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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一日黄昏，耒阳农军和机关干部、随行家属三千余人，在邓宗海、刘泰、邝鄘、李天柱的率领下，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沔渡。
这是一个较大的村落。村中老百姓很苦，住低矮土屋，有的是泥巴墙茅房。朱德和陈毅、王尔琢等师部领导住在村中的祠堂。其余战士，有的睡在屋檐下，有的睡在台阶上，有的睡在晒谷坪。他们在地上铺上一层干稻草，露宿一夜。
天刚蒙蒙亮，李天柱和邝鄘同时醒来，发现刘铁超在外面的草地散步，他俩就走过去找他聊天。刘铁超生于耒阳导子乡紫江村穷苦农家，自幼父母双亡，靠相邻及亲朋资助读完中学，后考入黄埔军校，参加过北伐。去年七月底，他与徐康随国民政府警卫团赶往南昌参加暴动，还没到九江，半路上获悉暴动队伍已撤离南昌。他俩追赶队伍，追到大余不见大部队去向，决定一起回耒阳。两人路遇反动民团，刘铁超左腿受伤，徐康只好独自回耒阳。刘铁超在江西老表家治疗两个月，伤愈也返回耒阳。途中，刘铁超意外遇到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余部，并且李天柱和邝鄘也在队伍中。刘铁超随同他们辗转到湘粤边界山区，部队隐蔽在范石生的十六军，得到各种军需物资补充。朱德派刘铁超、李天柱、邝鄘提前返回耒阳，联系当地党组织。湘南暴动中，刘铁超跟随陈毅在郴县、资兴。
他们三个人聊着聊着，太阳探出了红彤彤的脑袋。伍若兰带着姑娘们从村里出来写标语。行军不便带很多石灰，她们就用黑色的炭墨在墙壁上写标语。刘铁超认识伍若兰，其余都没见过。伍若兰就一一介绍，这是三师女同学伍道清、段子英、谷芝英，这是她侄女伍春林，这是伍飞霞，这是徐鹤的爱人刘鹣。介绍段子英的时候，伍若兰刻意还要加上一句：“她是王展程的未婚妻。”段子英就满脸羞红。
邝鄘告诉刘铁超，兰妹子如今是师长夫人，又是宣传队长，带着姑娘们天天在搞革命宣传。李天柱也介绍，这次上井冈山，来了一百多个革命女子，宜章的曾志、彭儒、吴仲廉、彭娟，永兴的廖鸾凤、彭堂美、郭怀振，郴县的何明、曾玉、刘善权、何凯、李挺，资兴的袁凤兰、彭凤玉、焦玉兰。刘铁超用钦佩的目光望着伍若兰她们，感叹道：“听说她们都了不起啊，都是当代的花木兰。”
三个人聊着，走着，突然，山道出现一队人马，走在前面的战士举着绣有镰刀斧头的红旗。他们有的穿黄皮，有的穿便衣，有的穿衬衣，颜色有黑的，天蓝的，灰色的，五花八门。李天柱认出，为首的是宋乔生和唐天际，就挥舞着双手，兴奋地喊：“邓书记，邓书记。”
邓宗海闻讯从附近土屋钻出来，一看，大喜：“独立三团和安仁农军到了。”
宋乔生激动地握紧邓宗海的手：“我们走了一夜，总算追上大部队了。”
刘泰疑惑地问：“谢翰文呢？”
宋乔生解释：“翰文率领一个营留在耒阳、安仁边界，与曾木斋率领的农军继续阻敌，过几天他们都会上山的。”
唐天际告诉刘泰，他们在转移途中遇到强敌，没有与敌人硬拼，主动退到侯古祠、凤雨山一带。结果又遇到一股敌人，农军且战且退，进入排山。独立三团一个反冲锋，把敌人的势头压了下来。安仁农军摆脱敌人的尾随，进入茶陵县界首。
朱德、陈毅获悉宋乔生、唐天际到了，长吁一口气，命令部队和随军群众吃完早饭，然后朝砻市进发。
走到半路，朱德看到黄克诚走过来，就问他：“刘木上山了吗？”
黄克诚语气带着悲伤：“刘木同志牺牲了。”
原来，敌二十一师一个团，在团长周屏中指挥下，沿耒水而上，兵临永兴县城。刘木带领小分队前往马田墟，通知尹子韶、刘明初、张山川等人撤往井冈山。刘木他们走到高亭司竹下村，遭到敌军袭击，只好越过燕尾洞，准备择山路返回县城，不料被他堂叔刘荣仰带领的挨户团围困于螃蟹山上。刘木弹尽被捕。挨户团团总陈振昆企图以高官厚禄引诱，被刘木用铁镣打破了头皮。敌人百般折磨刘木几天，未能动摇他的信念，只好将他杀害于油榨墟，年仅二十四岁。
朱德难过地说：“这次为了掩护我们主力部队转移，牺牲这么多好同志，真是损失惨重啊！”
