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房子在秀花面前出了丑,还没想到在她面前找回面子法子,另一件让我颜面尽失的事情接踵而至,真是祸不单行呀。
那天临放学的时候,老师通知了一件让我们都胆战心惊的事情:明天上午防疫站来人,打防治脑炎的预防针。闻听此言,寂静的教室顿时如同放了数百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同学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后悔今天来上课。有的甚至开始憋主意,回家后装病,让家长帮助请病假或干脆逃学来躲避打针。
是呀,谁不怕打针呢?
回到家里,刚一和爸妈说出想让他们帮我请假的打算,就遭到了断然拒绝。尽管我再三哀求,也没有打动他们的“铁石心肠。”
失望至极的我躺在炕上,瞪着眼睛盯着房梁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合上眼睛,就看见二小子、二蛋子都在哭,还有几人落荒而逃,一群白色的幽灵追着他们……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越来越大……我揉揉眼睛,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医生,手里拿着喷出药液、闪闪发光的注射器,狞笑着向我扑了过来,噗地一声扎了下来……
吓得我“妈呀”大叫一声,猛然翻身坐起,心嘭嘭地乱跳个不停,瞬间出了一身白毛儿汗,豆大的汗珠儿瞬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凄惨地惊叫声一下把睡在我身旁的奶奶惊醒了,她伸手抹了抹我满头的汗,“咋了,志头,做噩梦了?”
我嗯了一声,又瞪着眼睛咕咚一下,躺了下来。
天终于亮了,我们几个垂头丧气地刚进教室,李老师就把我们领到办公室。门口已经有很多同学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我排在队伍后面,一边思忖着如何才能打个马虎眼,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一边跟着大家貌似镇定地跟着往前挪。
偷眼一瞄,只见队伍两边都有老师看着。“完了,根本不可能溜得出去。”
于是,我便拿出了革命烈士慷慨赴义的大无畏精神,想象着自己带着手铐脚镣,大义凛然地昂首阔步向日本鬼子的刺刀走去。
正在这时,我看见有个本来是排在前面的同学,却趁人不注意往后面跑,那看着的老师竟然不没管。
我立刻放弃前进的想法,跟着往后跑,想着等医生打腻了,就会大发慈悲,放过可怜的我们,不用打针了。
很快,残酷的事实让我彻底绝望了,前面那长长的队伍逐渐缩短,慢慢地我由第五、第四提前到了第二……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阿姨手里拿着一个针管,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内心一阵恐惧袭来,我索性紧闭眼睛,“今天我可倒大霉了。好在倒霉的不是我一个,好几个人都吓哭了。”
我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打哪,这要是往屁股上打针,坐下来肯定疼。”
谁知越嘀咕,心里越害怕,我的双腿像灌了铅,再也挪不动了。
很快,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同学转头对我说,“你先来。”
“我不。”快别他妈的跟我玩哩哏楞了,我可不愿意当冤大头,傻傻地占这个便宜,我一连声推诿、退缩着。
“别胡闹,快点儿过来。再胡闹就给你打两针。”医生一句话,让那个家伙彻底老实了。
他慢慢地挽起衣袖,用一只手捂住眼睛,“阿姨,饶命!”
“呵呵,哪有这么严重呀!来吧,小伙子,打针就跟蚊子叮似的。”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他的胳膊擦酒精,“一定很轻的。”
“唉呀妈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惨叫声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
“你瞎叫唤啥?我这还没打呢!”医生手里拿着针管,大声说。
等我闻声睁开眼看时,针头已经扎进胳膊去了。只见他扭着头,龇牙咧嘴地紧闭着双眼,痛苦地拧着眉毛,牙齿紧咬着嘴唇。
他那痛苦地表情让我更加害怕,慷慨赴义般的英雄豪气瞬间荡然无存,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嗖一下全部立了起来,医生手上的针头,在阳光下发出冷森森地寒光。
“完了、完了!这下惨了!轮到我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跟藏了头小鹿似的,咚咚咚地乱撞个不停,根本没法控制,身上直冒冷汗,双腿就跟焊住了一样,根本挪不动。
“要不你先来吧?我还没准备好!”我回身对后边的同学说。谁知道身后的那个人就是曾与我们尿尿比赛的秀花,没想到她二话没说就过去了
“疼不疼呀?你害怕没有?”
“这有啥可怕的?一点都不疼,就跟蚊子咬似的。”她摇着手,嘴里不停地说,“一点儿都不疼。”
“小姑娘真勇敢。快来吧,你个大小伙子难道还不如小姑娘。”说着医生阿姨走过来拉我。
此时的她在我面前不那么和蔼可亲了,突然变得跟地狱里的牛头马面一般,那又长又尖的针头就像鬼头刀一样,尽管身子使劲儿往后缩,可双脚还是不听使唤,被她拖着一个劲儿往前走。
我战战兢兢地把颤抖的手伸给医生,在她帮助下卷起衣袖,然后把头一歪、单手叉腰,双眼紧闭,咬住嘴唇想把那股剧痛镇住。
忽然,一阵清凉从胳膊上传来,我不敢睁眼,只是嘴里不停地说,“阿姨,您轻点儿,轻点儿打。”
话没落地,就觉得手臂像被蚂蚁咬了一下,刚想睁开眼想看个究竟,谁知医生轻轻说了一句,“好了,用手按着这棉花,别揉。过一小会儿就没事了。”
这个糗样子被秀花看个满眼。因为怕她瞧不起,所以,便答应跟她们一起玩。很快,我便学会了她们新近爱玩的跳飞机。
跳飞机和跳房子相仿。玩者先把沙包扔进第一格,然后拾起,再扔进第二格,然后单脚跳进第一格,再把沙包拾起,扔到第三个后跳进第二格,以此类推。其中第四、八及第二、六格是一对并排的机翼,玩者在抛拾第六和第八的沙包时,可以双脚分站在两格之内。在捡拾机头九内沙包的时候,需要停在第七、八格之间,跳起转身背对机头,然后把手伸往身后摸索沙包。
如果动作失误,沙包被抛出界或失去平衡双脚落地,全都算输。下次玩的时候,需要从上次失手的地方开始。
熟悉了这些规则,我们便在课下时间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