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陵镇人为郦清元请赐皇封虽然没有成为事实,但是他“神医”的大名还是传进了皇宫。
西太后信神信佛还自命为老佛爷,尤其对郦清元的那个“神”字极感兴趣,曾多次下懿旨召他进宫为她把脉治病……据说,当年西太后洗头用的《乌发膏》,洗澡用的《玉肤香肌散》,搽面用的《驻颜灵妙丹》……都是郦清元给她研制的方子。
也许是年代久远了,或许是年老昏聩,也可能是她老人家人到老来良心发现,反正她没认出郦清元,也没再找他的麻烦。
爱美本属女人的天性,西太后爱美亦无可厚非。怪只怪她自顾贪图享乐依着国门迎奸卖俏,勾引得洋人疯了似地来烧杀抢掠,弄得国将不国。大清国男人最忌讳老婆“红杏出墙”,可能大清国这方天的上帝也禀承了人的这种劣根性,就象老公爹容不得后代子孙混进杂种又隔着锅台管不着炕,儿子不争气老子有气没处撒,就拿着黎民百姓砸垡子,弄得好端端的天阴阳乱政,时序错乱,三伏天里下小雪,严冬腊月大开化。老年人活八十九十都说没经过没见过,都道是时令不正要闹瘟灾。但凡人不是神仙事前谁也猜不出,这瘟灾该应摊在猪鸡猫狗骡马驴牛还是什么的身上,让人没法儿预料更没法儿防备……
果不其然!
转过年刚开春,正是万物发陈草木萌芽,这瘟灾就紧跟着来了!
这场瘟灾来得好凶好突然,一下子便铺天盖天罩下来,凡是有人烟有家雀儿的地方一处不落,偏偏又躲开猪鸡猫狗牛驴骡马全不招,专往人的身上干。
古陵镇闹瘟灾,该着行医卖药的和开棺材舖的发财。这瘟灾来势凶猛先老后少再打年青人头上轮番轰炸,一闹上就是一屋子一家子一条胡同一道街地往死里整,全镇几十家药铺医堂给请医买药的踢断了门槛子,整天脚尖踢额头脚跟踢后脑勺子还是忙不过来,拉死尸的车不断流地往城外拽。老年壮年好歹还能对付四块板或一领芦席,小孩子干脆扯腿往外一扔完事,连捆谷草都捞不着。
瘟灾一来,最忙的还是郦清元。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门前还是排着老长的队,可是成天成宿连轴转也救不了几个人啊!到底还是神医有“绝”法儿,他让杨飞和几个药厂在“德仁堂”大门前高搭芦棚,支起几口大锅专门熬药,在大锅跟前放一簸箩。凡来求医买药的就灌上一罐子再给配上一包药面子,有钱不拘多少扔下几个儿,没钱的尽管拿药走人,有钱没钱都治病都吃药。
一晃儿一个月两个月忙过去,古陵镇人死的没有救活的多,瘟灾没斗过神医只好死猪不吹蔫退,却也使“德仁堂”赔了不少钱,药厂药库也全都造空了。
郦清元只为救人不为发财,看着前来买药的一天天减少,虽然赔了钱也觉心里舒畅。多少天不分昼夜地忙全仗一股火儿架着,这会儿心一放松人就散了架子,眼睛象拿胶粘了睁不开,正想眯眼打个盹儿养养精神,突然夫人房里的丫头鬼撵似地跑了来,没张嘴说话眼泪就把嘴冲瓢扁了:“老爷!天宝少爷病了……”
郦清元一激灵没了睡意,急急来到后房,屋里早已是哭声一片。郦清元喝止了哭声走近搭眼一看,就知道天宝染上了瘟疫。
自己是大夫,有病就治何必惊慌?只是药厂里店铺里的药架子全空了,既便“神医”没药也治不好病。他只好一面给儿了做针灸,一面打发家人拿方子到各药店药铺去买药。可是打发去的人满城都跑遍了,情况几乎都和“德仁堂”一样,别说方子上的药没有,就连可以替代的药都没有,气得杨飞直骂找药的家人废物,自己又亲自出去跑了一大圈儿,也是唉声叹气空手而回。郦清元掐指算算,买办药材的人最快也得四天才能回来。对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晚一个时辰病情都说不准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何况这场瘟疫得上就不容劲,救治不及时三天准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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