“还有更大的悲剧！”陈毅也是一脸悲伤：“听说杨福涛不听您的规劝，固执己见不肯上井冈山，执意带湘南特委机关人员去长沙，经过耒阳和安仁两县交界处时，遭遇当地挨户团的伏击，四十余名特委干部全部牺牲，无一生还，包括那个周鲁！”
朱德双眉紧锁，惋惜道：“杨福涛工人出身，性格固执，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周鲁太年轻，不懂事，认识不到敌人的强大。左倾路线带给革命事业带来多大的损失啊！这是血的教训，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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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秀丽的井冈山，耸立在战士们面前。山花烂漫，竹叶青青。和风丽日下，群峰峻岭像洗过一样，青翠欲滴，杂树丛生，飞鸟穿林，笼罩在一股喜气中。
四月二十四日中午，朱德、陈毅率领的南昌起义余部和湘南农军一万余人，与毛泽东的秋收起义部队，在砻市胜利会师了！广场上，人群欢腾，人声鼎沸。人们从山坡上、溪水边、小路旁、田垄间赶来，满怀希望，聚集在鲜艳的军旗下，目睹这一伟大历史时刻的壮丽场景。
朱德听说毛泽东来了，赶忙与陈毅、王尔琢一道上来迎接。
毛泽东微笑着向他们招手。朱德抢先一步，毛泽东也加快脚步。老远，两人就伸出双臂。
朱德最先开口，兴奋地说：“润之兄，我们终于会师了！”
毛泽东也很激动：“玉阶兄，你们辛苦了，欢迎你们！”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使劲握着，那么热烈，那么深情，那么执着。从此，三十四岁的毛泽东与四十二岁的朱德，开始他们长时期的亲密合作生涯，缔结为中国革命的闪耀代称——朱毛。
伍中豪带领战士们在军营杀猪、宰羊，招待远道而来的战友、老乡。段子英跟伍若兰去找伍中豪。他见到她俩，很高兴，第一句话就问段子英看见段凤祥过来了吗？段凤祥是他的其中，也是段子英读小学时的校长，担任中共耒阳县委委员，去年脱离了革命队伍。伍中豪关心她的安危，段子英不忍心告诉伍中豪真相，就安慰他：“别着急，可能是来的人太多，一时没有看见而已，你别难过。”伍中豪调整好情绪，笑嘻嘻地说：“她没来，你来了，我也很高兴。”段子英听了这番玩笑话，显得有些难为情。伍若兰解释：“这次从耒阳出发有七八千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沿途大多数人返回了。我们没看到段凤祥，不知道她跟随来了吗，伍云甫、谷子元都没上山。”伍中豪担忧地说：“听耒阳稍后过来的同志讲，耒阳县署贴出了通缉令，要捉拿我们这些人。现在我们在部队的是没问题，就是放心不下留下来的同志们。”
伍中豪还嘱伍若兰和段子英：“你们好好干，将来革命是一定会成功的！”
他们在草地上交谈的时候，朱德、陈毅和毛泽东在一间屋里，讲述各自的战斗历程。陈毅对毛泽东说：“这次转移多亏了你们下山接应，你们伤亡好大，团长张子清负重伤。没有你们策应，后果不堪设想啊！”
“润之兄有胆有识，深谋远虑，堪称三国的诸葛孔明！”朱德久闻毛泽东文韬武略，内心发出真诚的赞美。
毛泽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玉阶兄乃军人出身，指挥经验丰富，南昌暴动失利后，率余部转战湘南，又相机策动湘南暴动，顺乎民心，合乎民意，真正的高瞻远瞩啰。”
朱德说：“早就听说你们上井冈山建立了根据地，去年在韶关我就对何长工讲了，迟早我们要走到一起的。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梦想成真了。”
毛泽东感触地说：“湘南暴动波及二十多个县，百万民众参与，建立七八个县的苏维埃政权，影响很大。你们摸索出游击战和运动战相结合的经验，插标分田闹土地革命，值得我们今后学习和发扬。你们保存了南昌暴动的火种。有了这个火种，就不愁没有燎原之势。”
