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这天老族长又在寨子门口张望,远远看见一群年轻人走来,以为是达亚打了胜仗归来,连忙上前迎接。
“年轻人啦,你们回来了!好!好!好!回来就好!”
十几个年轻人都不答话,他们说不出话来,本来约好,不准在长辈面前哭泣,可是一见到老族长,眼泪就忍不住往下垮,失声痛哭起来。孩子们这一哭,老族长什么都明白了,人群中又不见达亚,连问几声达亚呢?达亚呢?没人回答,老族长忽然就眼前发黑,栽倒在地。
孩子们更是哭得呼天抢地,以为老人家也死了,他们本来还抱着复仇的希望回来的,希望老族长招集人马,重整一支队伍,再与秦军拼个高低,为苗王达亚报仇,为死去的几千苗兵报仇。谁知他们还未开口,老族长竟然倒地死了,孩子们愈加地悲怆,以痛哭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也只有痛哭,才能释放此刻的悲伤。
正值中午时分,大人们还在田里忙着收稻子,只有老人和很小的孩子们在家守寨。孩子们的哭声惊动了寨子里的老人,几位老人赶忙出来,想看个究竟,又陆续有一些老人出来查看。见老族长睡在地上,十几位年轻人围在老族长身边大哭,老人们一时不知何事,以为老族长死了,也陪着年轻人一起哭。老族长苏醒过来,寨子里的老人们才知是达亚战死,苗寨里逃回来的这些年轻人,是达亚舍命救下来的。
五溪王押货去了长沙,这天刚好回来,老族长见到五溪王,一把将他抱住,阿公身后的十几个年轻人齐刷刷跪倒在地,五溪王一下子惊慌失措,心想莫不是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达亚他……他……他殉主了,一人护主,护几千苗兵,虽然战败身亡,但是……是苗人的英雄呀!”老族长抱住五溪王,声泪俱下。
“独自一人护主?护谁?狗日的熊三呢?”五溪王愤怒不已,对着十几个逃回来的苗兵,大声吼道:“你如实讲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苗王他……他……殉主了!”
“你们的苗王……达亚他……他死了?”五溪王如五雷轰顶,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跪在地上的苗兵把战场上的情形讲给五溪王,五溪王更加愤怒:“狗日的洪将军逃跑,却要我儿独挡追兵?老子这就去宰了他!”
“先把孩子们安顿好,给达亚做个大法事,然后…再找他们也不迟。”阿公拉住了五溪王。
“狗日的熊三呢?他也不护着我儿?”
“熊大人下落不明。”孩子们回答道。
“熊三下落不明?莫非是……是跟达亚在一起?”五溪王又暗生幻想,多么希望熊三护着达亚躲在某个地方。五溪王这样想着,情绪慢慢稳定了一些,见孩子们还在地上脆着,就一个一个把他们扶起来,找地方坐下,七月天热口渴,每人喝一大碗凉水,然后慢慢平静下来。
阿公说要给达亚做一场盛大的法事,为达亚招魂,五溪王却不同意,说要等见到熊三再讲。阿公明白五溪王的心思,不愿相信达亚已经战死,幻想着达亚与熊三在一起。
但是过了几天,五溪王得到消息,浑身是伤的熊三已经回到沅陵,却不见达亚同回。五溪王不管不顾,带了十几个杀手,直闯黔中郡衙门。熊三大概是预料到五溪王会去衙门闹腾,躲在一处秘密驿站里,不敢与五溪王见面。
五溪王扑了个空,本来就有一肚子火气,愈加地怒火中烧,立即传令到五溪各地,集结人马,要与熊三开战,再来个鱼死网破,为达亚报仇。熊三得到耳目来报,立即派人去找洪将军,调来十万楚军驻扎在沅陵,保护黔中郡府,自己则一直躲着不敢露面。
“熊大人这样躲着总不是办法。”洪将军派来信使与熊三商议,要熊三承头,清剿闹事的五溪兵。
“洪将军若要征剿五溪兵,可来亲自指挥,卑职身负重伤,不能参战。”
熊三明白洪将军的伎俩,在南郡吃了败仗,想转移目标,在黔中郡立功,到时再把南郡失败的责任推到五溪精兵身上,转嫁到熊三头上。熊三当然不会上当,再说熊三也不敢得罪五溪王,怕引发五溪暴动,就把皮球踢给了洪将军。洪将军见熊三不中计,只好暂时作罢。
熊三躲了一阵子,也知躲不是长久之计,就要夫人黄姑娘去五溪王家里看望压寨夫人濮姑娘,熊三深知两个女人打小就有生死交情,就想利用这生死交情化解自己面临的死亡威胁。达亚战死,黄姑娘既悲伤又自责,和濮姑娘一见面,两人抱头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濮姑娘已经病倒在床两月有余,彭树来看过她,酉阳人灵溪人都来看过她,每次都是痛哭不已。黄姑娘来看她,她哭得额外地伤心欲绝,口里不停地叫喊道:“你个熊三怎么不护着我儿?放他一个人遭众人追杀!呜呜呜!”
