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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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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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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正街》连载

第六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第二天一清早,天刚蒙蒙亮,因为赵跃进没回来,一夜未睡踏实的吴爱社,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说:“赵跃进现在在我们手上,你要不想见到他尸体的话,就准备一亿现金来赎人吧!记住,不准报警啊!”

说话人的声音比较陌生,那口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禁不住吓了一大跳!本来还在朦胧中的她,一时立刻清醒了过来,神经也绷紧起来了。赵跃进昨晚一夜未归,这是他没外出“跑货”以后,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夜,吴爱社确实还有点儿不太习惯。她原本以为像今天这种日子,他在外面陪客人们玩一整夜,只不过是偶尔为之,心里还在埋怨他也不知道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熬夜熬久了不仅人会头昏脑胀,影响工作,还会影响健康的。再加上担心他昨天晚上肯定喝多了酒,说不定就在饭店里开房间睡下了,那他会在什么时候酒醒了回来呢?她曾给他打过电话,想关照他几句的,结果回音却说是已经关机,原以为可能是怕人吵了他,可没想到,昨夜手机恐怕就不在他手上了,现在突然有人用他的电话打来,说要她拿一亿赎人,难道他真的是被歹人绑架了吗?这个想法让她立即打了个激灵!

她来不及洗漱,立刻打电话把孙红旗和田卫星找过来商量对策,生死攸关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是他们这个“铁三角”。没想到,李超英先田卫星一步,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这个人可是吴爱社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她一进门就急火火地问道:“怎么回事?他被谁绑架啦?现在在哪儿呢?人没事儿吧?”

吴爱社没好气地说:“他被绑架了关你什么事呢?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让你来啦?还不赶快走得远远的,看见你就心烦!可别影响了我们想办法救人!”

李超英说:“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愿意到这里来呢!你以为谁愿意见到你呀?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多个人多一条思路,只要能救他出来,什么样的屈辱我都可以忍受!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救人要紧,赶紧告诉我绑匪到底怎么说的,他们要怎样才肯放人呢?”

田卫星是李超英的属下,他要离开,自然首先得向她请假了。她一听说赵跃进出了事,来不及交代什么就赶了过来。田卫星见她急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先走,只得留下来安排好了工作后,才赶了过来。就在她俩说话的时候,孙红旗和田卫星也都到了,立即阻止道:“现在不是你俩争风吃醋的时候,救人要紧。吴爱社你赶快给我们说说绑匪是怎么说的,大家才好想办法呀!”

吴爱社心想,可不能为了跟李超英斗嘴,耽误了正事儿,也就压下火气来,把心中的不快暂时放到一边。然后,她把自己接到的电话内容,原原本本的叙说了一遍,孙红旗一听马上惊呼道:“我的个妈呀!一个亿?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嘛!这帮家伙看来真是穷疯啦!”

田卫星说:“可不是嘛!要不是穷疯了,何至于出来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做绑匪呢?”

李超英问道:“电话里说没说过人怎么样啦?他没受伤吧?你要跟他们讲清楚,什么都好商量,就是不能伤害到人。如果他身上少了一根汗毛,我会去跟他们拼命的!”

吴爱社带着哭腔说道:“电话那头一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挂掉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危呀!要是人被他们怎么样了,我也不想活了!”

孙红旗安慰她道:“绑匪都是图财,一般不会害命的。可问题是他们这也要得太多了一点儿呀!一个亿,这可是一百万的一百倍呀!他们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

“五毛党”要一个亿,可他们跟我说的是只要那一百多万的啊!这帮家伙太不讲信义了,要是落到我手上的话,绝不会轻饶了他们的!孙红旗现在才知道,绑匪说过的话是不会算数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知道自己确实是闯下大祸了,心里真是后悔极了!想想这事儿,全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如果当初不去参赌,不欠下那么多的赌债,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而且还连累到了自己的好兄弟,现在害得他生死不明,绑匪一开口就是一个亿,真是一帮不讲信义的家伙呀!一想起这里,孙红旗心里真是窝火得很!他真想马上去找到五毛,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跟他有关系,只能是假装镇定,一边安慰着她们,一边在脑海里快速地思索着对策。

吴爱社说:“一个亿,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一大清早的,让我上哪儿去筹这么多的现金去呀?”

李超英马上接话道:“我那儿还有一些现金,全部都拿出来给你,你再凑凑,咱俩合起伙来,先把人救出来了再说!时间拖长了恐出意外!”

孙红旗反对道:“你急糊涂了吧?他要一亿,你就给他一亿,世界上哪有你这样傻逼的人呀?太便宜他们了!你不知道绑匪都是朝天喊价先吓住你的吗?你要跟他讨价还价呀!”

田卫星说:“还是报警吧,要不然真是太便宜那帮绑匪啦!”