陈毅插话：“毛委员在中央受了委屈，在危难中能挺身而出，实在让人佩服。”
朱德知道，陈毅指的是前不久毛泽东遭中央指责、批评，被开除政治局候补委员和误传开除党籍的事情。
毛泽东笑道：“这点个人的小委屈算啥？大丈夫能屈能伸嘛！现在革命力量壮大了。我和玉阶兄要在井冈山巩固壮大根据地，干番更轰轰烈烈的事业！”
朱德说：“湘南暴动壮大了革命的力量，也有重大失误。如果没有省委、特委的盲目指挥，情况会更好一些。”
毛泽东深有感触地说：“没有失败，哪有成功？经验是从教训中总结出来的。这些宝贵的经验，对于我们以后从事革命大有借鉴作用。你看党中央、湖南省委不照样盲动嘛。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前景是光明的。”
“毛委员！毛委员！”宣传队的一群女同志，看见朱德和毛泽东在聊天，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伍若兰带领下，跑来见毛泽东。
朱德拉着伍若兰的手，向毛泽东介绍：“这是我的爱人、耒阳县女联会长伍若兰同志！”
伍若兰大大方方地伸手握毛泽东的手，大声问候：“毛委员好！”
毛泽东仔细端详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将，幽默地对朱德说：“玉阶兄，湘南暴动你是双喜临门啊！一得八千农军，二得巾帼夫人，可喜可贺！”
伍若兰向毛泽东介绍段子英、伍道清、伍春林、谷芝英、刘鹣、伍飞霞等队员。毛泽东高兴地说：“嗬嗬，耒阳来了这么多妹仔呀！”
朱德特别介绍段子英：“十四岁就是县女联委员，还是全省最年轻的委员。”
毛泽东称赞：“小段，你和若兰是妇女求解放、闹翻身的领头人哪。”
朱毛胜利会师，两大革命武装会合，标志着中国革命的新起点。饱受苦难的中华民族，迎来了新的曙光。
3
龙江书院坐落在龙江河畔，清朝道光年间所建，曾是宁冈、酃县、茶陵三县的最高学府。它有前、中、后三进院落，中间均有天井，两边为厢房，后院是一座三层楼房。这是一座具有江南特色的建筑群，古朴典雅。午后阳光暖暖，河面清风徐徐。龙江书院楼上，两军会师后召开两支部队的干部会议。双方都派了代表。朱德一方出席的代表有：朱德、陈毅、王尔琢、王展程、邓宗海、胡少海、黄克诚，毛方出席的代表有：毛泽东、张子清、伍中豪、何挺颖、何长工、王佐、袁文才。
会上商定了军队番号、编制和干部备配等问题。由于会前进行过酝酿，会谈顺利取得了共识，通过了各项决议。会议决定，两军合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取义叶挺独立团所在“铁军”第四军。朱德提出毛任党代表、军委书记。毛进行了推让，认为他不是党员了，当党代表不合适，再说朱德和陈毅带来的人马最多，建议由陈毅担任党代表。
朱德真诚地说：“周鲁乱传‘圣旨’，误传你开除了党籍，你拒绝打长沙，撤的是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的职务，你还是中央委员呀，既然你是中央委员，这个党代表、军委书记当然非你莫属。至于凭人的多少来确定领导权，那是军阀的作风。我们共产党员应该服从党的领导。”
朱德的一席话，使与会代表心悦诚服。最后，他们举手表决同意：朱德任军长，毛泽东任党代表，王尔琢任参谋长，陈毅任士兵委员会主任（后改称政治部主任）。全军一万五千人，下辖三个师九个团：
第十师师长朱德（兼），党代表宛希先，下辖：二十八团，团长王尔琢（兼），党代表何长工，参谋长王展程；二十九团，团长胡少海，党代表龚楚；三十团，团长刘之至，党代表蔡协民。其中二十八团是南昌起义余部，第一营营长林彪、党代表熊寿棋，第二营营长袁崇全、党代表杜松柏，第三营营长肖劲、党代表吴弼。二十九团、三十团分别是宜章、郴州农军编成。朱舍我、李光化、肖荣标分别任二十九团一、二、三营营长，胡世俭、彭晒分别任二、三营党代表。
第十一师师长张子清，党代表何挺颖，下辖：三十一团，团长张子清（兼），党代表何挺颖（兼）；三十二团，团长袁文才，副团长王佐，党代表陈东日；三十三团，团长邓允庭，党代表邝朱权。其中三十一团是秋收起义余部，第一营营长员一民（后为陈毅安）、党代表毛泽覃，第二营空编，第三营营长伍中豪、党代表杨岳斌。