同样的话,黄姑娘也问过熊三,熊三仔细讲述了当时的情形,也十分后悔没能阻止达亚的独行。
“达亚那么年轻,他怎会想到有那么多秦兵往死里追?可你熊三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怎能让他一人断后?”黄姑娘这样骂过熊三几回,熊三无言以对,也是真心后悔,自己千方百计想与五溪王交好,想不到却结下了这么个梁子,结下了永远无法解开的生死节。
黄姑娘隔三差五去陪濮姑娘,有时一住就是几天,见濮姑娘情绪稳定了些,就为熊三求情,请求五溪王不杀熊三。濮姑娘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看在黄姑娘的情份上,主动去劝五溪王,要他安葬达亚,为儿子做法事招魂,先不要去动熊三。
濮姑娘的话,五溪王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就答应了夫人,给达亚做了个盛大的法事,黄姑娘和熊三也到了场,熊三还不顾身份,给达亚磕头下跪。
达亚葬礼之后,熊三与五溪王的关系看似缓和了些,但是五溪王的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件大事,立马召唤彭树。刚刚从沅陵回酉阳的彭树,接到五溪王的指示,要他去沅陵议事,急忙半夜启船,天刚亮就到了沅陵,盐铺掌柜带着彭树去找五溪王。
五溪王正在客栈里与长沙客人议事,见彭树来,给客人介绍道:“这就是酉水王彭树。”
“这不是吴爷吗?”彭树认出客人,客人也认出了彭树,五溪王示意彭树坐下,盐铺掌柜退了出去。
“狗日的熊三欺人太甚,老子一定要宰了他,多请吴爷帮忙!”
“五溪王的话,我回去一定讲给郡守老爷听,但是这一次的货,还是让老夫带回去的好。”
“真的给不了,我们有几万精兵,若是人手一把,得要几万把,若是十人一把,也要几千把,所以……”
“既然五溪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就依了五溪王,老夫这就告辞了。”
“给吴爷备好了一船桐油,是本王给老爷陪的不是,请吴爷在郡守老爷那里多美言几句。”
“那就多谢五溪王了!来日方长,日后还得靠五溪王。”
“一定!一定!”
长沙客人愉快离去,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货物,但是白得一船桐油,吴爷自然是很高兴。
“这个吴爷是洞庭郡守的老丈人,我每次去长沙送货,都是他来接。”
“我们的那些货,其实不是卖给衙门的……”
“不卖给衙门?那是卖给谁的?”
“卖给汉口商人的。”
“吴爷打着衙门的幌子,和汉口商人做铜矿生意?”五溪王点头。
“郡守老爷不知?”
“郡守老爷若不知,这生意能成?”
“也是!也是!”
