一点儿,等到我们积累到一定的阶段了,那时候再合作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我要再次重申的是,现在暂不合作这并不代表我会扔下你不管不问,毕竟我们是同乡,还都在汉正街做生意,就连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碰到了为难的事情,我都会帮上一把,何况是你呢?你放心好了,在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的;还有,我从来都不关心别人的私生活,更不会背地里对人说三道四,对任何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我都只当是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挂在心上。至于别人说了一些你什么话,我多半都不会当真,谈什么嫌弃你的名声是好是坏呢?不是我这人漠不关心你的事情,而是因为我坚信古人说的这句话,钱是越传越少,话是越传越多。而且传话的人都免不了要加进去一些自己的看法,所谓添油加醋,所以这种信息的价值等于零,我是绝对不会收集这种信息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给我乱扣帽子,只能说明你对我的性格还不是十分地了解。虽然我们曾经是那样的熟悉,但是我们之间毕竟有十多年的断层,而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也让我渐渐地变得成熟起来了。对任何事情我有我独立的看法,你不了解这些我也不怪你,只是以后请你不要动不动就乱扣帽子,乱打棍子好不好?另外,还有一句话我想善意地提醒你一下,那就是对别人的风言风语不要太过于敏感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听你这样一说,看来我确实是有点儿冤枉你了!你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是我对你了解不够,现在该对你作一番重新的认识了。你说要我不必过于敏感,试想一下,如果是你被别人指着后脑勺子瞎编乱排,你能不敏感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中,一直遭受着别人的语言暴力,而我却只能默默地一个人独自忍受,心里即使有了气,也没处撒呀!不知怎么的,自从一见到你,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就想对你撒撒气。现在气撒完了,我心里也好受得多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我就这脾气,有气就撒,撒完就完了。最令我感到宽慰的是,我知道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不堪。看起来我住院的这些天,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不是在做表面功夫,而是真心实意地在帮我呀!要不然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真是感谢你啊!为了略表心意,我想请你吃顿饭怎么样啊?”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请我吃饭嘛,欣然接受。依我看呐,你也不必出去花那个冤枉钱啦,餐馆里的东西我实在是吃腻味了。我看你这里炊具都是齐全的,能不能请求你烧一顿家乡口味的饭菜给我解解馋呢?”赵跃进请求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压根就没有准备到外面去请你的。其实这些天来我吃外面的东西也感到有些反胃了,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合味口。既然我俩的想法如此合拍,那今天就让我给你露一小手儿吧。”李超英欣然应允道。
“只不过你是伤病初愈,就怕把你给劳累着了。”赵跃进有些担心地说。
“不碍事的,做菜烧饭是女人的本分,我喜欢做,这些天没做,手还怪痒痒的呢!你也别想吃白食啊,现在就帮我到菜市场去买菜,买回菜来还要帮我择菜、洗菜、切菜,等你把一切都弄好了,剩下的事就是由我来掌勺烧菜了。这样既劳累不着我,你又不用有心理负担,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吧。”赵跃进高兴地直点头。
俩人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到菜市场去把要用的菜买了回来,乒乒乓乓,不大一会儿就都做好了。吃饭的时候,李超英变戏法似的从屋里拿出一瓶酒来,赵跃进笑着问道:“你一个女人家,屋里怎么还藏着这东西呢?”