第十二师师长陈毅（兼），党代表邓宗海，下辖：三十四团团长邓宗海（兼），党代表刘泰；三十五团，团长黄克诚，党代表李一鼎；三十六团，团长李奇中，党代表黄义藻。三十四团是耒阳农军工农革命军第四师编成。三十五团是永兴农军编成。三十六团是资兴农军编成。十二师全部是湘南农军，用的武器大多是梭镖、大刀、长矛之类，因而被人称为“梭镖师”。
宋乔生的水口山工人武装，被编为特务营，宋乔生任营长，党代表敬懋修，直属军部管辖。
军部士兵委员会下辖宣传队，伍若兰任队长，胡世俭任党代表。各师、团都配备一名宣传员。段子英、伍道清、伍春林、彭儒、欧阳毅、刘鹣都安排在宣传队。
朱德在耒阳招收的新兵营，成建制补充到二十八团各营，分别为一营的四连、二营的八连、三营的十二连和团部的特务连。
另成立军属教导大队，大队长由陈毅兼任，党代表周子昆。
毛泽东真诚地对朱德说：“没有你们上井冈山，我这点兵力实难长期支撑啰！”
伍中豪告诉朱德：“毛委员为了见朱军长，特地换下穿惯的长布衫，找人连夜赶做一套灰布军装呢。”
何长工补充：“毛委员是从来不拿枪的。不论情形多么险恶，有多少敌兵在追击，身上从不带武器。唯有会师大会上挎上了枪。”
毛泽东一听，哈哈大笑，诙谐地说：“挎上盒子枪，师长见军长。”
开完会后，毛泽东就将盒子枪交给了警卫员。从此，毛泽东再也没有拿过枪。
4
龙江河畔的后街，两边店铺林立，街上行人匆匆。两军会师第三天，毛泽东和朱德来到后街的中药店。两人边走边交谈。他俩正谈到上井冈山的事。毛泽东感叹：“湘粤两省的敌人，都没有整倒你，真是奇迹啰！”朱德不无感激地说：“搭帮你们的掩护和接应！”
中药店为前后两进院，老板名叫刘德胜。前为卖中药的柜台，右厢房为门诊间，后为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朱德未上山前，这里一直是毛泽东的联络点。四军成立后，这里成了临时军部。
朱德和毛泽东并肩走到院内，看到天井处摆上小方桌。伍若兰见他俩进来，拿了两张木凳子，招呼入座，又端上两碗茶水。端到毛泽东面前时，她客气地说：“毛委员走了这么远的路，口干了，请喝茶。”毛泽东接过茶碗，对朱德夸道：“若兰真不愧为贤内助啊！”
伍若兰被夸得不好意思：“毛委员是在批评我吧？”
毛泽东喝了一口茶水，说：“我是真心羡慕朱军长啊。我们中国女人，都有这么一种传统美德，贤惠、勤劳。”
伍若兰嫣然一笑：“贺子珍是你的未婚妻吧？我昨天听豪子提起她，说她长得真漂亮，文武双全。”
毛泽东爽朗地说：“子珍跟你一样会打双枪，永新人都叫她双枪女将。我听说你在耒阳县，是有名的双枪女将。你们两个呀，如今就是井冈山上的‘绝代双骄’啰。”
这时，陈毅进来了，问毛泽东在说啥子？毛泽东本想告诉陈毅，看到伍若兰害羞地背过身，便改口道：“不说啰，喝茶！喝茶！”
伍若兰转身进去，给陈毅端上一碗茶水。陈毅不由赞叹：“若兰不愧为军长的好贤内助。”
毛泽东和朱德一听，相视一笑。
陈毅满脸疑惑：“你们笑啥子哟？”
伍若兰捂着通红的脸，跑进里屋了。
陈毅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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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在砻市休整，朱德和伍若兰住在龙江书院。伍若兰把房间打扫了一下，朱德进屋就翻阅文件。伍若兰说：“玉阶，休息一会吧。不要总是惦记着公事。”
朱德把文件递给伍若兰：“湘南特委那个周鲁真是瞎扯，上次他到井冈山，说什么毛委员已经被开除了党籍，你看这份文件，毛委员还是中央委员嘛！”
伍若兰接过文件一看，这是1927年11月9日中央通过的《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政治纪律决议案》，其中第六条提到：
