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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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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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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幽兰》连载

第四十三章 大陇镇若兰购药

1

茨坪,夜幕降临,红四军政治部小屋,松油灯通亮,墙上贴着一面鲜红党旗。伍春林和宣传队两个女战士站成一排。她们的入党介绍人伍若兰,面对党旗,庄重地说:“你们跟着我举起右拳,向着伟大的党宣誓。”

三位女战士举起右拳。

她们跟着伍若兰庄严宣誓:“我向着伟大的党宣誓:牺牲个人,严守秘密,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服从党纪,永不叛党!”

室内外,有很多干部战士在围观,一个个神情严肃。陈毅站在旁边,见证这个神圣的时刻。一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员挤进来,向陈毅敬礼报告:“陈主任,毛委员请你去开会!”

陈毅走进毛泽东的白屋时,发现毛泽东、朱德、何长工、袁文才、王佐、杨至成,几个人正在交头接耳。屋子中央,一盆燃烧的炭火,暖烘烘的烤着。

毛泽东告诉陈毅,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的红五军,几经周折,从修水突破敌军二十个团的包围后,正率部向井冈山靠拢。十天前,他们占领了万载县,目前正赶往莲花县,预计三天后抵达宁冈。

彭德怀、滕代远发动平江暴动之事,陈毅是知道的。听说这支暴动队伍马上来井冈山,眉开眼笑地说:“太好了,我看,我们得搞个隆重欢迎仪式,亲自接德怀同志上山”。

朱德吩咐陈毅:“明早派人下山,前往莲花迎接。”大病初愈的朱德,身子还有些虚弱,说话声音也没以前那般洪亮。

毛泽东猛吸一口烟,提议说:“我看就派何长工和袁文才两位同志去。明天下午前委干部都去宁冈新城,等候红五军。”

朱德站起身:“好,就这么定了。”

毛泽东问:“你干么子啰。”

朱德答道:“我侄女今天入党,该去庆贺庆贺!”

“你侄女?”毛泽东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毅说:“就是军部宣传队的伍春林。”

毛泽东一拍脑袋:“我都忘了,若兰下午找了我,请我去给几个新党员讲点什么。”

朱德用力拉毛泽东的手,学他的湘潭口音:“那就走啰!”

毛泽东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说:“你这力气够大啰,差点弄得我摔一跤。你呀,幸亏讨了个好老婆照顾,不然今天还是个病秧子!”

朱德幸福地笑了。

2

三千里外的江苏南京,蒋介石官邸。会客室门外,鲁涤平心神不定,来回走动不止。他对于蒋介石的突然召见,忐忑不安。蒋介石这个人,反复无常,这次召见,不知是福是祸。

蒋介石坐在柔软沙发上,手展一张《申报》。头版左上方,一条新闻的标题十分醒目:《湘赣第三次会剿朱毛,何键任两省会剿军临时指挥》。

就在几天前,蒋介石作出决定,由何键任总指挥,调集湘赣两省数万兵力,集中“会剿”井冈山。蒋介石要求何键在过年前将朱毛“共匪”铲平。何键却以种种理由搪塞,不愿在寒冬出兵。蒋介石大为恼火。

蒋介石放下报纸,走到写字台前,按响了叫人电铃。很快,卫士进屋,诚惶诚恐问:“总司令有何训示?”

蒋介石习惯性地挥挥手:“叫鲁涤平进来”。

“是!”卫士退出,习惯性随手关上门。

鲁涤平毕恭毕敬推门而入。

蒋介石招呼鲁涤平坐下,神情严肃地盯着他,说:“井冈山的共匪,嚣张得很,不早日除之,后患无穷。何键迟迟不肯出兵。现在找你来,是听听你的意见。此次会剿,改由你任总指挥,何键为副总指挥,如何?”

鲁涤平受宠若惊:“感谢委员长的器重,鲁某我决不负重托,不辱使命,年关前一定剿灭朱毛,报效党国!”