彭树一直以为五溪王的铜矿生意,是与衙门在做呢,原来是卖给汉口商人的,彭树长吸一口气,问道:“大王的宝贝现在不卖了,留着何用?难道……”
“本王的宝贝可是抢手货,决不是一堆黑石头。”
“大王卖给吴爷的难道是……是刀剑?”五溪王点头,很得意地说道:“熊三几次想查我们的货船,都没让他查,本王手上有洞庭郡守的手谕,能让他熊三查吗?”
彭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五溪王的矿石可以打成刀和剑!彭树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不已,“大王手上有武器,为何不与熊三干一场?”
“熊三背后有洪将军,洪将军手上有几十万人马。”
“洪将军不见得会救熊三,洪将军是白公公的人,熊三不是。”
“哦,那想怎么打?喊你来就是要商量这个事。”
“想办法集中人马,先把衙门给烧了!再收拾熊三!”
“好!咱们边喝酒边商量!走,家里去!”
六十九
到了来年五月间,又是五溪各族祭奠共同始祖盘瓠的日子,要举行盛大的祭祖龙舟赛。活动前三天,五溪王就去请熊三,熊三满口答应,但是又怕五溪王借机报仇,便派出上百人到各处明查暗访,防备五溪王设埋伏。
祭祖龙舟赛在盘瓠庙举行,盘瓠庙就在沅陵的窑头村附近,庙里供着盘瓠和辛女这对夫妻。相传上古时期,帝喾常年征苗,国力空虚,北方的犬戎部落乘机入侵,欲取代帝喾成为中原霸主。帝喾情急之下承诺,谁能杀死犬戎将领并割下首级者,将公主辛女许配为妻。
五溪年轻首领盘瓠抛弃私怨,率领苗军与犬戎作战,犬戎主帅阵亡,被盘瓠割下首级献给帝喾,帝喾守信嫁公主辛女与盘瓠。盘瓠的真身是犬,之后被其儿子识破并追杀,女儿延巫请神,为父亲招魂祭奠。但是沅陵山多水密,巫师不知盘瓠魂落何处,就让各部落打造一只龙舟,逐溪逐河寻找,呼喊招魂,之后就演变为祭祖赛事。
辰阳之下,六支龙舟队,代表六族部落,齐刷刷进入到祭祀场地。他们身着红装,头上用红布条束扎,脸上用丹砂和雄黄涂抹,双臂有彩绘~神犬,象征着先祖盘瓠。
主祭台上摆有猪牛羊三牲,三牲的血液一半洒在主祭台,一半倒进摆在主祭台边的一坛一坛谷酒里。祭祀开始,五溪王向神灵祷告,大声诵唱祭祀文,率众人行跪拜仪式。所有仪式完毕,游江招魂龙舟赛正式开始。
六支龙舟队在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中开浆,宽阔的江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划手们的身影,每支龙舟上有八人,其中的六人分坐舟船的两边,每人一只半人高的伐浆,踏着鼓点奋力前行,动作必须完全一致。
每船都有一名巫师,巫师们一边往江面抛洒咒符,一边念咒语,手舞足蹈地作法。一阵阵急促的鼓点声,附和着巫师们大声念叨的招魂声,不断从河面飘向四周,追逐着先祖盘瓠的灵魂,也寄托着子孙后代对先祖的思念和祭奠。
招魂仪式之后,就进入到最后的冲剌阶段,各队伐手重新振着,鼓点擂得咚咚响,伐手们开始齐声呐喊,河岸上一路跟随的队伍也开始高声呐喊助威,河中河岸一片欢腾。
彭树率领的灵溪队杀出重围,甩掉两旁夹击的辰阳队和沅陵队,就像一块水面上飘飞的石片,几级冲锋一气呵成,奔腾着如利箭一般向前飞驰,龙舟不时悬空飞奔,如河面飞翔的一只山鹰,直接飞向凤凰山挂红之处。彭树飞身跃上悬崖,穿行在红丈间,终于寻找到第八面红丈时,即是锦旗。彭树飞身跃下,轻轻落在船中,迅速划向岸边。
五溪王摆下了庆功宴,为彭树的灵溪队庆贺。彭树一行八人喝酒吃肉,好不骄横,酒足饭饱之后,熊三特地送他们驾船离开。