“湖南省委委员彭公达、毛泽东、易礼容、夏明翰应撤销现在省委委员资格，彭公达同志应开除其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资格，并留党查(察)看半年。毛泽东同志为八七紧急会议后中央派赴湖南改组省委执行中央秋暴政策的特派员，事实上为湖南省委的中心，湖南省委所作的错误，毛同志应负严重的责任。应予开除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
伍若兰看完，把文件还给朱德，笑道：“你还说得对，周鲁就是个不懂事的娃娃。记得那次为了焦土政策的事，我跟他在会上针锋相对，差点把他气死！毛委员那么好的同志，怎么可能开除党籍呢！？”
朱德把文件往桌子上一丢，气愤地说：“特委不听劝，全体牺牲，周鲁自酿苦果，这就是左倾思想害死人！”
“好啦，别生气了，容易伤身体。”伍若兰说着，跟朱德商量：“上次我们结婚，她做伴娘送亲，现在有空了，请她吃顿饭答谢。怎么样？”
朱德说：“要得，我正想撮合她与王展程。你现在就去找她。”
伍若兰跑到段子英的住处，说明来意。
段子英高兴地说：“军长请我吃饭，我是受宠若惊，哪有不去之理？”她特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朱德、伍若兰的住处。
朱德亲自下厨炒了四道菜，外加一份鸡蛋汤。席间，朱德介绍：“桌上有两个德国口味，其中一个是德国鸡，是从德国学来的。”
段子英听了，开怀大笑：“山沟里开洋荤，有意思！”
伍若兰说：“你真是个调皮鬼。”
朱德告诉段子英，王展程当了二十八团参谋长，二十八团是主力部队，有二千三百多人枪，装备最好，战斗力不亚于一个师。
伍若兰趁热打铁：“王展程真的很优秀，你和他结婚吧！”
这话太直白了！段子英俏脸一红。她告诉伍若兰，王展程找过她，说是现在军力大增，更加坚定了革命取胜的信心，希望跟她结成革命伴侣，共同战斗。
伍若兰问：“你同意啦？那我做媒人都没机会了。”
段子英娇羞地低下头。
朱德干脆利索地说：“你今天打扮得像个新娘子，我看，你俩今晚就结婚！”
伍若兰起身，举杯向朱德示意：“玉阶，我们祝子英新婚快乐，白头偕老，都干一杯吧！”
说着，三人碰杯，同时喝了一口。
朱德又说：“展程胆大心细，忠于革命，打仗机智勇敢，既能尊重领导，又能体贴战士，你和他结合，会幸福的。”
段子英面颊愈发绯红，一个劲点头。
晚饭后，伍若兰送段子英到王展程住处。王展程正找林彪、袁崇全、肖劲三个营长谈话。伍若兰和段子英只好等着。
谈话结束了，王展程兴冲冲地回到屋内。伍若兰说：“王参谋长，你交给我的任务现在完成了，祝你们幸福快乐，战斗胜利！”
说完，伍若兰乐呵呵走了。
屋里只剩下王展程和段子英。段子英满脸羞红，慢慢地抬起头，正碰上王展程含情脉脉的双眼，在凝视着自己。她全身一震，觉得有什么东西阻在喉头上，呼吸都困难起来。
“子英！”是王展程充满磁性的呼唤。
段子英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她猛地扑向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王展程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了上来。他的臂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那么安全。一种从没体验过的幸福感溢满段子英的心田。她暗自庆幸没有错过命运之神抛来的彩球。她微闭着双眼，久久地靠在王展程的怀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展程和段子英这对革命伴侣，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唢呐鞭炮，没有张灯结彩，就这样幸福地结合了。陪伴他俩的，只有窗口那大红喜字，还有战友们的祝福。
窗外的龙江水，哗哗地流着，像在为这对新人唱着一首欢快的歌。
祝福他俩度过这个不眠的夜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