“很好!”蒋介石满意地点头。他拿起桌上的图杆,走近墙上挂的军用地图,面授机宜。

鲁涤平,字咏庵,湖南宁乡人,曾任湖南新军的连长、营长。辛亥革命后,他投靠湘系军阀的谭延闿,在湘军任团长,后升任第二师师长。不久,谭延闿投到孙中山门下,鲁涤平所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军,他升迁为副军长,次年参加北伐战争。去年四月,蒋介石成立南京国民政府,鲁涤平升任第二军军长,兼湖南省政府主席。就在他踌躇满志,准备大显身手时,不料冒出个何键,把他挤走了。

何键,湖南醴陵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说起来,鲁涤平与他关系原本很不错。两人是同乡老庚,都是1887年生的,都在湘军任职,来往较多。何键善于投机钻营,阿谀奉承。他投靠在唐生智门下,很快升任为三十五军军长。“马日事变”后,他公开反共,大肆捕杀共产党人。“湘桂战争”爆发后,李宗仁打败了唐生智,逼得唐生智东渡日本避难。见风使舵的何键立即改换门庭,投在李宗仁门下,千方百计把鲁涤平挤走,接任了湖南省政府主席。

军阀混战,蒋介石政府没有完成形式上的统一。论军制,有的师有五六个团,有的只有三个团;论待遇,同样编制的师,有的钱多,有的钱少;同是湘军,有两个系统,一个是何键的,一个是鲁涤平的。鲁涤平和何键表面都宣誓服从蒋介石,暗地里不团结,明争暗斗,一个听命于蒋介石,一个听命于李宗仁。湖南是李宗仁的地盘,何键显然占据上风。鲁涤平不甘心失败,总想把何键从湖南挤走,他一瞅蒋介石身边那张报纸,顿时有了主意。

蒋介石面授机宜完毕,问鲁涤平:“咏庵,你对此次会剿,有何高见?”

“我?”鲁涤平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必吞吞吐吐的。”蒋介石鼓励他。

鲁涤平鼓足勇气,恭恭敬敬地说:“鲁某不才,有个建议,恳请总司令三思!”

蒋介石盯着鲁涤平瘦削的脸,示意他继续说。

鲁涤平说:“我建议会剿总指挥,还是让何主席担任。”

蒋介石不解:“为什么?”

鲁涤平便力陈何键任总指挥的理由:何键在湘赣两省威信高,两省军队都乐意听命于他。当今湖南是李宗仁的地盘,重用何键自然拉拢了李宗仁。更重要的是报纸都登出来了,如果撤换何键,外界会说他是出尔反尔,失去了威信。

“这个……”蒋介石犹豫起来。

鲁涤平知道,蒋介石不愿让何键任总指挥,就是因为何键是李宗仁的人。这次何键迟迟不肯调兵,也是李宗仁的主意。李宗仁生怕因为“剿匪”损兵折将,影响桂系势力。鲁涤平向蒋介石表示,他出面说服何键尽快调兵,并亲自请何键前往南昌坐镇指挥。鲁涤平这样做,让蒋介石更加欣赏,觉得他高风亮节。蒋介石采纳了鲁涤平的建议,仍由何键任“会剿”总指挥。

蒋介石哪里知道,颇有心计的鲁涤平,是打起了如意算盘:要想独揽湘赣两省军政大权,就得让何键去江西剿共,离开湖南。朱毛红军是不好对付的,让何键去碰个头破血流,煞其锐气。他正好一箭双雕。

后来的事实证明,鲁涤平这步棋确实高明。三个月后,何键因为“剿匪”不力,受到老蒋的处分,鲁涤平重新执掌了湖南省政府主席大权。

3

十二月中旬,宁冈新城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红旗飘展,锣鼓喧天。一座红色大会主席台引人注目。台子是用禾桶和竹竿、木板搭成。台子两边,贴着大红对联:“在新城演新戏,欢迎新同志,打倒新军阀!趁红光当红军,高举红旗子,创造红世界!”横幅是:“红四军、红五军胜利会师庆祝大会。”

会台的上方,插满小红旗。台下,是排列整齐的红军指战员。会场四周,立着一些竹竿和细长的杉木棒,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

“欢迎红五军!”

“欢迎彭军长!”

“庆祝两军胜利会师!”

