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郦清元看着那面镌着“神医”二字的大匾,回想着那些贺客对自己的尊崇之态恭维之词,仿佛匾“神”字的那柱地通天的一竖就是打开自己心头迷关玄锁的钥匙。暗想自己为了恪守父亲的遗训,空怀起死回生绝技,却弄得命蹇运滞,衣食不继,几成旷野饿殍。细想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开胆博上一博,管它是凶是吉是福是祸总比饿死强,倘能博个德名于世,也算对得起先人在天之灵了。
本来吗,世人只能总结过去,有谁能预先推断出未来?先人的遗训不过是他本人生平遭际人生历练的休止,昨天的真理也未必合乎今天的时宜。人活着只能把握住现实,顺应时势,抓住机遇,不问祸福立定志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自已应该走的路,想得多了顾忌多了怕得多了反倒会误了大事……
“哼哼——哈哈哈——”
郦清元正胡思乱想,忽听赵一方爆出一串瘆人的怪笑。侧头朝他脸上一瞧,见他盯着大匾的眼睛冒出两道贼贼亮亮的光,忍不住问了句:
“您这又是闹的什么景儿?”
赵一方一指那块大匾:“郦先生,您看这块大匾如何?”
“这块匾怎么啦?”
“我是问您这匾上字儿怎么样”
“当然,名家手笔,大气磅礴,自有超凡入圣之势。只是这词儿大是欠当……”
“您说这个词儿不好?”
“就是。岂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反正我总看着它有点儿虚……”
“那是你的认为,反正我就认定是好!尤其是这字,写的也实在是好!”赵一方一脸兴奋地说,“我还想着劳驾他颜老先生再给我题写一块呢!”
啥啥啥?这又不是生意开张制门匾做招牌子哪有自家制贺匾自家摆挂的理?
郦清元弄不明白就犯糊涂,问:“您老兄这是又要弄的什么玄虚?天底下哪有个人制贺匾个人挂的理儿?”
“瞧您犯糊涂了不是?”赵一方笑道,“咱可犯不上干那号儿傻事。”
“就是。”郦清元点点头,说,“那您费事制那玩艺儿干什么?”
赵一方诡秘地一笑:“送人——”
“送人?送谁?”
赵一方摇摇头,只自嘿嘿神秘地冷笑却不回答。那笑里藏着诡诈藏着阴险藏着恶毒藏着仇恨,脸上却丝毫没挂出任何迹象来,让人看不出摸不着猜不透又不好究问,只能等他做出来下文才能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