“瞧你这话说的,女人家藏酒怎么啦?就是个酒鬼了吗?原来你也是个‘性别歧视症’患者啊!实话告诉你吧,这酒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只是一直没遇到你,这酒就藏下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平常慢说是酗酒了,就连碰一下酒杯我都是不敢的,就怕一不小心,被别人占了便宜。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其实我早就在冥冥之中老是感觉得到,你迟早是会来找我的,因为我俩的这辈子的缘分未尽啊!古人说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俩能在异地他乡重逢,这不就是喜事之一吗?既是喜事,哪能没有酒来助兴呢?你说我这话说得对吧?”李超英兴高采烈地说。
“话是这样说,只是我有点儿担心,你头上的伤刚好,还不知道你这样能不能喝酒,要是影响到恢复,那可怎么好呢?”赵跃进不无担心地说。
“没事儿,少喝一点儿正好可以活动活动血脉,也许还会恢复得更快一些呢!”李超英说着,“砰”的一声打开了酒瓶。
俩人就着可口的饭菜,三杯酒不知不觉地下了肚。看到李超英满脸桃红色,神采奕奕的样子,赵跃进不觉心里有些萌动。以前没细看,现在仔细一看,眼前的李超英确实比原来变得更加的漂亮了。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们在一起扮家家,做游戏,她还做过自己的新娘呢!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血往上涌,看李超英的眼色也有些暧昧起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一把抢过她的酒杯,眼睛却不敢直视她地说道:“别再喝了,再喝可就要醉啦,你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李超英一听到这话,立刻泪眼婆娑起来。她语带醉意地说道:“你要我注意身体?你还在乎我的‘身体’吗?试问这世界上有谁在乎过我的身体啊?这么多年来,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我是多么的天天都想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呀!所谓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会想那些愁啊苦的事情了嘛!可是我哪敢喝呢?跟人家谈生意的时候,我总是说自己对酒精过敏,碰了会要命的,其实我哪是酒精过敏呀?而是对人过敏呀!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提防别人,生怕自己被别人灌醉了,在人事不省的时候,让人有机可乘啊!所谓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我绝对不能给人家这样的机会!吃一堑,长一智嘛。今天在你的面前,我打算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管了,你就让我好好地醉上一回吧!”
李超英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禁不住眼泪潸然而下。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心里该是怎样的翻江倒海啊!这是积攒已久的情绪的发泄,这是一个女人长时间隐忍后的爆发!
赵跃进望着她这种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痛得一阵阵的抽搐。他想,眼前这个女人心里一定是装了许多平时不能为人道,也不为人所了解的苦楚,要不然,这个一贯要强,事事都不愿输给别人的女强人,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形象,轻易地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呢?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把自己当成发泄桶,好好地哭个痛快,诉个彻底吧!这就跟人体内的水痘毒素一样,发出来了也就好了。想到这里,他轻轻地把酒杯递还给她,说道:“那你就慢慢地喝,慢慢地说吧,今天当着我的面,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你就把心放进肚里吧,你长期以来积攒在心里的苦楚,和这些年来所遭受的磨难,全都诉说出来吧!即使你喝醉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占你便宜的。”
李超英举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又放了下来,将她是怎样遭受姐夫谈冬至的屈辱,后又在无路可走时嫁给局长傻儿子的无奈,以及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漂泊,受人欺负,等等生活的艰辛,一一地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述说了一遍。赵跃进听了,唏嘘感叹之余,对她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以及她经历过的痛苦磨难,表示出了极大地同情,对那些给她制造这些苦难的人,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他忿忿地说道:“像这样人面兽心的姐夫,就应该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像局长家这种不惜牺牲他人幸福,只顾自家圆满的父母,活该他家断子绝孙!还有像药材商这样的人渣,如果让我逮着,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见一次打一次,直打得他跪在地上叫我爷爷才罢休!”
李超英听了这话,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他为了宽慰自己而说的话,但她心里还是感到了十分的欣慰,觉得这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应有的态度,也不枉自己对他的一片深情。这时,她终于嘘出一口长气来,这是发泄后地快慰,也是对自己内心的一个交代。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跟赵跃进重逢的情景,也担心过他会像所有人一样的看不起她。但是,现在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同于其他人,他不仅不歧视自己,而且还极富同情心,对自己充满了怜悯,他没有枉费自己的信赖,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终于可以心有所属了。她多么想倚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面前哭个痛快,在他的面前笑个尽兴,把自己变回到一个真正的小女人去!当她看到他一副怒气难消的样子,又担心他会为了自己做出什么傻事来,只得反过来劝慰他道:“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今天能够对你说说这些,心里也就舒坦得多了。其实我对姐夫谈冬至心里没有恨,只有鄙视,谁让我那时候一心想着要攀高枝嫁个城里人呢?如果我不去帮姐姐照看小孩,如果我不想脱离农村,他就不可能会有可乘之机了。还有局长家,我也不恨他们,因为为自家传宗接代是人之常情,为傻儿子找媳妇也是做父母的应尽责任。只是苦了我们娘儿俩这么些年哟!也亏得我们终于熬过来到了今天!”
