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人絮絮叨叨的讲解,我知道了吹糖人这个行业曾经热门。只要他的摊位在街口一摆,那路过的小孩子,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都会哭着喊着求家长给买一个。就算实在买不起的,也会想办法用牙膏皮来换。有的孩子为了能换到糖人,偷着把整管牙膏挤出来,结果痛快了嘴、解了馋,却换来一阵暴打。
“我觉得这样做太缺德了,就不再用牙膏皮换了。”正说着,一个抓耳挠腮的小猴子便做出来了,老人在小猴子的屁股上插了根长竹签,把它递给了我。
尽管小猴子很可爱,我还是没有抵抗住想尝尝的诱惑,便轻轻地舔了一口,“真甜呀。”
几口下去,小猴子便钻进了我的肚子,呼儿哈儿大睡去了。
由于期待着那只鸡真的能像老人说的那样,能够下蛋,一路上我都是小心翼翼地拿着它,生怕它会受到丝毫损伤,更不要说舔上一口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奶奶把衣服缝补完了。
她把我妈缝的那些拆了,把口子的两边扯平抻好,用针线掏着从里边缝好,外边看不出来明显的针脚儿。更让我高兴的是,奶奶还在那个三角口子的位置,用红线绣出一个五角星。
不仅如此,套在棉裤外边的裤子,也被缝好了。奶奶在口子的里边垫了一块布,用线密密地缝着,那类似年轮的同心圆,让我高兴不已。
衣服那股儿高兴还没过,让我伤心的事儿又来了。那只鸡竟然因为屋子里温度高化掉了,老姑赶紧找来一个小碗,让它化在碗里,给我吃掉了。
虽然化开的糖依然香甜,但是,一想不能看鸡下蛋了,我心里一直闷闷不乐。
(二)
“傻小子,你也不瞅瞅,那是一只公鸡,你想想,这公鸡咋能下蛋呀?来,老姑教画画好不好?”见我不高兴,老姑想办法逗我开心。
说着,她拿过几张纸,递给我一张,“跟着我学——我得了2分,”我和老姑在纸上画出了大大的2。
“我妈用眼睛直瞪我,”一个圆圆的眼睛出现了。
“气得我爸打我三耳刮子,”三横画出了鸭子翅膀。
“我一噘嘴,变成了小鸭子!”跟着用笔在2的前面画出噘嘴的样子后,用线与后面连起来,不知不觉间一个小鸭子真的出现了。
“老姑,您真厉害。”
“呵,这算啥?老姑还有更厉害的。来,再跟着我学。一个丁老头,”纸上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丁字。
“欠我俩泥球,”丁字一横下面出现了两个圆圈儿。
……
整套口诀画下来,一个圆脸的老头又出现了。
“怎么样?会了吧?大侄子,去找根高粱杆来,我给你做个玩意儿,你自己玩会儿行不,老姑和你奶奶待会儿。”
老姑从我拿进来的高粱杆上折了一根大约二十公分长的,在两端各沾了一张十公分见方的纸。
“老姑,这两张纸咋一面朝上、一面朝下呀?”
“这样才能转起来呀!去,拿根钉子来。”说完,老姑在粘好纸的高粱杆中间穿进了钉子,用手扒拉几下,使其轻松地转了起来。
跟着,老姑把钉子插进一根大约三十公分长的高粱杆里,使之成了一个“丁字形。”
“去吧。玩去吧。”
“老姑,这个不好玩,不爱转,我不要了。”
老姑夫接过我的风车,看了看,“这是我们小时候玩的,咱们不要这个了,老姑夫教你叠个更好的。”
说着,他把那张纸折好,裁成正方形,并将纸四角对折了一下,然后用剪刀沿着痕迹由外向内剪开三分之二左右,跟着将剪开的四角按逆时针顺序拉进中心部分,又用一个大头钉从风车的正面传进来,把它固定在处理好截面的高粱杆上,用手转了转,检查了一下,跟着,“噗”用嘴吹了一下,那风车就“吱吱”地转开了。
“去,拿着到院子玩去吧,你一跑,风车就会转起来。”
这是老姑夫结婚后,第一次到我家来,我妈做了很多好吃的以示欢迎。几盅酒过后,哥儿几个的谈兴就浓了起来,“老妹夫,我敢断言,你这吃商品粮的,有一种菜,你一定没有吃过。”我爸神秘地说。
“噢?啥菜?二哥,你吃过没有?”
“我当然吃过。这菜呀,还是我告诉大嫂的。不过,我也觉得你没吃过。”
“我说你们哥儿俩是不是喝多了?”我妈意识到父亲说的是什么,忍不住说,“这能给老妹夫吃么?”
“啥好东西还不给我吃呀?”老姑夫也来了兴致。
“撩儿菜!你吃过吗?”
“啥?撩儿菜?”老姑夫彻底傻眼了。
“我说,嫂子,妹夫儿又不是外人,就把撩菜给咱老妹夫端上来吧。我跟你说,老妹夫,这可是你二哥我挖海河的时候独创出来的一道菜,又叫吱儿吧撩儿菜。那时候工地上菜缺的要命,没有办法,工友们就发明了这道菜,我准备让你侄儿他们把它传下去的。”
不一会儿,一碗漂着几滴香油花儿的清水,在老姑夫疑惑的目光中端上来了。
“二哥,这是?”
“这就是撩儿菜。就是把几颗大粒盐放在一碗清水里化开做成的。吃这道菜有个诀窍,那就是用筷子蘸着,先放在嘴里“嗞儿”嘬出一声响儿来,拿出筷子后,要“叭儿”的一声,吧嗒一下嘴才行,这才叫会吃呐。”
二叔先把筷子伸进水碗里搅了搅,放进嘴里,咂摸了一下滋味儿,皱着眉说,“嫂子,这道菜你弄淡了。”说着话,他一出溜下地,又拿了几粒盐进来,用酒瓶子在案板上碾碎了,放进水里,搅和好一阵才化开,又尝了一下。
“这回行了。来,妹夫,尝尝。”说着,几个人竟然真的“嗞儿、叭儿”地吃起撩菜来。
我并不关心那撩菜他们吃得是否顺口,唯一担心桌子上的那盘蘑菇,被他们
给吃光了。
看到老姑父的的筷子,老去夹蘑菇,我赶紧把那盘人造肉炒松蘑,抢到了自己面前。
“大志,不能这样没出息,快拿过来,给姑父吃。”
“我不!老姑夫馋,他都快把我的“菜帽儿”给吃光了。”我根本不知道那像一把伞似的家伙叫蘑菇,只是根据它的样子给它起了“菜帽儿”这个别称。
“哈哈哈哈!”被我举动惊呆了的哥儿几个一听,顿时大笑了起来。从此,他们也有了把“菜帽儿”留给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