伍若兰带着段子英、谷芝英、伍春林在忙碌中,维持现场秩序,清理会场杂物。宋乔生指挥军械处战士在搭建会台。锣鼓声、欢呼声,歌声,口号声,此起彼落,简直就是朱毛会师时的盛大场面再现。

她们边干活边说悄悄话。伍春林对伍若兰说:“姑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保密。”伍若兰说:“啥子事,神秘兮兮的。”谷芝英和段子英异口同声催促:“快告诉我们呀。”伍春林就不再犹豫,轻声说:“曹院长喜欢上了伍飞霞。”段子英听了,咯咯笑起来。伍春林问:“你笑啥?”段子英说:“霞霞早与曹院长好上了,正准备结婚呢!”伍春林半信半疑:“你怎么晓得的?”段子英说:“纸包不住火,这事儿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不信,你去问曾志书记。”曾志是红军医院党总支书记,既然她都知道,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了。伍春林有些羡慕地说:“你们一个个都嫁了,就剩下我啦!”伍若兰说:“你的机会来了,等会儿红五军一到,你偷偷在一边看,看中了哪个军官,就告诉我。姑姑帮你找彭军长,托他做媒。”伍春林使劲搔头,稚气未脱的俏脸,飞起两朵红云:“不行,不行!我要等革命胜利了再结婚!”

正说着悄悄话儿,伍永禄跑过来,说是彭德怀军长到了,要她们快去会场。

4

根据地群众在会场围观,里三层外三层。伍若兰看到朱德、毛泽东、陈毅簇拥着红五军的三位主要领导人,健步登上了主席台。欢呼声达到了高潮。伍若兰还是第一次见到彭德怀、滕代远、邓萍。

彭德怀,湖南湘潭人,与毛委员是正宗的老乡。彭德怀在何键手下担任团长。滕代远是湖南麻阳县人,苗族,这跟侗族的粟裕颇为类似。有趣的是,滕代远和粟裕都毕业于湖南省立常德第二师范学校,算是校友。邓萍是四川省富顺县人,毕业于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大革命失败后,受中共湖南省党组织派遣邓萍到彭德怀的那个天担任书记官,从此与彭德怀结下革命友谊。

今年七月,彭德怀以闹饷为掩护,带领全团官兵起义,得到黄公略部的响应。他们击溃县城内的反动军队,占领了平江县城,宣布成立工农红军第五军,彭德怀任军长,滕代远任党代表,邓萍任参谋长。几天后,红五军撤出平江县城,向井冈山进发。途中,由于发生叛变事件,部队严重受挫,上井冈山计划落空,滞留在湘东三个多月之久。最近,经红四军派人多方联络,总算到了井冈山。

伍若兰正猜测谁是彭德怀,谁是邓萍,谁是滕代远。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有人惊叫起来:“台子倒了,倒了!”伍若兰仔细一看,原来主席台塌去一角,几位战士摔了下来。现场忙碌的战士们让这个意外惊得目瞪口呆。伍若兰拔腿跑过去,组织救人。还好,几位战士只是擦破了点皮,不碍事。宋乔生立即组织抢修坍塌的台子。战士们随即议论开了:

“台子是哪个搭的,没上去几个人就塌了!”

“怎么回事,刚一会师,就塌台了,不吉利呀!”

“吗得了啰,两军会师塌了台,可不是好兆头呀!”

伍若兰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台上的朱德听见了,泰然自若,对台下面面相觑的战士大声说:“同志们,台子塌了,不打紧,重新搭起就是了。常言道,搭台子唱大戏,红五军和红四军会师了,我们的力量更大了。我们无产阶级的台,红军的台,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是永远不会垮的!”

朱德机智的即兴发言,博得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段子英用肩头碰碰伍若兰,悄悄说:“你看,军长讲话真是幽默!”伍若兰嗯了一声,佩服地说:“他还挺会说话!”

很快,塌掉一角的台子修好了。朱德把彭德怀、滕代远、邓萍介绍给大家:“同志们,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彭军长,这位是滕党代表,这位是邓萍同志!”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彭德怀身穿灰布军装,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声音洪亮地说:“同志们,井冈山是毛委员、朱军长建立起来的革命根据地,我们红五军来到井冈山,是向你们学习的,更是和你们并肩战斗,共同开创革命新天地的!”

