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我曾对麻雀产生过恻隐之心,但因为麻雀还名列四害之中,所以,在冬季我还愿意跟着二叔他们去抓捕这些害虫。
由于这个行动在当时是正义的,加之除了鸟腿能换回工分外,鸟肉也足以让我们这些孩子解馋过瘾,故此参与的人也非常多。有专门打手电的、有负责爬上去掏鸟窝的,有在下面接应的。大伙儿分工明确,各负其责。遇到梯子不容易放的,就搭人梯上去掏。
在凛冽的寒风中,我们跑了南街跑北街,钻了东家到西家;从一家的屋檐搜到另一家的屋檐。后来,我们发现那些无声无息沉睡在村口、屋角旮旯、水井旁边,场院各处,像是村庄的遗迹的麦秸垛,为农户们烧火提供着便利的同时,也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麻雀提供了可以御寒的住所。打谷场院里的麦秸垛里边藏着很多麻雀,幸运的时候,一个麦秸垛搜下来,能掏到几十只。
冬夜,是寂静的,天黑得也早,连鸟儿都早早回巢了。
吃完饭,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兴致勃勃地跟着大人们出发了,大家打着手电筒,去稖子秸秆垛里逮麻雀。别看这些长着翅膀儿的鸟,白天很机灵,可到了夜里被强光手电筒一照,睡眼惺忪的麻雀,仿佛瞬间失明,扑棱两下也是慢腾腾的,即使发觉被人偷袭,不是往外飞,反而一个劲儿向里钻。这时,只要伸手去掏,十有八九会一摸一个准儿。很多正相拥着一起睡觉,做着美梦的麻雀,结果被连窝端得干干净净,连个根都没留下,一下就灭了门,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麻雀统统被收入囊中。
收获颇丰的时候,一晚上能抓上几十只。
不久我便在三大爷家遇到了麻烦。他家稖子秸秆垛在猪窝棚上,掏麻雀时,我脚下一滑,一不小心掉进猪圈里,瞬间就走了猪屎运。大家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连拉带拽地把我从猪圈里拉上。此刻的我,再也不是那个爱咧咧的毛孩子了,只是把鞋子上的猪屎,就地蹭了蹭,一点儿都没在乎。
回到家里,煤炉子上早坐好一壶开水。麻雀扔进开水里,三下五除二拔光毛,开膛破肚,直接烤着吃。其实,麻雀本身没多少肉,吃得就是那个味儿。
叔叔看我馋得可怜,便从集市上买回粘鸟用的网子。上下各穿上细绳子,两头套上竹竿,把网子支在场院边上,用四根细绳子斜拉固定好,果然,第二天,网子竟然粘住十几只鸟儿。
“你往下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鸟从哪面撞网就从哪一面摘,千万不要从反方向摘。那样会把鸟网弄坏,也不容易摘下来;摘鸟的时候,先把鸟的爪子弄下来,然后捏着爪子摘翅膀,最后摘鸟头。这粘鸟网只是第一天有效,它们很聪明,只要有鸟撞网被抓,剩下的就知道那个东西不能撞,就不会再往那个方向飞了。这鸟网就得挪动,另换地方。”
尽管把二叔教的摘鸟方法背得滚瓜烂熟,但面对那些缠在鸟身上乱七八糟的丝线,我还是失去了耐性,攥住鸟的身子,不管不顾地把它揪出来。很快,那鸟网子就变得大窟窿小眼儿,再也不能用了。
看着粘网哭笑不得的二叔,禁不住我死乞白咧的纠缠。为我做了一张弓弩,让我迅速找到新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