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井冈山上的军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第二天早上,伍若兰和段子英、谷芝英、伍春林来到大井红军医院,挑出一大堆用过的被单、绷带去溪边清洗。
刚刚取得黄洋界大捷,伍春林心情很不错,俏丽的苹果脸上,洋溢着阳光灿烂。她清脆悦耳的嗓子唱着红军歌:“红军团结,工农团结,革命一条心;工农兵,铁红军,原来都是一家人;被剥削,被压迫,受苦的数不清。无产阶级团结紧,反动派一定会扫平。”
段子英等春林唱完,问她:“春林,等扫平反动派了,你打算干啥啊?”
“我啊。”伍春林想了想,嫣然一笑,说道,“我就找个王参谋长那样的好老公,生一堆孩子,相夫教子,过快活的小日子。”
伍若兰嘲笑她:“你呀,就这点出息。”
几个人到了溪边,放下箩筐。溪水清澈,泉水叮咚,潺潺流过,宛若欢快的红军歌谣。段子英边洗衣边与伍若兰聊天:“若兰,我差不亚右眼皮总在跳,坚日心里一点都不踏实,莫非是展程出了啥事?”
伍若兰安慰她:“你是杞人忧天,王参谋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良日就会回来啦。你看朱军长,身经百战,没受过一次伤。子弹见他都躲着,上次七溪岭战斗中,他率尖刀连冲锋,帽子让子弹打了一个洞,都毫发无损。”
耒阳方言,“差不亚”,就是“昨夜”的意思。“差日”就是昨天,“坚日”就是今天,“良日”就是明天。
过了一会,两名护士抱了许多被单、衣物来洗。她俩认得伍若兰,站在岸上热情打招呼:“伍大姐,早啊!”
伍若兰回答:“哪里,我们才来一会儿呢。”
伍若兰告诉段子英和伍春林,这两护士都是宜章县碕石彭家村的,一个叫彭聪,一个叫彭仲兰。彭家村是个党和群众基础较好的村庄,很早成立了党支部,有十几个党员,为首是彭晒、彭睽,主要成员有彭琦、彭严、彭儒、彭娟、彭霞、彭东明、彭维桥等。彭聪、彭仲兰深受他们的影响,走向了革命道路。这些“彭家将”都随胡少海上了井冈山。
彭聪走下来,站在溪边的洗衣石上,告诉伍若兰:“伍大姐,你听说了吧?二十八团二营长袁崇全叛变了,把王参谋长打死了。”
听了彭聪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多月来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段子英两眼一黑,咕咚一声,就栽倒在溪水里了。吓得伍春林惊叫起来。伍若兰飞身一跃,跳入溪中,把段子英扶上岸,嘴里不停喊:“子英,子英,你醒醒,子英。”
彭聪这才明白,段子英是王参谋长的爱人。她后悔不该说这事,赶紧按了按段子英手上的脉搏,说道:“不碍事,她一时心急,血脉冲顶昏倒的,赶快送往医疗所。”
她们把大井红军医院称为医疗所,这是规模最小的红军医院。伍若兰把段子英背到医疗所,放在病床上。彭聪叫来医生,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药,段子英总算缓过气来。醒来,面如死灰,眼神暗淡,泪水不断往外流。
伍若兰不快地问彭聪:“你们从哪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彭聪不安地搓着手指,说:“我是差日听一位大井老表讲的,他随二十八团去了湘南,替我们红军挑伙食担子。他差不亚刚回来,告诉我们王参谋长让叛徒打死了。”
伍若兰转身安慰段子英:“你别急,我们去把情况核实一下,现在还不能肯定牺牲的就是王展程,万一传话的听错了呢。”
段子英一个劲摇头,流泪。二十八团只有一个王参谋长,不是王展程是谁呢?
2
赣州城,一间审讯室内,燃着一盆炭火,昏暗电灯下,长长的案板上,放着一件件刑具。案板一侧,两根木柱之间,赫然反吊着王展程。
王展程是在追赶叛徒袁崇全时被对方打伤并抓获的。袁崇全把他连夜押送到赣州城向刘士毅邀功,作为投靠的见面礼。刘士毅欣喜若狂,要袁崇全劝王展程投降。袁崇全装作好心样子,对王展程说:“老同学,识时务者为俊杰,念在你我同乡同学的情面,你就投降刘士毅,我保你至少是个副团长!”