孙红旗赶忙阻拦道:“千万别报警,弄不好绑匪真的会撕票的!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香港李嘉诚的儿子被绑,他们悄悄地付钱了事,没有惊动警方,就是怕绑匪撕票啊!绑匪就是为了要钱,拿不到钱他们是不会伤害人质的。所以,我们要尽量地利用这一点来慢慢地跟他们讨价还价,跟他们拖延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冒的风险就越大,承受的压力也越大,心里就会越着急,自然也就会降低要价了。”

他之所以竭力反对报警,就是害怕警察来调查,如果牵连到自己身上来了,自己就是绑匪的帮凶。他要大家稍安毋躁,绑匪一定会再来电话的,到时候听他们的口气再讨价还价。其他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于是只得暂时听孙红旗的,静等绑匪来电话。几个人坐在那里,一片沉默,各自在心里想着主意,这时安静得就跟电影电视里的画面一模一样,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声音。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地暴响了起来,打破了宁静,把大家吓了一大跳。吴爱社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了绑匪恶狠狠的声音:“你没有报警吧?钱准备得怎么样啦?我们可没有耐心等啊!限你在今天天黑之前把钱准备好,到时候我会打电话告诉你送到什么地方去的,如果不照我说的办,可别怪我不讲信义。天黑之前,如果我们拿不到钱的话,过时就撕票!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吴爱社慌忙说道:“别别,万事都好商量,你们千万别撕票啊!你们只是为了图财对不对?可不要害命啊!只是你们一下子就要一个亿,我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的现金来给你们呀?多给我一点儿时间去筹吧,求你啦!”

孙红旗一把抢过电话来,大声地对着话筒说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这样狮子大开口,简直是太不讲信义了!我跟你明白地说了吧,要钱没有!要命把我的拿去!但是决不许伤害到赵总的半根汗毛!否则,我就跟你拼个同归而尽!”

一听是孙红旗的声音,五毛在电话那头装腔作势地说道:“谁的命我都不想要,我只要钱!我是很讲信义的,人在我这里好好的,连根汗毛都没少呢!他开那么大一家信用社,钱都码成‘钱砖墙’了,这么点儿小钱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你们可不能为了这点儿小钱,让赵总丢了一条命哟!难道他的一条命还值不到这点儿钱吗?我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问他多要点儿这有什么过分的呢?不要跟我讲什么拼个同归而尽的话,赶紧筹钱来救人吧!”

吴爱社对着话筒说道:“信用社里的钱那可全都是储户们的钱,储户的钱是绝对不能够动的。要不我给你五百万吧,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给了你们,我们可就连吃饭钱都没有啦!”

五毛不耐烦地说道:“你少跟我装可怜博同情!五百万?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吧?真正应该得到同情的人是我们这样的穷人呢!你们花天酒地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一个乡下人,凭什么能赚到那么多的钱,凭什么比我这个城里人还要牛逼,还要过得快活呢?你们这样,能让我们心理平衡得了吗?我真是很不服气的呀!我自信我一定是能够比你们这群乡里人要强得多的,可我时运不济呀!没有办法,我就只能找你们要了。这样吧,你们既然说筹一个亿有困难,我就卖你个人情,给你算少一点儿,就给八千万吧。”

“我只有五百万,再多我就没有啦。”吴爱社强装镇静,死死地咬住了说。

李超英这时也插进来,对着电话说道:“我再给你五百万,一共一千万总够了吧?”

五毛说:“太少啦!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不行!这样吧,我就还给你个面子,拿五千万算啦。”

孙红旗见五毛一让再让,口气也比先前软了不少,他于是口气强硬地说道:“给你一千万,就这么多了,比一百万多了上十倍,难道你还不知足,你就说你要不要吧?不要拉倒!反正不许你伤我们赵总半根汗毛,不然你等着瞧,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烂命一条,要死要活,我拿这条命来陪你!”

五毛说:“不要再跟我说要死要活的话了!你知道我一贯都是心狠手辣的,要是在天黑之前如果不按我说的做,就别怪我不讲信义,我就真的要撕票了!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孙红旗咬牙狠狠地说道:“你敢!你要敢撕票的话,我就拉着你一起去给他做陪葬!你可要想清楚啊!我可也是心狠手辣,一贯说得到做得到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也许是被他的这种气势给吓唬住了,也许是想赶快拿钱到手,五毛反而央求他道:“最少也得给个三千万吧?不行就是给个两千万也行啊!”

孙红旗毅然决然地说道:“只有这一千万,这已经比原来多出来十倍了,不要再跟我讨价还价了!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再不要给老子出什么幺蛾子喔,我是绝对不会吃你那一套的了!”

说完就啪一下挂掉了电话,不再跟五毛啰嗦了。吴爱社觉得他这话说得太强硬了,担心绑匪真的狗急跳墙,如果伤害到了赵跃进的话,那自己和孩子可就没有活头了!

李超英也说道:“到底你是绑匪,还是他是绑匪呀?你这口气比他还要强硬。我可跟你交个实底儿啊,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是要跟你拼命的!”

田卫星也说道:“即使多花点儿钱也无所谓,还是救人要紧。”

孙红旗安慰她们说:“别看绑匪表面上嚣张,其实他心里比我们还要紧张得多。古话说,此消彼长,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我不这样对他强硬一点儿,说不定他还要狮子大开口呢!只要抓住绑匪是为了要钱这一点,就不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你们就放心地看我来跟他们怎么周旋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可孙红旗心里其实也是很忐忑的。但是他想,自己知道绑架者是谁,也清楚绑架的起因,更知道那五毛的底细,既然这事是由自己引起的,那就该由自己来跟他做个了结吧!

吴爱社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警察来处理,那样才能叫人放心一些,于是她打定主意,一边报警,一边准备钱,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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