赵跃进听她说到这里,趁着酒兴,心里一冲动,张口就说道:“以后有我照顾你们娘俩,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吃这种苦头了的!”
李超英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本不敢奢望他对自己还有这一份情意的,现在这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了,她是既意外又惊喜。立即高兴地说道:“那敢情太好啦!我们娘儿俩今后就指望你啦!但是我又有些不敢相信,你该不会是喝多了在说酒话吧?”
赵跃进话虽说出了口,可是冷静下来一想,这话说得太欠考虑了!人家现在生活得好好的,你主动说要照顾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嘛?人家又会怎么想呢?你这该不是在暗示什么吧?你是有老婆有孩子,担负着家庭责任的人,怎么能去照顾另一对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的母女俩呢?咳!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怎么能够收回来呢?于是他一语双关地说道:“酒醉心里明。”
话虽是这么说,可李超英心里也明白,毕竟他现在已不是自由身,指望他来照顾自己娘俩,相信他只是说说而已,不能当真。她只要知道他有这份心意,也就心满意足了!她的思绪一下转回到了童年时代,一脸幸福地说道:“假如时光能够逆转,人生要是能够回到童年去,那该有多好呀!那个时候,我们无忧无虑,开心玩耍,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还那么小,我就做了你的新娘。你还说好喜欢我这个‘小猪猪’,我坐着‘花轿’,你骑着竹马,后来我们两个人居然还赤条条地躺在了一起,你的小鸡鸡顶得我那儿生疼。想想那时候真是有趣,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你说,人生要是能够永远停留在那段时光里,那该有多么美好呀!”
赵跃进听了她的话,虽然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他的思绪也随着她的话语,又一次地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中。他无限憧憬地说:“是啊,那段时光真是令人沉醉啊!可惜我们都已经回不到童年去了。”
又是一杯酒下肚,李超英有些醉眼朦胧地望着赵跃进,抢白道:“你说‘可惜’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太遗憾了,那时太纯洁无邪,太懵懂无知,假如是现在的话,你就会对我做点什么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跃进分辩道。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有这个意思!”
“你这是说的什么醉话呀?”
“不是醉话,是真实想法。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身子不干净啊?实话告诉你吧,虽然被姐夫强迫过两次,跟局长的傻儿子也只有头天晚上,还是当着他妈妈面唯一的一次,除此之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守身如玉,那是为谁呢?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那是为你啊!不信你摸摸这里,都荒得长草啦,只等着你来开荒呢!”李超英说着,一把将赵跃进的手拉了起来,让他插进自己的衣服里面,向她的私处探去。
赵跃进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想要抽回手来,怎奈手被她紧紧地抓着,再加上那诱惑力确实也是太大了,他趁着酒劲,顺着向里面探了进去,里面一片毛茸茸的,仿佛摸到了一片黑森林。他突然再次的想起小时候的那一幕,俩人脱得光条条的搂抱在一起,还用小鸡鸡顶住她的私处,立刻禁不住地心砰砰地猛烈跳动起来,浑身热血沸腾,随着一股暖流直冲下体,他情不自禁地顺势压到了李超英的身上,于是两人在床上翻滚了起来。
很快,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就像水乳交融似的搂抱在了一起。可是,过了不大一会儿,赵跃进突然从她的身上爬了下来,这时俩人的醉意也去了大半,于是李超英关切地问他:“怎么啦,你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
赵跃进摇摇头,沮丧地说道:“不是,我身上什么毛病都没有,只不过心里感觉有点不得劲儿,大概这是第一次跟老婆以外的人这样,有些不太适应吧?也或许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大好的缘故吧?”