“呸!你个叛徒,不得好死的东西,当初我瞎了眼,轻信了你,红军不会放过你的!”王展程正气凛然,毫不为高官厚禄所动。
“红军?哈哈!”袁崇全狞笑着,伸手去摸王展程污血斑斑的额头:“你清醒清醒吧,如今红军都成了丧家之犬,就要被剿灭了。当赤匪有什么好,连肚子都吃不饱,你看国军……”
“哈哈哈!”王展程笑声更大:“你就等着红军为我报仇吧,狗叛徒!”说完,他朝袁崇全脸上吐了一口痰。
袁崇全一摸脸,满是血迹。他恼羞成怒,拿起案板上的藤条,往王展程身上抽打:“不识抬举的东西,我打死你!”
随着一声声藤条打在皮肉上的钝音,王展程声嘶力竭地痛骂:“袁崇全,你个王八蛋!你等着,老子到了阴间不会放过你!袁崇全,你这个狗叛徒,王八蛋……”
王展程很快血肉模糊,藤条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他咬紧牙关,不停地叫骂。几次晕死过去,又让冷水浇醒。
满头大汗的袁崇全,气急败坏,扔掉藤条,从火盆里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看你嘴硬,老子今天就送你上西天!”说完,袁崇全举着通红的烙铁,朝王展程胸口压上去,吱吱冒着烟。
段子英刚好醒来,吓得惊叫:“展程,展程!”
3
“子英,子英,你怎么啦?”一张木床上,伍若兰被段子英的呼叫惊醒。伍若兰扶段子英坐起身,发现她全身大汗淋漓。
段子英一把抓住伍若兰的手:“兰姐,我梦见展程了,他被袁崇全送到了赣州,正在遭受酷刑。”
伍若兰心头一紧,可怜的子英,受了多大惊吓,她才十七岁啊。伍若兰只好安慰她:“梦境与现实往往是反的,没准是老天爷暗示你,王展程还活着呢。”
段子英扑在伍若兰的怀里,嘤嘤地哭了:“不可能的,明明都说王参谋长死了,不是他是谁呢?”
伍若兰轻轻拍打她瘦弱的肩,任凭她流泪。如果传言属实的话,那王展程确实太可惜了,他年仅二十六岁呀,与段子英结婚才三个月啊,大伙儿都羡慕这对恩爱夫妻。往后段子英还怎么活啊。伍若兰不敢想象下去。
过了一会,段子英告诉伍若兰,这段日子,她满脑子是王展程的音容笑貌,闭眼都是与王展程的往事回忆。
“他出生于石门县城隍巷一个农民家庭。青年时代,他和哥哥同在长沙法政学校读书。毕业后,哥哥去当律师,他立誓从军,喋血报国,考入黄埔军校四期,编入步兵科第一团六连学习,是学员中的共产党员。他毕业后入叶挺独立团,参加过北伐战争和南昌起义。”段子英说。
“他性格很温和,心思细腻。记得有一回,有个战士向我展示他们夫妻的合影,我很羡慕。晚上回家,就对王展程说:‘我们也去照合影吧,给将来作个纪念。’王展程摇头,说是不行,万一相片落到敌人手里,对我们不利。等革命胜利了,我们补照几张。如今想来,我真不该听他的话,当时没有拍个合影,我真的好后悔,要是自己当时坚持一下,多好。至少以后孩子生下了,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段子英讲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夺眶而出。
段子英还告诉伍若兰,前天杨至成带了伍道清来看她。杨至成不相信王展程牺牲了。他对王展程的评价很高。王展程善于治军,带兵的作风是严肃与慈爱结合。团部的事务,大至战斗计划,小至生活安排,他事事关心,件件过问,从不马虎草率。在战场上,操场上,执行纪律上,对战士们要求很严格,稍有不对,他会严厉训示,让人生畏。王展程常言:“你们在战场上要机智勇敢,拼命杀敌,在操场上下苦功夫,一丝不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平时,王展程对战士们的生活很关心,亲如兄弟,还经常下连队营地查铺,问寒问暖,总是叮嘱战士们注意保护自己的脚,不要冻坏、碰伤,不然打起仗来就跑不动。
段子英抽泣道:“每当听到同志们对王展程的称赞,我内心感到无比崇敬和自豪。想不到这么品格高尚的人,这么好的男人,生命却这样短暂。若兰姐,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办哪?”
