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护粮队里的百将,领着一名新卒,来找彭树,彭树一看,骇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穿着兵服,严然一幅新卒模样,但是那双眼睛与彭树的眼睛一相遇,便叭嗒叭塔地泪如雨下,搞得彭树手足无措,想去拥抱,不成,不去拥抱,又心疼不已。
百将把新卒留在彭树的队伍中。
“你是怎么来的?留在灵溪不好么……”
“偷跑来的。”
“这么远,你一个人?黄将军呢?”
“我爹回了白鹤湾,又去了沅陵,我从白鹤湾逃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抓我爹去沅陵,爹要我从后门逃……”
彭树忽然泪如雨下,把黄姑娘紧紧搂在怀里,黄姑娘也哭成泪人。
“你回去吧,我们都是壮丁,没你住的地方。”
“我说我是酉阳的壮丁,你也当我是酉阳壮丁,好不好?”
“宝儿他们认识你……”
“我又不摘头巾,他们怎地认识?”
楚军穿着统一的兵服,将领们戴头盔,新卒包一块头巾,几乎只露两只眼睛,一般人的确认不出来。
“那……你时刻跟到我,莫看他们。”
可是到了晚上睡觉,问题来了,新卒就像栽红苕一样,密密麻麻睡通铺,哪有单床给黄姑娘睡?黄姑娘又不是彭树的什么人,也不能跟彭树睡呀,两人好尴尬,磨蹭到半夜睡不下去,干脆算了,两人坐了一夜。
这样连续坐了两夜之后,两人的体力支撑不了,实在不能再坐了,黄姑娘也不再抗拒,训练一收工,不吃不喝,就倒在彭树的地盘上,呼呼大睡,彭树把被子裹紧,然后钻进去,一觉睡到第二天牛角号响起。
睡觉的难题解决了,黄姑娘和彭树都如释重负,全心全意投入到训练中。
时光映在山色里,满山的青翠变得金黄,又变得白雪皑皑,酉阳人最看重的大年三十夜,悄然而至。
唯有今天不用训练,可以美美地睡个懒觉,然后起床,一窝风跑去吃饭,吃完早饭,又回来睡觉。
不训练就不用穿盔甲,只穿兵服就行,但是黄姑娘依然穿戴整齐,脸和胸遮挡得严严实实,酉阳几个少年卒很好奇,多事者准备揭掉黄姑娘的包头巾,彭树早有准备,一掌打掉对方伸过的手,厉声呵斥道:
“要是秦军马上来攻打,你们只有乖乖地送命。”为了配合黄姑娘,彭树自己也是穿戴得严严实实,和平时训练一样。
吃过年夜饭,七八个少年卒聚在一起,念家,想家,哭娘,特别是濮宝儿,哭得最大声。宝儿未满十六岁,本来可以不来的,见彭树来了,非得跟着要来,大人拗不过,放行,可怜宝儿娘,在屋里哭了好几天,估计一直还在哭。
濮宝儿跟彭树是亲老表,彭树爹是濮宝儿的亲舅舅,濮宝儿的姐姐,曾经是彭树的新娘,但是就在出嫁的头天晚上,被人抢了亲,宝儿姐姐至今下落不明,但不影响宝儿与彭树的感情,这表兄弟总是形影不离,因为哥儿俩从小就跟着宝儿爹练濮家秘功,有些功夫必须双人合一,所以分不开。
“你们真好,可以想娘。”熊三突然大声哭了。
熊三是外地客,一家人逃难到酉阳,就在酉阳安家了,可是熊三娘在逃难的路上死了,死在常德。他们一家就一条破船,不知为何没在常德安家,到酉阳安家了。
熊三这一哭,其他几个少年卒也跟着哭,大年三十夜,回不了家,头一次远离爹娘的孩子们,哭得伤心。
唯有黄姑娘不哭,不出声,紧紧坐在彭树身旁,有时也掉眼,在喉咙里哽咽,就是不哭出声,彭树晓得黄姑娘的难处,比任何人都想家,可是她不能哭,一哭,完了,暴露了,所以她使出吃来的力气,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们可以偷偷跑回去吗?”宝儿撒娇,哭着问彭树。
“跑不脱,有人看着的,抓回来会被打死,千万不能跑。”彭树嘱咐道。
“夜里跑不脱吗?”
