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我们,恰逢国家百废待兴之际,城市的经济尚且不发达,农村的生活更是可想而知了。
那时,商店的玩具种类少得可怜、贵得要死。情知买不起,我们自然也不会去给家长找不痛快,碰一鼻子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童年生活索然无味,每个孩子都能根据四季不同的特色,就地取材,自己动手制作出足以让自己陶醉其中的玩具来。
春天,柳枝吐绿,爬到树上,做成“鼻儿”,“呜呜”地到处吹。每当听到街上柳笛声音,就会想起曾经的柳树;菜园子里的小葱出来后,掐下叶子,把尖去掉,放在火上烤一下,让它稍微变软,用嘴一吹,就会发出“呜——噗噜噗噜”的声音。
小时候的我们,不像现在孩子,见到虫子怕得要命。夏天,我们会在雨后到山上草地里捉来“水牛儿”,一边唱着“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哦~噢,你爹你妈……”,一边把它们的大牙,怼在一起,想方设法激怒它们,让它们互相撕咬,待我们尽兴之后,不管胜利者还是战败者,它们都最终都会殊途同归,被我们烧烤成焦黄色,祭五脏庙。
捉来“磕头虫”(金针虫成虫),用右手捏着它的屁股,嘴里不停地喊:“大麦、大麦,有雨么?”让它在左手大拇指指甲盖上“啪啪啪”磕头,如果从它嘴里磕出褐色的水儿来,就代表明天有雨。不过,这种虫子我们都没吃过,谁也不敢当“小白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它磕头,直到磕死为止,对那些不肯合作的顽固分子,也不会客气,直接拧掉脑袋,让它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长大后知道金针虫是危害庄稼的大坏蛋,所以,对它,至今也没有负罪感。
粘知了、滋水枪伴随着我们迎来了秋天,挑出粗壮干透庄稼秸秆,剥下“细蔑”与秸秆瓤子做成“眼镜儿”戴着,耳朵上挂着红薯叶折出来的“小辫”,拎着高粱杆扎成的蝈蝈笼子,听着它“吱吱喳喳”的鸣叫,走进白雪皑皑的冬天。
滑雪溜冰打出溜儿,趴在炕上听江湖。周而复始,伴我们成长。
闲下来,苦思冥想,回忆儿时的情景,除了窝窝头、两掺面(少量白面加细棒子面)、点不着的火炉、冬季屎尿冒出尖的茅坑,还有兄弟姐妹依次传承的旧衣服、一辆除去铃铛不响、哪哪都响的旧洋车是坚挺的回忆外,其它所能搜索到的记忆也只是支离破碎、有苦有甜的片段而已。回忆就像小学时的板报,除了生硬的标语,便是稀奇古怪的涂鸦,我时常想找出一些斑斓的碎片,努力把它们连贯起来,却总有词难达意的遗憾,而诸多的往事也只有留在我的脑海中,就像那时屋檐的冰挂,看着晶莹剔透、倒悬如锥,摘下来还没来得及看出究竟,就化作一滩污水,最终失了踪迹。
2018年冬尽之时,赴同学之女婚宴归来,几位同学来我家喝茶。酒酣耳热的闲谈中,一句老师让某同学划分主谓宾语笑谈,如同掠过的风,拂去封住过往的灰尘,把萦绕在心头的岁月之锁瞬间打开,诸多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地奔涌出来。是夜,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无数往事你推我挤奔涌心头,前者未去,后者又至,悄然进入梦境时,使我泪湿衾枕。
突然灵光一闪,萌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拿起笔,记录下那些残存的记忆与岁月留痕。
于是,忙碌奔命之余,我便进入了见缝插针写东西的状态。偶有空闲,便赶写一篇。就这样,初稿竟然断断续续写了近一年。
我的回忆是从记忆最深的、已过世多年的奶奶开始的。尽管已经多年过去了,奶奶业已成了我梦中的追忆。她对我那近于溺爱的往事,以及如今已年迈的父母、二叔对我的关爱令我记忆犹新,心存感恩。
书中消惊,叫魂,鬼打墙之类,虽然有些诡异莫测,也还没有科学的解释,但这些都是我儿时曾亲自经历过的事情,故此也都记录了下来,也算是对儿时往事如实的追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