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只能在课间十分钟玩一会儿,没法儿踢皮球。我们这些秃小子,只好厚着脸皮,去求秀花她们带我们一起跳皮筋儿,不过那时的皮筋也不好买,大多用由五花八门的材料制作成的。
二小子用家里穿坏的解放鞋底剪开拉成一个皮筋儿,可是很硬,跳的人一不小心踩上去,能把撑着的人拽个大马趴,大家都不愿意用。
二蛋子用一只穿漏的胶皮雨靴剪出一个皮筋儿,不过这只靴子是家里几个孩子轮流穿破的,早已风化得没了韧性,只用几次就断了。
我的皮筋儿是用废旧的车内胎铰成一个个地圈儿,然后相互套着连接在一起做成的,弹力比较好,在我们这群孩子中,可金贵了。可是,这根宝贝儿还是被二小子一脚给踩得寿终正寝了,气得我瞪了他好多天。
秀花有一根让我们众人艳羡不已的皮筋儿,是用约3米长松紧带做成的。每当下课或放学的时候,都会拿出皮筋儿,召集一些小伙伴儿来玩。
实在没人的时候,她就把皮筋儿套在木头桩子或板凳上,当人撑着,自己跳。人多的时候,为避免出现男、女、高、低、胖、瘦、大、小的争执,大多采用出手心手背儿的方法来进行分拨。
分完拨后,双方会派出代表利用石头剪子布,抉择出跳皮筋儿的先后顺序。失败的一方得派出两个人负责撑皮筋儿。
撑开的皮筋儿,最窄时只有一脚宽,最宽的时候,也只是由撑皮筋儿的人分开双腿,撑成一个与肩同宽的长方形而已。
跳皮筋儿的人按照固定的旋律,嘴里唱着歌谣,完成规定动作,跳过便可以升级,跳下一个动作。跳的时候,由低向高逐级跳跃。如果中途失误或者勾不到皮筋儿,就算失败。那跳皮筋儿的人则转变成撑皮筋儿的,改由对方的人跳。
课间只有十分钟,有些参予的人跳不着。我们会清楚地记着下一个课间该谁跳,下课铃一响,大家赶紧入场,继续开始。
轮到秀花跳了,只见她双手叉腰、站在皮筋儿的右侧中部,一只脚在原地跳动一次,另一只脚随之跳起,用前脚掌点地,腿自然弯曲,从皮筋儿这边迈过到另一边。跟着顺着皮筋儿站立,左腿屈膝上举,小腿儿外侧顶着皮筋儿,然后用小腿儿由里向外绕皮筋儿,跟着用右脚在左脚后踩住皮筋儿,左脚由里向外掏出来,跟着又绕了几次。
很快,那皮筋就上升到了肩部。只见秀花一腿摆起用脚腕将超过头顶的皮筋儿勾了下来,另一条腿迈过皮筋,用脚面把皮筋儿踢起来。扎着羊角辫、身穿花衣服的秀花一边嘴里唱着:
“小皮球、用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九五六、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一。”边说边跳的秀花如同花蝴蝶一样上下翻飞。
“周扒皮、会抓鸡,半夜起来学公鸡……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敌人来抓我,赶快跳山墙,山墙没有用,赶紧钻地洞,地洞有炸子,炸死……”很快,亚平那银铃般的声音伴随着灵巧的身影,飘飞了出来。
放学之后,秀花她们几个更爱玩的是歘(chuǎ。但在我的家乡发chuǎr声,可能受老北京发音的影响。)瓷片儿(先是用磨去边棱硬角的一元钱大小瓷片儿,后来用马赛克。)游戏。
这个游戏一般是两个人组成一对玩。游戏前,先讲好抓几接几,然后才可以进行游戏。参与游戏的人先背向对方,从各自衣兜里选择好准备参与的瓷片儿。可以多出也可以少出。出的时候手背朝上,将瓷片儿攥在手里,然后,翻转,手心朝上,参与双方同时张开手,谁手里的瓷片数量多,谁就先歘(同样多则需要重新出)。
具体的玩法有一抓一接、二抓一接、三抓一接等等。歘的时候,手背向下伸出,把双方的瓷片小心地摞在中指和无名指处,然后手平着向上一抖,将众多瓷片倒向手心,并向上抛起,用手在空中接住瓷片。
在一抛一接间,那瓷片发出歘歘声响,很是惬意。据我所知,秀花已到四抓一接水平了。
在我们村东北有个马赛克厂,厂外残次的马赛克随处可见。我们放学后,很多人都顾不得回家,纷纷到那里去寻找自己的宝贝儿——各种颜色的小玻璃块,我自然也不能落后。由于这些马赛克没有经过打磨,边缘很锋利,兜口很快就被磨出大大小小的窟窿,害得我经常受到父母频繁地约谈接见不说,弄好了还会奖励一顿竹片炒肉,因而也就懒得玩。