“要你莫来,你偏要来,这又要回去。要去你去,我不送你。”彭树烦了,一顿臭哭,宝儿不敢放肆哭了,也学着黄姑娘,使劲咬住嘴巴,只在喉咙里哽咽。
往年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大年三十夜,今天却像办丧事一样悲催,哭娘想家,一直闹腾到半夜,实在累了,熬不起夜了,才睡。
酉阳的少年卒,就这样在迁陵过了一个新年。
第二天还未大亮,牛角号又吹得呜呜响,正规训练开始了,跑得全身出了麻麻汗,直到满头大汗,就开始吃早饭,然后就训练爬竹杆,吊绳索,上树,翻坎。
也有拿长剑训练的,列成一定的队形,踏着统一的步伐,舞着长剑,杀声震天,那是迁陵的精锐部队,彭树所在的酉阳兵卒,分在护粮队。
楚国在八面山上的军粮,都屯在燕子洞里,顾名思义,只有燕子才上得去的洞,因为该洞长在八面山上的悬崖绝壁处,人爬上去很困难,要搭软梯,树藤做成的软梯,或者有飞檐走壁功,譬如彭树这样的,从小练有绝活,可以飞身跃上去。
燕子洞是一组群洞,大大小小十几个,洞与洞之间盘根错节,深达几十里,一直到达八面山另外的两个面,那里有出口。
这天吃过夜饭,熊三给大家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护粮队里的大人们说,从迁陵抽走了一支人马,去了楚国的都城,秦国正在攻打都城,要调人马过去增援。
“幺叔他们是不是调去那里了?过年都没来看我们。”
濮宝儿的幺叔也在迁陵的队伍里,之前总是隔三差五地来看这些少年卒,但是最近不来了,就是大年三十夜,也没来。
熊三问彭树晓不晓得,彭树当然不晓得,要不他肯定会跟大家讲的,至少会跟宝儿讲,或者跟黄姑娘讲。
第二天,彭树悄悄问护粮队的那名百将,因为彭树是什长,是百将的下官,有些交往。护粮队百将悄悄告诉彭树,要他莫去到处讲,也不要乱问,影响训练。
彭树从小就机灵,百将的叮嘱他铭记在心,但也证明熊三得来的消息不假,秦楚正在楚国的都城开战,也许战火很快就会烧到迁陵来。
果不其然,开春不久,迁陵城里就有异动,筑了高高的城墙,屯了重兵把守。
迁陵城外的八面山,更加忙碌,原来养在八面山顶的几百匹战马,陆续牵下了山,关在山脚的马厩里。军粮基本上都入了洞,还砍了许多柴火,一并藏在洞里,反正岩洞也多,十几个岩洞想放多少都容得下。
到了五月间,秦人从八面山的另一面开始进攻了,因为八面山是一纵大山脉,横亘在秦国的巴郡和楚国的黔中郡之间,迁陵是楚国的西大门,迁陵的背面就是巴郡,秦人从巴郡开始攻打八面山。
这一年是公元前278年,秦国老将司马错集大舶船(太白船,每船十人)万艘,米六百万斛,浮长江而下,从巴郡的涪陵进入牂牁江(乌江),安营扎寨于巴郡,稍作修整,秦楚大战便拉开了序幕。
牂牁江位于巴郡境内,过涪陵注入长江,与酉水源头在巴郡相遇,两水相隔仅几十里地。
酉水纵横于黔中郡内,下游就是黔中郡治所在地沅陵,酉阳及白鹤湾在酉水的中游,迁陵在上游,与巴郡隔水相望。
秦欲夺黔中郡,必先占其酉水,酉水是黔中郡最主要的水路交通要道,主宰着黔中郡的政治经济军事命脉,而迁陵是酉水入楚的首个码头驿站,是楚国的西大门。
楚国在迁陵修栈道埋伏兵,在八面山排兵布阵,秦军则在八面山另一面修栈道,排兵布阵,八面山顶几十平方公里的丘陵草地,成为秦楚两军对垒的大本营。