5

红五军刚到井冈山,鹅毛大雪就迫不及待降临。朔风怒吼,雪花飞舞,足足下了一整夜,成片的竹林被雪压倒。山谷,悬岩,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山坡上的苍松翠竹,仍然傲立雪中。

屋子四面透风。为了御寒,很多战士捡了些杉树皮垫在地上,仍然冷得根本无法入睡。粮食匮乏,有几个战士从废墟里挖出一些烧焦的谷子,高兴极了,用手搓出米芯,和着挖来的野菜、竹笋熬点汤喝,勉强充饥的。此时,伍若兰已有三个月身孕,由于得不到充足的营养,身体更感虚弱,有时走着走着就不得不躺下来歇一会儿。虽然条件异常恶劣,但她心中始终有个坚定的信念:最后的胜利属于红军!

有一天,朱德执行军务回到红三十二团团部,全身湿透了,天气又冷。他一边烧火一边烘干衣服。劳累的他开始打瞌睡,不想把烧开水的锡壶烧干了水,锡壶烧了个洞。新来的炊事员不知朱德是军长,说这把壶是老乡家借的,要赔。袁文才进屋,说他代军长赔,朱德坚持说谁损坏东西谁赔,这是钢铁纪律。他坚持用自己的伙食尾子把钱赔给了老乡。

让伍若兰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朱德病了。朱德突然全身打摆子,一阵寒,一阵热。冷起来,像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发抖;热起来,恨不得把整个身子泡到雪水里去。伍若兰赶紧吩咐警卫员,从医院请来王云霖和吴海泉。两位医生检查后,确诊军长患上了疟疾,得用西药伯氨喹。可是,红军医院没有这种药,只好按照土方熬草药给朱德。

三天后,朱德病情不见好转。伍若兰着急起来,跑去找杨至成,问他如何弄到伯氨喹?杨至成告诉她,必须派个人下山去大陇镇,那里是我们的红色圩场,有可能搞到西药。伍若兰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吧。有段时间我搜集敌占区报纸,去过两次大陇镇,在那里认识一个地主婆。”杨至成担忧地说:“现在大雪封山,山路难行,你一个女的,又有身孕,不行啊。”伍若兰坚定地说:“我带春林去就行。”就这样,伍若兰带着伍春林下山了。临走,杨至成千叮万嘱,要伍若兰一定注意安全。

大陇镇位于井冈山西北,黄洋界山脚,靠近酃县边界,原本有一百多户人家,两条街,六七十家店铺。早在三个月前,为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毛泽东接受宁冈县委书记龙超清的建议,在大陇开办了红色圩场,以此沟通赤白区域的贸易。时任井冈山留守处主任的杨至成,从军需处抽调十多名有文化素质的战士,脱下军装,来到大陇,租用十几个门面,和当地商人做生意。大陇红色圩场开辟以后,每逢农历的二、五、八圩日,边界周围的酃县、茶陵、永新、遂川、莲花等县镇的商人和老百姓便纷至沓来,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座县城。红色圩场运行了一个多月,敌人察觉了,处处扰乱市场。红军采购被迫转入地下。

从黄洋界到大陇镇,有五十多里。朱德他们挑粮,走的就是这条小路。伍若兰带着伍春林,化装为农妇,翻山越岭,冒着严寒,在冰天雪地从凌晨走到近黄昏,来到了大陇。山下积雪已经消融,小镇掩映在绵绵毛竹林之间。正逢圩日,镇上两条小街,人流川流不息。有农民,手工业者和小商贩。圩场上的货物种类繁多,有食用的菜籽油、茶子油和工业用的桐油,有木材、竹器、山货、中草药和其他土特产,有猪、牛、鸡、鹅、鸭及蛋类,还有农民自纺的棉花和土布,整个圩场热热闹闹,问货还价,公平买卖,呈现一片繁荣景象。

伍春林头回来这里,感到一切都新奇,不停地穿梭在摊贩中间,问这问那,打听各种商品的价格。伍若兰对她说:“别老在问了,你又不买!我带你去小吃店吃点东西,再找人吧!”