就在这时,一种叫砍老核儿的游戏传遍了学校,这个游戏不仅好玩,还不会破坏衣服,迅速风靡了好动的我们。
于是,我们几个把吃了杏肉的杏核儿,还有捡来的统统洗干净,晒干后,先挑出大的、重的香白杏的核的一面用墨涂了,弄上记号,作为手核儿。
二小子是我的铁磁玩伴儿,经常一起玩砸老核游戏。玩之前得找来半块砖头,放在地上,各自拿出同等数量的杏核儿堆放在砖上,接着用石头剪子布决出猜先后次序。
一开局,我就用铁锤砸废了他的剪刀,赢得先机。我拿起心爱的手核,放在嘴边连连哈了几口气,大喝一声,“看我仙气的厉害。”然后把它放在眼前瞄了瞄准儿,对准砖块上的杏核儿堆,猛地砸去。
随着啪一声,好多杏核儿哗啦散落到了地上,“哈。这些都归我了。看我这小香手儿,我这宝贝手核哟,不好意思哟,别着急哟!”
我一边捡起掉在地上杏核儿,一边怪声怪调儿地调侃他。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看你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你好好看看吧,你只是赢了我一些杏核儿,可是你的宝贝儿可落到砖上了,只要我把它砸下来,你那宝贝儿可就归我了。”他的话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我的手核儿就在砖头边上,我的小心脏顿时狂跳不已。
这是规矩,无论你砸落多少,杏核儿都给你。可一旦手核留在砖上,不能取回的,只能任由对方砸,一旦砸到砖下,那手核自然也得归人家所有。
我们都觉得,赢几个小杏核儿不算什么,能赢到对手的手核,就跟擒拿了对方的大将一样的光彩,这才是巨大的胜利。
二小子拿出他的手核,对着我的宝贝猛地砸下去,虽然有几个杏核儿落到地上。那枚手核如同三级跳似的一下子从我的手核儿上边窜了过去。
“哎呀!真他妈的见了鬼了。”在他的大叫声中,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得赶紧出手救我的宝贝。
尽管我改变了策略,抛出的手核儿以救先前的手核儿为主,可没想到,那颗香白杏手核却依然没有如愿“归队”,顽皮的它似乎在和我开玩笑,只是到了砖头边缘,摇摇晃晃地不肯掉下来。
又该二小子砸了,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紧闭着双眼,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可千万别把我的宝贝手核砸跑了,这可是我最厉害的手核儿了。”
“嘿嘿!这下你傻眼了吧!我让你……赢我……”随着他一声大喝,他的那枚杏核儿啪一声砸到砖头中间,一下蹦了起来,再次蹿了出去。
随着他那声断喝,我的心也跟着唿扇一下子,仿佛要蹦出来一样,“哈哈!你这才是乐极生悲呢!一个没砸着。”
“真他妈的!丢人呐!”望着蹦出去的手核儿,二小子双手抱头,痛苦地揪着头发蹲了下去,此时他百感交集,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就因为这次我大胜一场,赢了他几十个杏核儿,二小子再不愿意和我玩儿了。
我只好改变玩法,用他最擅长的玩儿法把他吸引过来:在地上划出一个三十公分见方的格子,每次每人在格子里放上一个或几个杏核儿,然后站在七、八米以外的地方用巴掌大的铁板擦着地皮投出去,把格子里的杏核儿撞出去,被撞出去的杏核儿就归投掷的人。
谁知,二小子这次居然找了二十几公分长的洋车链子来投,这家伙一扫一大片。这次不愿意一起玩的又换成了我。
最后,我还是在友好的基础上,协商出一个公平的办法:玩的时候,谁出的杏核儿多,谁先玩。玩得时候,把我们的杏核儿集中起来,多的时候可以用双手捧着,往上一抛并迅速翻转手掌,用手背尽可能多的接住杏核儿,然后再向上一抛,迅速用手心儿将所有被抛起来的杏核儿捞住,一个都不能掉在地上,所有捞上来的杏核儿就归接住的人了。
但是,如果有一个杏核儿掉到了地上,就算是失败。改由出杏核儿第二多的人开始玩这个游戏。后来,我发现带着手套特别好捞,这个绝技让我赢到了很多杏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