秦军屯兵巴郡,不断有舶船从牂牁江驶入巴郡,又在酉水河边不断集结作声势浩大的水上作战练习,也作骑兵步卒列阵演练,仿佛是在告诉楚人,秦军的弓弩铁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迁陵的城墙之下,攻破迁陵城池。
但是秦军真正的主力,却在巴郡一侧的八面山上开栈道搭天梯,八面山西侧之上百里山坡上,很快就开发出多条上山通道,不仅可以走人,还可以走马。
这一切,都是在八面山茂密的原始森林的掩护之下,悄悄地进行,不惊扰驻扎在山顶的楚军,楚军断然想不到秦军会是如此这般地排兵布阵,舍自己的铁蹄不用,偏要翻山越岭用步卒作为主攻,这简直就是用秦之所短来对付楚之所长,完全是一险招,但是秦军偏偏就看中了这一险招。
经过一段时间的充分准备,到五月十五龙舟赛这天,秦军兵分两路向迁陵发起攻击。秦将司马错深知黔中郡人的习俗,这一天是黔中郡六族民众,祭奠自己共同祖先盘瓠的日子,楚军肯定会放松警惕,士兵们的心思,也许飞到沅陵的龙舟赛上,秦军便有可乘之机。
秦军兵分两路,一路人马走酉水行船至迁陵城外十里地处,等待攻城时机,其余几万大军从巴郡的八面山下迅速攀爬上山,集结在八面山顶,迅速消灭守护在这里还来不及反击的几千楚军,夺得楚军留在山顶草原上的几百匹战马。
六
秦军上山的速度愈加地快捷,集结的人马也越来越众,当几万精兵全部立于八面山的山顶之时,秦军就燃起了峰火狼烟,给山下酉水河畔的秦军发出攻城信号。
驻扎在八面山半腰处山洞里的,是楚军的后援部队,发现了山顶秦军信号,迅速出洞迎战,往山顶进发。
孰料秦军早有准备,守在通往八面山顶的几条路口,等楚军人马快到山顶之时,便放马下冲,同时一字排开的弓弩手众箭齐发,远远近近如乌云盖顶般直落楚军队伍中。
又就近搬来岩石,砍下大树枝,不断从山顶往山下推去。
上山的道路都在悬崖绝壁之上,楚军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无从躲闪,楚军不断往山上爬,人马箭石树枝不断往山下坠,形成一股如泥石流般的巨大冲击力,冲击着半山上的楚军。
一大截一大截如泥石流般的人马,纷纷往山下滚落,又汇集成更强大的人流横冲直撞,将更多的楚军击落于悬崖绝壁之下,也有躲过坠马飞箭爬上山顶的兵卒,当然毫无悬念地成了秦军士兵的刀下鬼。
撕杀声和马啸声打破了八面山平日里的宁静,山上乌烟滚滚人仰马翻,山下惊慌失措,方寸大乱,不知所为,这样的杀伤力几乎绝杀干净八面山上的楚军。
岩洞里剩余部分兵卒见势不妙,就往岩洞深处躲藏,其中驻扎在燕子洞里的少许人马迅速逃进岩洞深处,等待时机从暗道逃生。
酉阳的孩子非常幸运,一直守在燕子洞里没有出去应战,他们护粮队的任务是把粮食守住,不让秦军抢走一米一粟,所以他们寸步不离看守着楚国的军粮库。
从八面山上滚滚坠落的人马,如纷纷暮雪从天而降,孩子们躲在岩洞里,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皆让人胆战心惊。
时不时有人在洞下呼喊,想爬上燕子洞来,守洞士卒就会放下软梯,把下面的人迅速拉上洞里来。
上来之人都是护粮队的巡山士卒,他们轮流下去巡视,刚巧遇上秦军攻打八面山,巡者死伤大半,只剩少数幸存者。
秦军在八面山顶横扫楚军之后,就沿着几条天险栈道往山下攻击,一路收拾楚军的残余兵力。一些没有被乱箭射杀到,没有被人马泥石流击中的幸存者,悲惨地死在了秦兵的屠刀之下。