姑侄两个选了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盘辣椒炒肉,一盘蔬菜,一个鸡蛋汤。闻着饭店的香味,伍春林咽着口水,羡慕地说:“姑姑,我半年没尝猪肉味了。”伍若兰踢了她一脚:“说话声音小点,后面有白狗子。”

伍春林偷偷一瞧,果然发现身后靠左边的角落,有三个背枪的团丁,正在猜拳喝酒。伍春林想起下山路上,伍若兰一再嘱咐她,大陇镇白狗子多,千万注意保护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她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6

伍若兰和伍春林还是让三个白狗子盯上了。她俩吃完饭,起身结账时,其中一个白狗子贼溜溜地朝这边瞅。伍若兰见他们还在喝酒,机警地拉住伍春林的手,就往外走。三个白狗子跟着尾追不放。天色黑暗,两个人加快步伐走到街口,发现出现一队巡逻团丁有十多个人。伍若兰赶紧掉头,拉着伍春林径直走进右边小巷。

小巷边有个围墙,伍若兰虽然怀有身孕,但她身子依然敏捷,熟练地抓爬上围墙边一棵榕树,借树枝跃到围墙上。眼见三个团丁追入小巷,伍若兰伸手一把拉起伍春林,越过了围墙。

两个人落地,伍春林抬头一看,是个大院子,朱门大户。她疑惑地问:“这是谁家?我们走错了吧。”

“顾不了那么多,快跟我来!”伍若兰推开朱漆后门,闪进屋。

“谁呀?”一个胖妇人走到门边,正欲喝问。伍若兰掏出双枪,顶住了她的额头:“不许喊叫!”

胖妇人仔细一看,呐呐地说:“原来是你……双枪女将!”

“我们暂时借你家避一避,如果有人查问,你就讲屋里有女人生孩子。若出了差错,我们同归于尽!”胖妇人吓得脸色惨白,只有点头的份。

三个团丁追到小巷内,不见了伍若兰和伍春林,领头的四处张望,挨家挨户搜。他们来到这个大户人家门口,一个团丁说这屋子搜不得,领头的说管他娘的,搜!正要敲门,门开了,一个胖妇人露出铁青的脸,喝问哪个在闹嚷?为首的陪着笑脸说:“我们看见两个赤匪跑到这儿不见了,正在搜查。”胖妇人仔细打量对方:“哟,这不是胡班长吗?真不好意思,我表妹正在生孩子,里屋去不得!”胡班长阴阳怪气说:“太太,要是赤匪跑了,这……”胖妇人喝道:“你亲眼看见赤匪从这儿进了我家?”胡班长见胖妇人很生气,软了口气:“没有,没有!”

胖妇人厉声道:“那还不快滚!?”

“是,是,打扰了!”白狗子不敢造次,悻悻地走了。

胖妇人用手抹去额角上渗出的冷汗,跑到里屋拿了一些光洋和报纸,塞给伍若兰,着急地说:“你们赶快从后门走吧,等下我家老不死的来了,可就惨了!”

伍若兰毫不客气接过光洋与报纸,对胖妇人说:“下次再找你要!”

说完,她带着伍春林飞也似地从后门走了。

两人脱险后,找到一家药材铺。这是红军的秘密店铺。老板姓杨,军需处的老战士。杨先生认识伍若兰,听她讲了刚才经过,说道:“好险呐,你怎么敢去挨户团主任家?”伍若兰双眉一挑:“我不找他找谁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呢!”

原来,伍若兰去的富户,恰巧是大陇挨户团主任家,矮胖妇人是他的老婆。伍若兰曾带宣传队到这里找挨户团主任借款子,他老婆很顽固。伍若兰火了,拔出两支手枪朝她眼前一晃,吓得她忙不迭地端出一盘光洋。伍若兰第二次来时,矮胖妇人不但主动送钱,而且帮伍若兰找了一大捆报纸资料。

杨先生告诉伍若兰,最近两个月,敌人破坏大陇镇圩场贸易,查封了十多家红军店铺,只剩下四家隐蔽的店子。伍若兰把山上的困难告诉了杨先生。杨先生听说朱德病了,说他这里没有西药伯氨喹,基督教堂外国神父能找到。当晚,杨先生带着伍若兰找到基督教堂,对外国神父谎称伍若兰是他表妹,她父亲打摆子,急需几支伯氨喹。神父相信了,拿出仅有的四支伯氨喹,卖给了伍若兰。

当晚,伍若兰带着伍春林睡在木板床上,辗转难眠。她担忧着朱德的身体,只盼望着快点天亮。可是,冬夜实在漫长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伍若兰喊醒伍春林,冒着风雪到街上买了一些食盐,带了一点别的药品,踏上了返回井冈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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