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这人一个多月前才来咱们古陵,大名叫什么郦清元。单身一个没爹没娘没媳妇,捎带连儿子也耽误了。他一来就寄住在古陵观的西跨院,替观上抄抄经文记记善缘簿子混口饭吃,闲下来就翻看他随身带的两箱子书。我常听人说,‘看书不如摆船,摆船不如种田’。老爷您说,看那玩艺儿又不顶饭,反倒越看越没饭吃了。您说这人是不是透着有点儿傻?”
“胡说!你懂个屁,书念好了能当大官儿!”
“得了吧!老爷,就他?腰里没钱朝里没人,当猪倌儿还差不多!”杨飞扑哧一乐,“听说他乍来的时侯,穿的那身行头跟要饭花子差不多!后来老观主见他为人忠厚,文字也还好,这才把他收留下来。后来城东十八里铺一个姓赫的土财主来观上进香,偶然说起想请个先生就馆给儿子启蒙,老观主就把他荐了去。上次姨太太出殡——”杨飞又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您看这破嘴,没阴天下雨它还返潮了!就是姨太太闹病那天,正巧他来观上看望老观主,偏巧赶上了……”
“这么说,他如今还在赫家?”
“他要是还在赫家,咱还寻摸不着他呢!”
“那他眼下在哪儿?你又是咋打听着的?”
“要说这话,可是‘芝麻掉针眼里——巧了’!”杨飞得意地说,“这些天咱撒出人马满世界海找,大伙儿都以为能治好姨太太,一准儿是在哪挂牌行医的大夫药铺掌柜的,再不就是走街串巷摇串铃的,其实全拧!昨儿我累了正好走到古陵观,就想进去歇歇腿儿,嘿!不想歪打正着碰了个正当!那人正在西偏殿荫凉地儿里看书呢!我搭眼一看他那衣着打扮儿,心想可能就是他!”
“你小子这事办得有点儿欠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要真的是,你直接把他请家来不就得了吗!”
“哎哟我的好老爷!哪象您想的那么容易啊?万一不是呢?后来我连蒙带诈拐弯抹角地一通盘问,费的唾沫都够浇三亩地了,他才应承是有这么档子事。”
“怪事。治病救命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啊,他咋还不愿意承认呢?”赵一方猜不透那人是啥心思。
“这个吗,小的也没想明白。”
“你没问问观主,他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问了。有些话就是老观主说给我的。”
“刚才你不是说他在十八里铺吗?这会儿咋又回了古陵观呢?”
“听老观主说,那个郦清元乍到赫家时,和东家处得也挺好,后来因为闹了一档子不愉快,一气之下就蹽回来了。”
“这又是怎么档子事?”
“听说赫财东家有个小姐,今年刚好十九岁,前些日子忽然得了宗儿怪病,好好儿的大姑娘又哭又笑又叫又闹。赫财东四乡八镇请大夫,药没少吃病不见好,后来反倒越治越大发了!大白天就见神见鬼的又嚎又叫。有人说可能是冲着什么邪魔外祟了……那赫财东又请来大神儿给闺女治病。那个大神儿来到摆上供桌烧上香,就说那个小姐得的病是个什么九尾狐狸精作祟……”
“不对吧?”赵一方摇摇头,“老爷我在任的时侯,听人给我说过一部书,讲的全是狐狸精的故事,可那些狐狸精迷的全是男的,哪有狐狸精迷女人的?”
“老爷,您这么精明的人咋也犯糊涂呢?母狐狸成精迷男人,那公狐狸成精当然要迷女人啦!”
“可是听人说,九尾狐狸也都是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