清理完八面山上的楚军,秦军主力便迅速下山,攻取山下的迁陵城。
酉水沿岸的另一支秦军也火速赶到了迁陵城外,但是并不越墙攻城,只是守住楚军城外的退路,截断酉水河道,堵住楚军从沅陵走酉水往迁陵增派援兵。
这样形成关门打狗的局势,秦军源源不断从八面山上降落,在迁陵坪坝与楚军撕杀,楚军最强兵器弓弩完全派不上用场。
高大性野的秦兵在近距离搏杀中压倒楚军,楚军只得节节败退,城外的退路已被秦军堵死,楚军只得再一次选择往身后的八面山上退逃,因为此时八面山上的秦军全部下冲到了迁陵的坪坝里。
秦军并不知晓八面山上的燕子洞里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暗道,燕子洞有大大小小的岩洞几十个,楚兵躲进岩洞深处,秦兵不熟悉路线走不通暗道,没法追击,使得一部分楚兵暂时逃脱,幸免被杀。
第一个回合的交量,楚军惨败,秦军几万人马迅速下到迁陵城,防守着从酉水下游沅陵方向增援的楚军,留在八面山上的秦军剩下两万余人。
八面山共有八个面,南北狭长百里,东西较薄也有十余里地。秦军占得八面山东西几个面,但是南北几个面,还有楚军人马。
北面的楚军开始反击,他们首先要干掉山顶的秦军,占得制高点,他们也像秦军那样,悄悄从北面爬上山顶,乘着夜色朦胧,偷袭秦军的山顶营寨。
秦军在山顶有五千兵力,分住在十几处临时搭建的营寨里,每个营寨都有巡卒把守,日夜巡逻。
摸清了巡卒的巡查路线,楚军趁黑埋下伏兵,等到巡卒夜间出巡,便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收拾完巡卒,楚兵装扮成巡卒,堂而皇之接近秦军营寨,一阵乱箭射杀,秦营寨里顿时响起尖叫声,也有冲出帐篷扑向楚军的。
但是天黑,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秦兵,根本看不见帐篷外的物体,反而被楚兵看得清清楚楚,招来一阵砍杀。
上万楚军把五千秦军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不动声色,伪装成秦军,继续在八面山顶安营扎寨,守住东西几个面秦军上山的路口,为反攻作准备。
迁陵一边的八面山上,还有未被秦军发现的楚军,都藏身在各个岩洞里,这些岩洞里有粮草,也有军事防备,秦军也是心知肚明,但是苦于没有适合的攻击手段,只在八面山顶和山下布署有兵力,暂时围而不攻,等待攻击时机。
楚军当然不会给秦军攻击的时机,在这一轮战术上,楚军要先下手为强,迅速占据了整个山顶,也像秦军那样,首先从山顶发起进攻,由上而下扫荡下山。
秦军的主力都布署在迁陵城里,严防楚军从酉水来增援,只派了少数兵力守住山上岩洞里的楚军,把楚军封死在洞里,计划着准备火攻大大小小几十个岩洞,一切都在布署之中。
彭树他们藏身在燕子洞里,燕子洞是大大小小几十个岩洞里最大的一个,也是最险峻的一个,里面存放着大批军粮,有几百楚军驻守在洞里。
“我军主力已经占得八面山顶要地,准备发起反攻,燕子洞里只留少许人守洞,其余人马随时出洞,与主力配合,进攻山下秦军。”
彭树最初是“什长”,眼下临危受命做了“百将”,掌管燕子洞里百名士卒,算是燕子洞里不大不小的头人。
“彭树,你是百将,你的人马全部出洞!”
