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方急忙驱前躬身一揖:“兄台一定就是郦先生吧?赵某今天冒昧来访,打扰了先生的清兴,得罪得罪……”
“不敢。在下郦清元,赵老爷屈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前日承蒙郦先生高德,救了小妾母子两条性命,实是恩同再造,至今衔恩未报,弟深感歉疚!敢请郦先生屈尊寒舍一叙如何?”
赵一方话刚出口,郦清元脸上的微笑却刷地没了:“郦某一介贫儒,不敢仰攀富贵权门,还请赵老爷见谅。” 说完抹身就走。
赵一方忙上前拉住:“郦先生清雅高人,赵某岂敢以权势相邀?实在是衔恩思报,且赵某还有一事相求……”
“不知赵老爷还有何事?”郦清元只得站住。
“不瞒郦先生,只为近日第三房贱内身染小恙,想请先生屈驾敝宅……”
“赵老爷,您找错人了!”郦清元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郦某一介游学穷儒哪里懂得什么医道?前次之事不过是机缘碰巧,用古人的成法成方救了尊如夫人,不过巧合而已,如何敢以此执业欺世害人。既然尊夫人贵体欠安,古陵名医满城,赵老爷应该速去别请高明——倘若由此耽搁了夫人贵恙,岂不连累在下也获罪非浅!”
郦清元打断他的话头,“郦某并不懂什么医道,上回尊夫人有恙应请大夫诊治,怎么来找我一个教书先生呢?岂非误人不浅!”
郦清元一句话把门封死,赵一方给憋得半晌说不出话。
赵一方卡了壳,杨飞的心里一扑闪:“得,今儿这戏八成要演砸!”
杨飞知道,他们这位爷的肚子里没有多少弯弯绕儿,这事要指望他办准砸锅!他眼珠儿一转立时有了主意,也不看赵一方,径自上前向郦清元拱手一揖:“郦先生,按理说呢,有家老爷在这儿没有我们下人说话的份儿,可是今儿,小人有句话不得不说,又不知当说不当说……”
郦清元认识杨飞。也从老观主那儿听说,杨飞是赵一方跟前很得宠的人。这人虽然是个奴才,但有霸主就有强奴,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卿”吗,这种人不值得交往也不便得罪。
郦清元拱拱手:“杨二爷有什么话说?”
“既然郦先生不见怪,小人下边的话可就有些莽撞了。”杨飞正着脸色说道,“提起这话——按理说呢,家老爷对你感恩戴德衔恩思报是人之常情,郦先生‘施恩不望报’也是古君子之风令人感佩!但话又说回来,家老爷虽然衔恩思报,就是诚心要报答先生也不必忙于一时。今天此来实在是事出有因,而且这事又于您有点儿关碍……可您,没待我们老爷把话说完,您就把路儿全给堵死了!还有些下话,就让我们老爷没法说了……”
杨飞弯来绕去兜圈子,郦清元越听越糊涂:“杨二爷,你这话让人糊涂,到底什么事与我有了关碍?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儿?”
“既然您老下问,小的就只好明说啦!”杨飞叹了口气,“自打您上回给我们姨太太治好了病,谁知没过几天,我们三姨太就突然得了一种怪病,闹得满家子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怪病?什么怪病?”郦清元忍不住盯问了句。
“这病,怪得邪虎着呢!满古陵的名医我们请遍了,就连摇虎撑子串街的江湖郎中都请了不少,可谁也没断出是啥病——我们老爷实在没法儿,查不出实病只好按虚病治,可是请了个巫婆一看,她却、却说……”
郦清元不禁皱了眉头:“那个巫婆怎么说?”
“这个,小的不敢说。怕是说出来,您郦先生要怪罪小的了!”
“你尽管说就是。”
“既然郦先生不见怪,那小的就实话实说了——那个巫婆说,上次我们兰姨太太是,是真的‘过去’啦,只是在去鬼门关的路上给个神道劫了回来才还的阳……现在活是真的活了,却惹恼了阴曹地府的地藏王!非要在我们家抓个替身不可……她还说,要想治好我们三姨太的病也不难,可是那么一来,只怕我们兰姨太太又会有什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