龙舟出沅水入酉水,躲过熊三的耳目之后,彭树一行人悄悄上了岸,把船藏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然后绕道返回沅陵,直奔盘瓠庙。盘瓠庙里有个秘密地窖,藏有几十坛包谷酒和大棉袍。他们取出棉袍,放在酒坛里浸泡,让棉袍吸足烈酒,然后穿在身上,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悄悄往黔中郡府摸过去。
黔中郡府日夜有人守护,尤其是今夜,府里府外都有洪将军的人马把守,还有一支专门的巡逻队,来回巡查,严防着五溪精兵。彭树决定从巡卒身上下手,他们脱下身上的酒袍,藏在一棵大树下面,手里揣着濮家秘药,埋伏在路边,专等巡卒路过此处,就开杀戒。巡卒果然又朝这边巡来,待到近处,八人一拥而上,手里的药粉洒向敌人,配合着一阵连环扫蹚腿,巡卒还未明白咋回事,就倒地动弹不得,不大一会毒性发作,一命呜呼。
月初的午夜黑得纯粹,黑得深沉,只有那盏桐油灯忽闪忽闪地躺在地上,漏出些火星星,彭树赶紧拿起桐油灯,用衣襟稍稍围住,免得一时风起,吹灭了这盏油灯。彭树独自守着油灯来回走动,其余人手迅速摸到那棵大树下,抱起浸满烈酒的大棉袍,往郡府的土墙靠过去。
“来人啦!来人啦!树林里面有山贼!”彭树大声喊叫,在树林里来回走动,故意摇得树枝“哗哗”作响,听上去树林里的确有埋伏。
一阵阵的呼叫声传到卫卒的耳朵里,三人,五人,十人,几十人,被吸引到彭树身边来,彭树故意在树林里兜圈圈,手里的桐油灯时不时露出些火光,卫卒们寻着光点使命猛追。
灵溪后生们早已翻过土墙潜到衙门里,又翻进衙门大堂里,把浸满包谷酒的大棉袍子堆放在一起,然后点燃棉袍,火势在大堂里熊熊燃起。黑夜里的火光额外地醒目,卫卒们发现大堂着了火,就迅速围过来,冲进大堂救火。大堂里存着的井水已经被灵溪后生们放干,水缸里无一滴水可用,卫卒们只得临时去取水,可是大堂的两扇大门已经被拴住,人多又慌乱,半天出不去。幸得有人撞开了大门,里面的人才一窝蜂似地夺门而出,捡得一条命,没被烧死。
越来越大的火势,终于穿透大堂的屋顶,逃窜到半空中,树林里的卫卒这才恍然大悟,中了山民的调虎离山计,就赶紧回撤去救火,但是又有何用呢?火光早已冲天,即使龙王爷赶来,也无法扑灭这大火。
“熊大人,出大事了,衙门被大火烧了!”睡梦中的熊三忽然听到重重的捶门声,赶紧下床开门,一名护卫官一头栽进来,几乎要栽倒在地上。熊三怒不可遏,完全听不进夫人黄姑娘的劝阻,甩开黄姑娘紧拉住的双手,冲出门去,消隐在漆黑的夜幕中。
黄姑娘被甩在地上,脑壳差点撞到床沿上,左脚踢到床脚上,受了伤,半天爬不起来,想追却追不上,非常绝望地大喊一声:“老天爷呀,您赶快帮帮他吧!让他清醒,不要再去结梁子了!”极度地恐惧和悲伤一齐涌上心头,黄姑娘忽然觉得房子在旋转,眼睛里冒金花,头越来越沉,重重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熊三火急火燎赶到地窖处,却是黑灯瞎火的,别说是五溪王,就是自己的人马,也没有一个踪影。“这是怎么搞的?这里竟然无人看管?”熊三责问跟随前来的几名贴身护卫官。
“因为没有关押嫌犯,晚上就没有派人手,白天有人守。”
这是一处秘密关押犯人的地方,外面看上去是一幢民宿,地下有地窖,特别重大的要犯关押在此。但是此时此刻,此处空无一人,就连卫卒都不见一个。
“山贼五溪王还没有抓到吗?”熊三问道。
“大概还没有。”
“这山贼可是个老狐狸,一定要趁夜捉住!”