段子英说着,眼泪不停地流淌。伍若兰也忍不住流泪了。爱情使人丰富,使战火浪漫,而战火中的痛苦,却升华了爱情。这是革命的爱情,是共产党人的爱情。伍若兰想起了朱德,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4
接连两天,段子英时而昏睡,时而发呆,饭也不肯吃。王展程走了,她觉得活在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伍道清和伍飞霞、谷芝英、刘鹣听说后,相约赶到大井看望段子英,劝她想开点,振作起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刘鹣上井冈山后,随同徐鹤去了新遂边陲特别区工农兵政府,徐鹤担任区委书记,刘鹣担任妇女主任。两口子离开了红军队伍,却多次上山看望战友。刘鹣陪伴段子英一天,不住地安慰她。慢慢地,段子英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段子英觉得,自己要坚强活下去,看到红军抓捕袁崇全这个叛徒,看到红军为丈夫报仇。
第三天傍晚,伍若兰和伍春林来了,陪着段子英在黄竹坳漫步。段子英告诉伍若兰,这里曾是她与展程多次幽会的地方。她和展程评议局势,商讨工作,探讨过“红旗到底能打多久”这样沉重的话题。王展程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对革命前途对爱情婚姻,都充满自信。王展程不止一次说过,只要好好活着,就是斗争的资本,就是胜利的资本,就能等到解放全中国的那一天。而今,那一天遥遥无期,展程已赴九泉,永远回不来了,她怎能不伤心呢?想到这里,段子英又是一阵悲哀,泪水夺眶而出。
伍若兰坚持认为,让袁崇全打死的不一定是王展程。王展程是二十八团参谋长,与袁崇全同乡,从南昌起义一起同生共死,上了井冈山,袁崇全怎么可能打死他呢?这个消息至今没有人上山来证实,万一是听错了呢?完全有这种可能。伍若兰拿这些宽慰段子英。伍春林也说很可能不是王展程。段子英只能从她们这些话中感觉一丝希望。
井冈山红军时期,夫妻双双是红军的革命伴侣有很多对,名气大的有:毛泽东与贺子珍,朱德与伍若兰,王展程与段子英,杨至成与伍道清,谭震林与蒋秀仙,蔡协民与曾志,陈正人与彭儒,周访与谷芝英,王佐与罗夏英,徐鹤与刘鹣,吴仲廉与曾日三,曹嵘和伍飞霞。蔡协民和曾志是在夏明震牺牲后,由邓元庭夫妇做媒,在郴州结为夫妇的。这些革命伴侣中,走得最近的两对,自然是朱德和伍若兰夫妇、王展程和段子英夫妇。朱德与王展程感情深厚。朱德与伍若兰的婚姻,段子英从中操心不小,而王展程能够与段子英结为夫妇,朱德、伍若兰功不可没。
有一次,朱德和王展程带二十八团在山下。天黑了,他们来到小行洲村。这是一个仅有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村中有个祠堂,两个庙宇。两千多名战士都得挤在村里过夜,所有的房舍都住满了,连老百姓的柴棚、灰屋都挤满了人。朱良才向朱德报告宿营情况,说是王参谋长夫妇还没有找到歇宿的地方。朱德对王展程、段子英说,不用找了,我们四个就一起在这里过夜吧!王展程说,我到部属那里挤挤,子英就跟女宣传员睡,不必单独安排了。伍若兰也劝王展程就在这里搭两个铺算了。段子英马上接过话茬,那行,我和若兰姐睡一个床,你俩睡一个床。朱德笑着说,别封建啦!行军打仗是常事,而夫妻相聚机会并不多。何况你俩成亲才几天哪,岂有同室不同枕之理,还是各就各位吧!说完,朱德看看伍若兰和段子英,提起一件往事。他在耒阳和若兰成亲三天后,因为大部队转移,夫妇俩就分开了,害得伍若兰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朱德问段子英:“小段,你能睡着吗?!”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伍若兰马上拉段子英去搭铺。
如今,伍若兰听说王展程牺牲了,嘴里虽然一个劲安慰子英,心底其实一样忐忑不安,既同情她,又担心朱德的安危。残酷的斗争,曲折的道路,生与死,分与合,时刻考验着每一个人,也考验着这两对革命伴侣的爱情生活。
“太谷空无人,芝兰花自香。寻根竟不见,茅草如人长。”伍若兰常常对着兰花发呆。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呢?