李超英安慰他道:“没毛病就好,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了。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生理需要,说什么好不好的呢?刚才真是被你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不行’呢,原来是这样啊!”
“没看出来吧?这些年虽然经常在外面跑,诱惑确实是不少的,但是我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想到,今天却败在了你的手里。”赵跃进说。
“这不怪你,也不能怪我,这是激情澎湃的结果,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的事情,没什么好自责的。只是有些遗憾,如果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还不如当初就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你呢!那可比现在这破身子要强得多啦!”李超英说。
赵跃进沉默了一会儿,又甩了甩头,这时脑子才似乎清醒了许多,他叹了一声道:“唉!别说这些了,我们现在都已经不再是青春年少的了,做任何事情除了激情之外,更多的应该是还要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啊!”
“你放心,我没有想要破坏你的家庭,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刻时光,我也就能心满知足了!”
李超英这话让赵跃进非常地感动,他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活得太不容易了,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这么豁达,还能这么坚强,还能这么独立,真是了不起呀!其实赵跃进心里清楚得很,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哪个女人不需要男人的呵护啊?在他的内心里,是多么地想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披荆斩棘,让她在自己的庇护下,享受一个女人应该享受的幸福,得到一个女人本该得到的呵护啊!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自己立刻劈成两半,同时分给两个女人。可是他能这样做到吗?她那样说,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啊!此刻,他唯一可做的只能是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恨不得两个人融化在一起。
过了很久很久,两人都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见赵跃进默默不语,李超英用手摸了摸他消瘦的脸庞,说:“看你这消瘦的样子,是不是一直都感到压力很大啊?是生意上的压力呢?还是其他什么呢?要不然,你这一米八的大个子,体重怎么才只有一百三十多斤呢?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做什么事情都要把它做得最好,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添压,又不注重保养身体,这样下去那怎么行呢?过去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行那还要事业干嘛!你应该加强营养啊,要是身体垮了,那就什么也干不成啦!这样吧,你干脆住到我这里来吧,让我来做你的‘营养师’,每天给你增加营养,保你不出半个月,身体壮得像头牛一样。”
赵跃进听了她这话,禁不住心里非常地感动起来,他想,这可是从来没有从吴爱社嘴里听到过的话呀!她也从来没有像她这样地关心过自己的身体的呀!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心里确实是有很大的压力,除了性格方面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生活习惯不好,对生活也不怎么讲究,走到哪吃到哪,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哪管什么营养不营养的。再加上吴爱社为了看守摊位,根本就顾不上他,如果能得到有人精心的照顾,自己真是求之不得呀!李超英这话恰好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于是心里一热,想都没来得及多想,就回到原先的旅店里,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准备搬到李超英那里去。出门的时候,孙红旗他们问他道:“你这是要搬到哪里去啊?”
赵跃进支支吾吾地说是找了个清净的地儿,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点儿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自从赵跃进搬来以后,李超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赵跃进到外面去处理,自己在“家里”每天变着花样给他改善营养。不仅如此,而且还每天早上督促他早起锻炼。赵跃进有赖床的毛病,还不愿吃早餐,她就每天早起给他煮两个茶叶蛋当早点,煮好的鸡蛋用塑料袋包好,然后塞进被子里,这样不仅可以保温,还可以在他翻身的时候容易碰上,当然是不会烫伤他的,目的是让滚烫的鸡蛋烫得他大呼小叫,于是就再也睡不下去了,只得乖乖地起床,老老实实地跟着李超英去做早锻炼。
果然,十天之后,赵跃进不但体重增加了,而且还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