“我们的人马在他下榻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再狡猾也出不去。”
的确如此,五溪王早已被熊三的人马团团围困在屋里,几次想出门去望望风,但是都忍住没动,乖乖地呆在房里睡他的大觉。
天色黑定下来,估摸着彭树他们快要动手的时候,五溪王喊醒身边的夫人濮姑娘,准备逃出去,与彭树他们汇合。
“外面有熊三的人,我们怎么出去?”五溪王睡觉的时候,濮姑娘就故意出门去洗衣服,发现周围有陌生人,至少有七八个人影在晃动,便知是熊三派来的探子,三下两下洗好衣服,就回屋去了。
五溪王的这一处宅子有条暗道,可以通到别人家里,其实也不是别人家,这一排十几重房屋,都是五溪王的,是五溪王的桐油铺。当然,桐油铺里的桐油早就装船运出去了,眼下的桐油铺是个空铺子。
五溪王把床移开,从床下的地道里爬了出去,到了桐油铺。桐油铺铺铺相连,随便拆开一家桐油铺的板壁,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夜幕中,就连门外侯着的两个年轻后生子,都没有惊动。
熊三的人马杀气腾腾冲进来的时候,年轻后生子拼命阻拦,但是杀不过熊三人马,丧了命。一二十个人又是一阵翻箱倒柜,里里外外仔细搜,还是不见五溪王的影子。
“移床!”
七手八脚,金丝楠木大牙床被挪开,再去搬踏板,还是被楼板死死吸住,搬不开。
“踏板下面肯定有地道,赶快撬开踏板!”
熊三人马终于发现了五溪王的秘密,但此时此刻的五溪王早已逃出地道,摸黑往酉水河方向靠过去,各部落头人和自己的心腹,早已候在二酉山下,等着五溪王和彭树。
五溪王比彭树早到,各部落头人就要五溪王带着压寨夫人先走,留下少许人马接应彭树一行人。要趁着夜色赶路,赶在天亮之前离开沅陵,躲进酉阳的崇山峻岭之中。
五溪王清点了一下人数,各部落头人一个不缺,全部都在,心里颇多感激,拱手抱拳致谢道:“今天,我五溪王有事,大家舍命来助,他日,若是哪位兄弟有难,我五溪王上刀山下火海,拿身家性命还你们!”
“大王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宰了那个狗日的熊三!”
“大王,不能留后患,一定要除掉熊三!”
“本王晓得!本王晓得!看酉水王今晚得手没有?先烧掉衙门,再追杀熊三,还我五溪地盘!”
“还我五溪地盘!还我五溪地盘!”大家异口同声高呼。
“大王,你带压寨夫人先走吧!路远呢。”
“本王一定要等到酉水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正在大家兴奋激昂之际,彭树一行人正好赶到。
“烧了!烧了!那场面跟几年前差不多,红火得很!”彭树握住五溪王的手,骄傲地汇报。
“哈哈哈!好!好!这才开始呢!狗日的熊三,你等着就是!本王不宰了你,誓不为人!”五溪王紧紧抱住彭树,轻声耳语道:“兄弟辛苦了!”
彭树喊了声“姐夫”,就趴在五溪王身上大哭。这是多年来彭树第一次喊五溪王做姐夫,这是当五溪王是家人呀,五溪王感动不已,想起当年自己还抢了彭树的新娘,心里有愧,“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赶紧撤!”
一纵人马向酉阳奔去。