若是平时,将领一声令下,不需要征询下属将领的意见。但此时的情况特殊,必须调集最精悍的兵力出洞,去迎接的是一场恶战。
“我的士卒中有一些小卒,他们人小,又没受过训练,出洞迎敌怕会拖累主力,可否他们留下,其余人马跟我出洞。”
“你报个名单来,小卒反而坏事,绝不可以带出去拖累主力,就把他们留在洞里。”
彭树封熊三为什长,把酉阳和迁陵的孩子,总共十几人交给熊三,叮嘱他要见机行事,无论如何,都要把宝儿覃虎他们带回家。
还有黄姑娘,外人并不知其真实身份,酉阳的宝儿曾经问过,被彭树一口否认,只说是白鹤湾边上杜家坡的壮丁,酉阳孩子便无怀疑。
“树板儿哥,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外面很危险,死伤很多人。”黄姑娘泪流满面,拉住彭树不让走。
“我是百将,要跟将军出洞迎战,你跟着熊三,一定要活着回去,见你母亲。”
“我跟你去!我也是壮丁。”
从小跟随父亲流放的黄姑娘,穿着丝袍戴着花结的时候,是贵族小姐,这几个月穿的是兵服,吃住都与彭树他们一样,仿佛真的变成了壮丁。
“没我命令,谁也不准离开燕子洞。”彭树说给黄姑娘听,也是说过酉阳孩子听的。
孩子们似乎瞬间长大,明白此刻他们所面临的一切,兴许就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宝儿忍不住哭出声,几个孩子相拥而泣。
彭树一行人迅速整装出洞,埋伏在上山必经的险要处,守住隘口,以防山下的秦军上山来突袭。从山下通往山上的几条羊肠小道,全部被楚军封锁,五千守粮队伍,也迅速集结了两千人马,全部驻守在这几条通道上,大部分地方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隘口,以确保山顶的楚军主力安全下山。
彭树人马依然守在燕子洞附近,这条路是八面山上最险恶的一处,几乎是条绝路,秦军若走此路上山,等于走入绝境。
楚军在此布署的兵力不重,只有彭树带领的百人,重兵力都布署在其它地方。
但是秦军喜用险招,任何的麻痹大意或是轻敌,都会招来敌军的大屠杀。
是夜,山下的秦军点燃火把,开始夜巡,每十人或者二十人一组,陆续往八面山上巡来。
有一队光亮往彭树他们埋伏的燕子洞方向巡来,彭树轻声嘱咐道:“全部隐蔽在小路上方位置,不准发出任何声响,没有命令,不得出击!”
百人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各就各位隐蔽好,只等敌人来送死。
来燕子洞巡查的敌人不多,只有一两点光亮在移动,彭树估摸着最多二十人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二十人不在话下,只要几名会武功的士卒出手,就能拿下这二十人。
彭树悄悄移动,通知几名酉水本地卒往前移动,作好出击准备,又通知埋伏在最前面的弓箭手,只等敌人进入埋伏圈内,立即放箭射杀。
巡卒不知已有伏兵,还像往常那样,一路小心走过来,微弱火光下,低头小心看路,小心踩虚滑落到悬崖下去。
进入到埋伏圈,楚军弓弩手立即放箭射杀,虽是晚上看不清楚,但是对准火把的光点,一排放箭过去,中箭者倒地滚落下山,未中箭者惊慌失措,也跟着滚落下山,一二十人的巡查小队,仅剩几人,明白过来的巡卒赶紧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