5
“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树起来……”井冈山茨坪,万株桂花竞相绽放,金桂、银桂掩映在翠绿的树叶下,一团团、一簇簇,吸引了战士们流连忘返。
黄洋界保卫战取得胜利后,伍若兰每天组织宣传队员,分头在大小五井张贴宣传标语。这天早上,伍若兰哼着小曲,在茨坪搞宣传。贺子珍跑来找伍若兰商量,大家一块儿看望宋处长。她知道宋乔生从桂东回来十多天了,应该知道大部队的情况,欣然同意。
伍若兰带着伍春林随同贺子珍赶到军械处,看到工人们正在忙碌。宋乔生坐在一棵大树下,手里看一封信。伍若兰喊声“宋大哥。”他抬头,看见是伍若兰她们,高兴地说:“两位女英雄来了,屋里坐。”
贺子珍看见树下有几块石头,就说:“我们干脆不进去了,坐在这石头上吧。”
伍春林问:“宋处长,你们在忙啥啊?”
宋乔生望了望忙碌的工人:“黄洋界保卫战损坏部队不少武器。”
伍若兰说:“这次胜利,多亏了你们军械处修好了迫击炮,吓跑了敌人。我们来看望你们。”
伍若兰要伍春林把手里的袋子给宋乔生。宋乔生问是什么东西?贺子珍说:“部队打了大胜仗,老百姓送来很多鸡蛋、鸭蛋,我们省出一百多个给你们军械处的同志补充营养。”
宋乔生说:“不敢当,不敢当,你们女同志更是英雄,功臣。”
说完,宋乔生便要送茶水来的战士,把鸡蛋拿去。
伍若兰瞧了瞧宋乔生手里的信,打趣问:“莫非是嫂子来信了?”
宋乔生回话:“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井冈山与世隔绝,家书如何来得了?是我外甥耿飚派人送来的。”
伍若兰对于耿飚印象深刻:“桐梓山那一仗,他表现很英勇,武功高强,冲入敌群如入无人之境!”
贺子珍问:“耿飚是哪个?”
宋乔生就把耿飚的经历告诉了贺子珍。耿飚在独立三团转战耒阳前,被党组织派到浏阳发展游击战争,担任浏(阳)、醴(陵)游击队队长。耿飚写信来,一是把处境告诉宋乔生,以免他牵挂,二是希望了解井冈山的情况。宋乔生准备写封回信,要耿飚在适当时候率部参加红军。
“这是好事。”伍若兰说着,这才切入迫切想知道的话题:“宋大哥,听说你提前从桂东上山的,你晓得二十九团冒进郴州的事情吗?”
“这个……”宋乔生迟疑着,不清楚伍若兰问话的用意。他想起那次会上强烈要求严肃处理朱德和陈毅的事,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伍若兰才好。他觉得还是保密为好,便敷衍着说:“那事儿,我上山前毛委员就处理好了。”
伍若兰犹豫着追问:“那,军长他们都好吗?”
贺子珍也在一旁问:“对呀,毛委员和朱军长都没事吧?”
“他们都好,都好。”宋乔生赶紧说。
“那,王展程牺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伍若兰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也是她们来找宋乔生的本意。
“你说这事啊。”宋乔生松了一口气,笑了:“山上的传言我也听到了,可我来的时候,王参谋长好好的呀。”
“哦,那就奇怪了,这谣言究竟是谁放出的呢?”伍若兰自言自语。
贺子珍推测道:“那个牺牲的王参谋长,莫非是军部参谋长王尔琢?”
6
井冈山的空气四季不同,春天是湿润而富有生机的,夏天是清凉的,秋天则是甜丝丝的……吸一口井冈山秋天的空气,一丝丝的香甜沁人肺腑、令人倍感明目清心,精神焕发。
九月十三日,朱德和毛泽东率红军大队经过二十多天的行军,总算回师井冈山。他们进入宁冈地界,发现根据地满目疮痍,一片凄惨景色,许多地方都被敌人占领,边界党组织和红色政权丧失严重。朱德和毛泽东这才知道,井冈山刚刚经历一次生死劫。他俩之前的担忧真正成了现实。
朱德接到当地党组织的报告,红军叛徒袁崇全在遂川县投靠了敌人刘士毅。他分析这个时候刘士毅以为红军主力还在湘南,心生妙计,突袭遂川县城,活捉叛徒袁崇全,为王尔琢参谋长报仇。毛泽东和陈毅同意了朱德的战斗方案。
刘士毅是江西都昌县人,出生于一八八六年,跟朱德同龄。刘士毅毕业于保定军校,参加过武昌起义、北伐战争,是革命军中的一员骁将。白崇禧赏识刘士毅,去年八月蒋介石下野,白崇禧继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校长,聘请刘士毅担任军校教育长。后来,两广财政收入不佳,军队员额裁减,白崇禧苦无良策,就问计于刘士毅,刘士毅答道:“时下两广局面,解决之法不过‘三寓政策’,寓兵于农,寓募于征,寓将于学。”白崇禧大喜:“任夫之法,皆取策于古人也!”这个政策实行后,果然成效显著。从此,李宗仁、白崇禧都以国士之礼相待刘士毅。
蒋介石重新兼任中央军校校长,刘士毅被免去教育长职务,因而对蒋不满,靠拢桂系。白崇禧向蒋介石保荐,委任刘士毅为独立第七师师长,驻扎在宁都一带。刘士毅乘此时机,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袁崇全叛变,向刘士毅提供情报。刘以为可趁机攻打红军,邀功请赏,便以五个营的兵力,进攻刚回到黄坳的红军。
红军在毛泽东和朱德的指挥下,兵分两路攻打刘在遂川的指挥部。红军前卫部队猛不可当,一口气突破了刘士毅的“伏击圈”,直捣其指挥部,缴枪二百五十支,出其不意占领了遂川,击毙了叛徒袁崇全。刘士毅仓皇失措,在几十个卫兵拼死掩护下,逃往赣州。
红四军占领遂川后,分兵四路,深入发动群众,重建红色政权,发展党的组织,打土豪分田地,筹备部队给养。东路由陈毅和王展程率领一个营,游击到万安县的罗塘湾一带。当时,万安暴动失败,革命斗争转入低潮。东路红军与坚持秘密工作的万安县委负责人取得了联系。随后,他们用三天时间帮助万安县委组织起几千人的农军队伍,掀起了新的革命热潮。
朱培德闻讯大惊失色,紧急出动李文彬旅和刘士毅的独立七师,夹攻遂川、万安。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陈毅、王展程决定撤出万安,并把万安县罗塘农军八十余人带到井冈山小井,担负保卫红军医院的任务。这支队伍里,有十几个女战士,其中有位童养媳出身、时年十六岁的贫苦渔家女儿。她,就是后来成为朱德夫人的康克清。
刘士毅为了保存实力,率独立第七师离开万安,远离井冈山红军,驻防会昌、寻邬。四个月后,红四军主力在寻邬县吉潭镇圳下村,刘士毅的独立七师围攻四军军部,朱毛差点牺牲,伍若兰被活捉,后在赣州砍头示众。由此,刘士毅成为朱德的杀妻仇人。是年冬,红四军从长汀回师江西瑞金,在大柏地全歼刘士毅部下的肖致平那个团,算是为伍若兰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